在古老的华夏大地上,流传着一个关于时辰与生肖的神秘传说。这个传说不仅关乎时间的流转,更蕴含了人们对自然、生命和宇宙间联系的深刻理解。
在一个宁静的村庄里,住着一个名叫小明的孩子。小明聪明好学,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心。一天,他在家中的古籍中偶然发现了一张十二时辰表,上面标注着每个时辰的名称和对应的生肖。他立刻被这个神秘的表格所吸引,决定去探寻其中的奥秘。
小明找到村里的长者,向他们请教关于时辰与生肖的传说。长者告诉他,这个传说源自于古老的华夏文明,每个时辰都与一个特定的生肖相对应,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长者还告诉小明,要真正理解这个传说,他需要亲自去体验每一个时辰,感受它们与生肖之间的联系。
小明听后心中充满了期待,他决定按照时辰表上的顺序,去体验每一个时辰。他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背上书包,踏上了寻找生肖之谜的旅程。
第一站是子时,对应的生肖是鼠。小明来到了村庄外的一片田野,只见一只灵巧的小老鼠正在田间觅食。他静静地观察着这只小老鼠,感受到了它灵活、机敏的特质。小明心想,这就是鼠的生肖特征吗?他继续前行,寻找下一个时辰。
来到丑时,对应的生肖是牛。小明来到了一片草地,只见一头壮硕的黄牛正在悠闲地吃草。他走近黄牛,感受到了它勤劳、坚韧的品质。小明不禁想起了家乡里那些默默耕耘的农民,他们不正像这黄牛一样,用勤劳的双手为村庄创造着财富吗?
接下来是寅时,对应的生肖是虎。小明来到了山林之中,只见一只威猛的猛虎正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他感受到虎的勇猛、威武,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他明白,这就是虎的生肖特征,它代表着力量和勇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明依次经历了卯时的兔、辰时的龙、巳时的蛇、午时的马、未时的羊、申时的猴、酉时的鸡、戌时的狗和亥时的猪。每个时辰都给他带来了不同的感受和启示,让他对生肖之谜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体验了所有时辰之后,小明回到了村庄。他找到了长者,向他们分享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感悟。长者听后频频点头,表示赞赏。他告诉小明,时辰与生肖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一种象征,更是一种对自然规律和生命本质的深刻理解。通过观察和体验每一个时辰,小明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
小明听后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他意识到,这次旅程不仅让他了解了时辰与生肖的奥秘,更让他对生命和自然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明白了,每一个生命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意义,而人类作为其中的一员,更应该珍惜和尊重每一个生命。
从此以后,小明变得更加勤奋和好学。他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希望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探索这个神秘的世界。他相信,只要保持一颗好奇心和求知欲,他就能够不断地发现和领悟更多的人生智慧。
而那张十二时辰表也成为了他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每当他遇到困难或者迷茫时,他就会拿出那张表格来仔细研究一番,从中寻找灵感和启示。那张表格仿佛成为了他人生道路上的一盏明灯,指引着他不断前行。
桑遥父母在几年前因病去世, 留下一间糕点铺,原本一家人经营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现在只剩桑遥一人, 所有事情都要他自己做, 忙不过来,只能减少糕点的花样, 如此一来,生意便差了很多, 只能勉强糊口。
“桑姑娘, 今日的糕点卖的不多啊。”
一个穿着蓝色锦缎的年轻男子打着扇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仆从。
桑遥坐在柜台后面低头整理,听见声音也不抬头,淡淡道:“张少爷要买什么?”
张淮是丰庆县令的独子,整天无所事事遛鸟斗蛐蛐, 要么就是在街头闲逛。
见桑遥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张淮反倒更来劲了,走到柜台前打量一番, 用折扇敲了两下, 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桑遥柔美的脸庞说道:“这些我全要了, 麻烦桑姑娘给我包上。”
桑遥放下手中的活,依言把十几盒今天现做的糕点全都摆到柜台上, 弯腰取出细麻绳利落地打包好。
“一共三两银子。”桑遥拨着算盘说道。
张淮坐在高脚凳上,朝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到门中间站定,不许别人进来。
“银子我张淮多的是, 桑姑娘....”将钱袋子扔在台面上, 伸手抓住桑遥的手, 柔滑的触感令他头皮一麻,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
“放开!”桑遥涨红了脸挣扎几下却没挣开,张淮笑嘻嘻道:“桑姑娘,你看你整天守着这个破地方多辛苦啊,不如跟了我,要什么有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全都给你买。”
“放开我!”桑遥用力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怒火瞪着张淮。
被她瞪着,张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痴汉似的笑了起来,“桑姑娘的容貌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桑遥气的眼圈发红,她孤身一身生活在这里,不敢真的惹怒了张淮,到时候吃亏受伤的还是自己,咬着唇从钱袋子里拿出三两银子,将东西往前一推,“慢走不送”
说完,转身往后面走去。
“桑姑娘!桑姑娘别走啊!”张淮跳下凳子往前追了两步,没敢再进去。
“唉,回家!”张淮叹了一声,招手让仆从拿了糕点离开了铺子。
听见二人离开的声音,桑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睛一酸再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自从父母去世后,她过的每一天都胆战心惊,如张淮之流欺她家中无人便言语调戏的事情时有发生,好在她是街坊邻居从小看着长大的,怜惜她父母早亡,平日里多有照顾,那些人才不敢做什么。
越想越伤心,桑遥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旧的木板被踩踏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桑遥哭声一顿,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只见帘子被人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隔断处。
“袁、袁大哥。”桑遥叫了一声,赶紧将眼泪擦干净。
“你怎么下来了?晚饭还没做好。”桑遥道。
袁铮在房间里听见桑遥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走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袁铮走进去眼睛一扫,发现这里摆着一张简陋的小床,和一张桌子,说是小床其实不过是用青砖靠墙垒起来后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看小床上面的东西,袁铮这才知道桑遥竟睡在这里。
“没,没事。”桑遥擦干了眼泪,站起身道:“我去做饭。”
起身走进厨房,袁铮也跟了进来,“我帮你。”
桑遥连忙道:“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休息吧。”
袁铮摇摇头,“已经没事了。”伤口虽然深,但桑遥给他用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伤口已经好了不少了。
见他这样,桑遥便点点头指了指灶下,“会生火吗?”袁铮点点头走了过去。
桑遥站在灶台前打了几个鸡蛋,看向灶下的袁铮愣了一下,说道:“袁大哥,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准备衣裳了。”
袁铮自己的衣服烂的很厉害,染上的血污清洗不掉,桑遥便一把火将其烧掉了,现在他身上穿的是桑遥救他那天临时在铺子买的,当时没有细想,买的并不合身。
袁铮嗯了一声,抬手将一截竹筒塞了进去。
将西红柿的皮剥掉,切成块,桑遥拿起油壶看了看,小心地到了一点点擦了擦锅底,将西红柿倒了进去,油水碰撞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翻炒几下后舀了一瓢水倒进去,桑遥准备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趁着煮汤的功夫,桑遥拿了一颗大白菜清洗处理,“咚”地一声灶膛发出响动,桑遥道:“袁大哥,怎么了?”
“没事,竹子没干,烧炸开了。”
这很正常,桑遥也遇到过,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活。
晚上吃的很简单,西红柿鸡蛋汤和一大盘子蔬菜。
从碗橱中拿出碗筷盛好饭端到院子里,桑遥喊了一声让袁铮洗手吃饭。
“袁大哥,你的手怎么回事?”
袁铮伸手过来拿筷子的时候桑遥见他手掌红肿似乎还在渗血,不由惊叫道。
袁铮无所谓地道:“没事,破了点皮。”刚才竹子烧的炸开飞出来,他下意识用手抓了一下
桑遥放下碗筷拉过他的手,右手掌心似是被烧到了,一大块皮都没有了,露出猩红的肉,已经开始渗血了。
“这还叫没事!”桑遥道:“是刚才烧火弄得。”
袁铮道点点头,手掌伤成这样眉头却没皱一下,桑遥知道他没有痛感,却还是忍不住道:“袁大哥,受伤了一定要及时治疗知道吗?”
袁铮这样没有痛感虽然看起来很好,但也非常危险,因为身体的主人不在意,伤口恶化加重等都有可能致命。
起身走到屋内的小角落,搬开杂物,桑遥蹲下身从地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罐子。
“这是我前几天烧的金樱根水,专门治疗烧伤的。”桑遥取来一块干净的布帛用开水烫了一下抖了抖等它变凉。
“这是我爹以前教我的,生活上总免不了受些小伤,这些东西家里一年四季都要备上的。”
把布帛放在药液中浸湿了敷在袁铮手掌上,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
袁铮盯着桑遥的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桑遥扫了一眼他的愧疚值:5点,嗯,很好,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心就是硬。
桑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说道:“我救了你,应该对你负责任。”
袁铮道:“你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吗?如果我是坏人呢?”
抿了抿嘴,桑遥起身拿了一把勺子放在袁铮面前,“我不会见死不救,若你是坏人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苦笑一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袁铮看她露出这样悲凉的表情,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晚上休息的时候,袁铮让桑遥睡回自己的房间,他在下面打地铺就行。
桑遥道:“没事,袁大哥,你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我睡在这里可以的。”
桑遥拒绝了,不由分说催促着袁铮回房间休息。
微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带起屋内淡淡的香气,今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点亮了如墨的黑夜,袁铮躺在床上甜淡的香气钻进鼻间,是他浑身放松下来很快陷入了沉睡。
次日。
早上买糕点的人不多,桑遥整理了一下,便叫了袁铮去买衣服。
“袁大哥,等一下。”正要出门,桑遥突然喊了一声。
袁铮转身看她,桑遥蹬蹬蹬跑上楼,不一会又一阵风似的跑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个布袋。
“袁大哥,这是我救你那天你身上携带的东西,我不小心弄坏了几张纸,你看看严不严重。”桑遥把东西倒在柜台上说道。
见到虎符的那一刻,袁铮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伸手拿起看了看便又放下。
桑遥拿起被损坏的纸,“袁大哥,要不要紧?”袁铮接了过来,被损坏的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纸,而是他潜心研究分析的敌方的地势图与一些作战计划。
见袁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桑遥以为那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乱写乱画的纸,不小心弄坏了。”
桑遥嘀咕,“我不认识字,哪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这不能怪我。”
袁铮的手顿了一下把东西收起来说道:“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这是我绘制的走镖线路图,还有我们走镖用的令牌和信物。”这套说辞现在他用起来无比顺口。
“那就好。”桑遥笑了笑说道:“咱们快走吧。”
袁铮的衣裳不好买,他的身材过于高大,裤子勉强能凑合,上衣都不合适,跑了三家才终于买到。
“一共是三两五钱银子。”店掌柜道。
桑遥从怀中掏出小荷包,数了四两银子递给店老板,心中感叹,没想到最便宜的衣服也要这么多钱,幸好只买了两套,要不然钱就不够了。
看着一下子就瘪下去的荷包,桑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袁铮拿着衣裳走到门口,眼睛无意一扫似是发现了什么,抬脚走了过去。
“哎?人呢?”付完钱,桑遥一回头却发现袁铮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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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
◎孽缘3◎
袁铮带军这些年在方圆百里都布下了可以联络军队的人。
“你把这个送去永安镇善和堂交给大夫何进。”袁铮方才无意中扫到一家铺子的门口摆着他们联络的暗号。
“小人一定日夜兼程将东西送到, 请大人放心。”勘验令牌无误后,店掌柜将其放进怀中,郑重保证。
偷袭之事尚未查清, 他还不宜露面, 先和手下人联络上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从铺子出来,见桑遥正在街上四下寻找自己, 袁铮赶紧走了过去。
“桑姑娘。”袁铮快步上前喊了一声。
“袁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桑遥转身道。
袁铮指了指不远处的铺子说道:“方才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是认识的人吗?”
袁铮摇头, “认错了。”
桑遥点点头, 说道:“袁大哥,陪我去个地方吧。”
袁铮疑惑地跟着桑遥往前走,绕了两条巷子,来到一个很小的药铺中。
“王爷爷,您在吗?”铺中无人, 桑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后院一个老者应了一声,片刻后走了出来。
桑遥拉着袁铮的衣袖走了进去, 对老大夫道:“王爷爷, 这是我远房表哥, 我跟您说的那个病人就是他。”
王大夫年过花甲几年前关掉了原来的铺子,将家里改了一半做药铺, 平日里也就给街坊邻居看看病,桑遥的金疮药就是王大夫制出来的。
王大夫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年轻人,坐下老夫给你瞧瞧。”
袁铮有些惊讶地看向桑遥,桑遥笑着道:“昨天我来找王爷爷跟他老人家说了你没有痛感的病, 王爷爷说他很感兴趣, 叫我把你带过来看看。”
袁铮道:“不用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他不喜欢被人做作主张。
“袁大哥,等一下。”
桑遥追了出来,见袁铮表情不虞,连忙道歉道:“袁大哥对不起。”
她想帮他找回痛觉,却没想到自己这样做别人会不会生气。
袁铮淡淡道:“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桑遥见他这样说,没有再劝,说道:“那我去和王爷爷说一声,咱们回家。”说着跑进了屋子。
次日。
早上天还没亮桑遥便起床开始做糕点。
袁铮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
起身来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这里没有用来计时的水漏,袁铮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几天的夜晚他睡得都很好,前面十几年的作息都被打乱了,每天醒来都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袁大哥,你怎么起来了?”桑遥坐在灶膛下烧火蒸糕点,见袁铮走了进来惊讶道。
“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断手断脚不能下床,总不能天天等着桑遥一个姑娘来伺候。
桑遥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那袁大哥帮我把院子里的水缸打满水吧。”
袁铮点点头走到院子里,顺着桑遥指的打水的地方挑着水桶走了过去。
看着袁铮离开的背影,桑遥对小八道:“小八,把袁铮的剧情给我看看。”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袁铮是一个极为冷静不易动情的人,自己救了她又如此尽心照顾,加上自己容貌不俗,偏偏他的愧疚值是一点也不动,不用看她也知道,爱意值估计也是负数。
【好的,主人】小八应了一声,将袁铮的剧情穿到桑遥脑海中。
袁铮的父亲名叫袁德海,曾立下过赫赫战功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将军,母亲是国公爷之女,嫁与袁德海做了正妻,在外人看来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却从成婚那日就已经开始腐烂。
袁铮的母亲李氏自幼爱慕袁德海,可袁德海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成年后李氏仗着家中是皇后亲戚便向皇帝求旨要嫁入袁家。
皇恩浩荡无人能拒,袁德海便在出征前与李氏完婚,第三天便跟随军队北下平乱。
这一去,便是五年,李氏一人如同守活寡般留在袁府。
袁德海不负皇恩,大捷归来,李氏激动欣喜迎接自己的夫君,没想到与袁德海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叫珠儿的女子。
半年前袁德海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对珠儿一见钟情,年少情烈只觉遇到了此生最想共度一生之人,却不曾想珠儿非但对他无意,反而因为他打搅了自己的平静生活而心生厌恶。
心高气傲的年轻将军哪能接受,便强行竟珠儿带回了京都。
本以为夫君归来自己二人便能夫妻恩爱,弥补分离五年之痛,没想到,自从珠儿进府,本就不喜她的袁德海,连她的房门都不曾踏入。
李氏本想借娘家之势给袁德海施压,可彼时的袁德海已经不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了,落魄的袁家在袁德海得胜归来掌权之时便如日中天,一跃成为朝廷新贵。
袁德海独宠珠儿,李氏慢慢变成了一个充满嫉妒与怨恨的女人,在多次针对珠儿后与袁德海彻底撕破了脸。
后来李氏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买通了袁德海身边的侍卫,给他下了药,这才有了袁铮。
父母交恶对一个孩子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有了孩子李氏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儿子身上,从小对袁铮就非常严格。
内心长期充满怨恨与不满,李氏的心理渐渐变得扭曲起来,只要听到或看到袁德海与珠儿,回去之后便会将愤恨倾泻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夫君袁德海对这个儿子虽有关注却无关爱,因为袁铮是他被算计的耻辱,对于袁铮的遭遇,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袁铮上的严重了才会找大夫去看望。
而李氏却因为袁德海的举动对袁铮下手越发严重,袁铮患上的无痛症便是被李氏用开水烫到了背部所致。
那时候袁铮才只有五岁,差点死掉,伤好过后就失去了痛觉。
儿子差点死掉,却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袁德海的头上,与之发生了剧烈的争吵,袁德海觉得李氏已经疯癫了,便将儿子放在身边日夜照顾。
那段时间让袁铮生不如死,小小的人心从此便冷硬似铁。
六岁时珠儿诞下一女,袁德海如获至宝,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全都送给珠儿,只为求美人一笑。
而李氏也变得越加疯狂,对袁铮的打骂如同家常便饭,因失去了痛觉,即使被李氏打的皮开肉绽也不哼一声,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袁德海对珠儿越好,李氏就越发嫉恨,人也变得恍惚起来,经常将袁铮当成珠儿的女儿对其辱骂责打,清醒过来的时候又会抱着儿子痛苦大骂袁德海负心薄幸。
袁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在他九岁那年,李氏花重金雇了杀手,在珠儿带女儿去祈福的路上将二人杀害。
袁德海痛失心爱的女人和女儿,愤怒之下将李氏一剑刺死后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偌大的将军府一夕之间落败,只余年幼的袁铮靠着外祖家长大。
“啧啧啧、好惨呐。”桑遥了解后深深觉得袁铮真是太倒霉了,难怪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人冷心也冷,即使知道无痛症有多危险也从没想过治愈,恐怕他早已不在乎了吧。
“那个苏盼雪又是怎么回事?”桑遥问。
小八道:【苏盼雪的父亲苏成是袁铮的启蒙老师,对他多有照顾,苏盼雪算是与袁铮一起长大的,喜欢过袁铮,但几年前嫁给了文昌侯的独子】
“哦~”桑遥点点头,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少年遭人排挤欺负,只有她站在他这边,与他交朋友,少年慢慢倾心于她,是不是?”
小八:【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袁铮回来了。】
!
微笑的脸僵住,桑遥低下头借着火光的掩映,整理好表情,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原身应有的神态。
“今天怎么回事?”桑遥坐在柜台后,大半天过去了,却没有一个客人进来买糕点,她家糕点都是当天现做,每天不说全部卖完,也能卖八成。
看看天气,今天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怎么就没人进来呢,眼看着太阳西斜,架子上的糕点一盒也没卖出去。
“袁大哥,今天晚上只能吃糕点了。”桑遥声音闷闷地道。
袁铮点点头,他不在乎吃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能一天三顿吃得上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吃什么他都可以。
太阳已经落山,街道上的铺子一家接一家地响起关门声。
第二天、第三天.....
一连四天,桑遥铺中的糕点卖出去的加在一起都没有之前一天卖的多。
“大娘,在忙呢?”
桑遥走到对面,手中提着两盒糕点。
“丫头,又送糕点过来,破费了。”瓷器店的老板娘许氏笑眯眯地接过糕点,邀请桑遥进屋坐坐。
桑遥摆摆手,“不用了,大娘,我马上就回去了。”
许氏点点头,将糕点递给女儿拿进了屋子,担忧地问道:“第几天了?”
桑遥垂头丧气道:“第四天了,家里的面粉都快要用完了。”
这几天气温升高,有的糕点放两天就坏了,没法吃只能扔掉,桑遥心疼,没办法便将糕点送给了街坊邻居。
许氏靠在柜台边,看桑遥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丫头,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没有啊。”桑遥迷茫地摇摇头,这几天她就在家里做糕点卖糕点,连店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会与人结怨。
许氏抬了抬下巴,“是否是你那表哥得罪的人?”
桑遥摇摇头,“表哥他从没来过这地方,只认识我一人。”
许氏也疑惑了,但也没有什么办法,从柜台抽屉中取出几块碎银子说道:“先拿去用。”
桑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大娘,我还有点银子。”
许氏点点头道:“要是手头紧就来找我。”
“好,谢谢大娘。”
回去之后,桑遥坐在小房间里将床头的小荷包翻出来,倒了倒,里面只有二两银子了。
“唉!”
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糕点卖不出去,得想别的办法赚钱才行。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桑遥轻手轻脚地起身背上竹篓走了出去。
桑遥关门的声音惊醒了袁铮,他起身见桑遥走了出去,并没有跟上去。
清晨的山林中露水很重,桑遥拿着一截竹竿在在前面打水。
她是进山找药材的,只是走了很久只找到几株寻常的药草,周围的人进山采药的很多,靠近山下一块基本找不到什么东西,没办法,桑遥只能往上走。
车前草、半夏、胖大海这些常见的药材山中都有,桑遥一边走一边挖采,不知不觉走到了山的深处。
“咦,是丹参和黄精。”
桑遥高兴地蹲下身,拿着小锄头开始挖,丹参虽有一个参字,却并不是什么大补之物,丹参大夫们应用于女子的妇人之症,有活血化瘀、通经止痛、清心除烦的功效,是药铺中时常短缺的药材。
黄精的作用比丹参要多很多,属于温补型中药材,能滋阴补阳、填补肾精、可以改善脾胃虚弱,对男人不佳的精气也有很好的疗效,属于比较稀缺的药材了。
如今是五月份,山中名贵的药材也不是很多,发现了黄精,桑遥很是高兴,想着若是能多找一些,今天便是满载而归了。
“啊,嘶!”林中植物茂盛,桑遥一个没注意,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将手往回一缩,却被刺泡藤上的尖刺剌出一道道血口子。
“好痛。”桑遥抬起手吹了吹,拔掉扎在上面的尖刺,扭过头见刺泡树上结满了红红的刺泡果,伸手摘了几个放进嘴里嚼了嚼,酸甜的汁水盈满口腔,非常好吃。
“摘一些带回家给袁大哥也吃一点。”
桑遥这样想着,从背篓里拿出携带的小匕首,割了几条挂满刺泡果的枝藤,又把上面的刺给弄掉后放进了背篓中。
又寻找了一会,从茂密的草丛中钻出来,刺目的太阳穿过稀薄的树冠洒在桑遥所在的地方,桑遥抬头一看,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到午时了。
“这么晚了,该回家了。”桑遥嘀咕着,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是齐腰深的高草,想要辨别下山的路有些困难。
寻了一处较高的大石头,桑遥爬了上去,看了一会确定方向,准备下山。
“嘶~嘶嘶。”
清晰可闻的嘶嘶声在身后响起,桑遥准备抬起的脚又悄悄缩了回来,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嘶嘶、嘶嘶嘶!”声音在耳边响起,桑遥看向地上的影子,一条蛇缠着树枝倒吊在她的头顶。忽然,脸颊被一个冰凉湿润的东西一碰一碰地,桑遥吓得面无血色,喉咙都快要抽筋了。
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额头的冷汗冒出滴落在睫毛上然后落进眼中,桑遥难受地拼命眨动眼睛,手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揉眼睛。
刚动了一下,那蛇猛然一缩,直挺挺地抬起了脑袋一双幽暗的蛇瞳紧紧盯着桑遥。
怎么办?怎么办?
桑遥在心中狂呼,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腿肚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突然,她想起手中拿着的匕首,极为小心地将匕首转了个方向,屏住呼吸,手腕发力猛地将匕首抛了上去。
蛇果然被这动静吸引,一瞬间蛇头探出却咬匕首,桑遥趁机往下一跳。
“哎呦——”
跳下来的时候左脚踩到一个石头上,脚一崴摔倒在地,带起一阵钻心的疼。
没空管脚,桑遥抬起头,头顶的蛇已经爬到了树枝上,缓缓向树顶爬去。
桑遥拿起靠在石头上的竹竿慢慢站了起来,把背篓的盖子合上,背在肩上,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地上的青草长得极为茂盛,加上枯枝落叶和未干的水汽,若是不小心,踩上去很容易就会摔到。
桑遥一手杵着竹竿一手拽着树枝往下走,柔嫩的手心已经被勒红划破了。
“桑姑娘——”
红亮的声音惊起枝头休憩的麻雀,呼啦呼啦地全都飞了起来。桑遥喘着气拉住身旁的树枝仔细听了听,似乎是袁铮的声音。
“袁大哥,我在这里——”桑遥大声喊着,可她已经精疲力竭,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
又听袁铮叫了几声,声音似乎远离了一些,桑遥有些着急,稍稍加快了脚步往下走,一边抬头喊道:“袁大哥,我在、啊——”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摔去。
上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又多陡,这会滚下来的时候,桑遥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山高路陡了。
背篓在摔倒的时候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桑遥往下滚着,几次想要抓住树枝都没有成功,身体不停地撞在树枝石头上,天旋地转之间身体猛然腾空,下一秒桑遥尖叫声响起,“嘭”地一声重重摔了下去。
“唔!好痛!”伴随着摔落,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桑遥闷哼一声,痛苦地叫了起来。
第29章 ◇
◎孽缘4◎
“桑姑娘!”
好一会, 听见声音的袁铮跑了过来,见桑遥躺在地上,表情痛苦, 伸手将她扶起。
“桑姑娘,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钻心的疼让桑遥感觉脑袋有些发晕起来,恍惚间感觉全身都在疼, 苍白的脸上冷汗滚滚,声音虚弱道:“袁大哥, 背篓、背篓掉了。”
辛辛苦苦采的药草不能丢, 桑遥抬手指了指滚下来的地方。
“我先送你去看大夫。”袁铮自己虽然对受伤没有感觉,但在军中多年,光是看也知道受伤很痛苦,见桑遥都快要昏过去,哪还顾得上什么背篓。
桑遥摇摇头, 坚持道:“袁大哥,先去把背篓找来里面装了很多药草要卖钱的,我没事, 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你!”袁铮不知道她为何这么看中那个背篓, 但还是听话地将桑遥放在地上, 攀爬向上把背篓找了回来。
“桑姑娘?桑姑娘?”回来的时候见桑遥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了,袁铮喊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 便将她抱起来往山下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桑遥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说话。
“王大夫,她伤的严不严重?”袁铮将桑遥带到了王大夫这里,见她还没醒眉头皱了起来。
用夹板把桑遥的右腿固定好, 王大夫坐到桌前提笔开药方, 说道:“再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醒了。”
袁铮坐在床边, 不一会便见桑遥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袁铮道。
“嘶!”桑遥转过头一动,身体各个地方都传出疼痛的感觉,她皱眉道:“袁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感觉身体到处都很疼。”
袁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似笑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事的,王大夫已经给你看过了,只是右腿摔断了,身上痛是因为磕碰,养一养就没事了。”
“嗯。”桑遥乖乖地点点头,一旁的王大夫道:“丫头,深山危险,以后可万不能去了。”
桑遥应了一声,抬起手对袁铮招了招,袁铮疑惑地俯下身,桑遥悄声道:“袁大哥,你帮我把放在枕头下的荷包拿过来,里面有银子。”
袁铮点了点头,桑遥又道:“袁大哥,我的背篓呢?”
袁铮道:“我拿回来了。”
说完,他提着背篓回到了糕点铺。
木板床上,袁铮把枕头拿开,下面确实放了一个浅蓝色的小荷包,他将荷包拿起来,轻飘飘的感觉让他愣住了。
抿着唇用手捏了捏,确定里面只有几枚碎银子,他扭头看向地上放着的背篓,明白了桑遥为什么要这么看重了。
袁铮站在那里脑中闪过这些天桑遥对自己的照顾,低头看身上的衣裳,里里外外全都是新的,而脚上穿的鞋子,却是桑遥连夜赶制的,想来应该是银钱不足。
想到这里,袁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现在竟然要让一个小女子养活,只是他现在也有些无奈,昨天夜里与手下人联系上后,得知他们正在调查军营内的细作,那天的偷袭是冲着自己来的,如今他们传出自己已死的消息,就等奸细暴露了。
捏着手中的荷包,袁铮想起桑遥还在医馆中,不再他想转身离开了。
愧疚值:15
“王爷爷,多谢您了。”桑遥喝下王老大夫给她熬的药休息了一会感觉好了很多。
王大夫笑的慈眉善目,说道:“丫头,你跟爷爷说,那个袁长川到底是什么人?”
桑遥一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王老大夫道:“你爹娘也算是王爷爷看着长大的,他们去世的早,留下你孤苦伶仃一个人,爷爷不希望你出事。”
桑遥很感动,点点头说道:“王爷爷,遥儿知道您关心我,袁大哥他不是坏人,遥儿收留他,他也对遥儿很尊重。”
王大夫摸了摸胡子嗯了一声,说道:“爷爷活这么久见过很多人,这袁长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杀气很重,是个心性冷硬之人呐。”
桑遥低下头,“我只是偶然救他而已,等他伤势痊愈便会离开。”
“嗯。”王大夫点点头,还想再嘱咐桑遥几句,眼睛余光瞧见有人影出现。
“袁大哥。”桑遥喊了一声,袁铮走了过去将荷包递到桑遥手中。
桑遥将里面的二两碎银子拿给袁铮示意他交给王大夫。
“这一两就够啦。”王老大夫笑呵呵地收下银子,将包好的几大包药递给袁铮,“这些药的使用办法我已经写在里面了,年轻人认识字吧?”
袁铮点点头,王老大夫又道:“她左脚的扭伤用跌打损伤酒一天三次按摩着用,很快就能好,回去要好好照顾她。”
“晚辈知道了。”袁铮将东西挂在腰带上走到床前伸手去抱桑遥。
“不用了,袁大哥,我可以自己走的。”桑遥惊了一下,扶着床柱踩在地上,“啊!”短促地叫了一下,桑遥没想到左脚刚一落地便传来钻心的疼,脚下不由自主一软,“小心。”袁铮眼疾手快扶住桑遥,没再等她反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和王大夫打了招呼后,袁铮抱着桑遥走了回去。
袁铮身材高大,娇小的桑遥被他抱在怀中像是抱了个小女孩一般,一路上桑遥都羞的不敢抬头,不敢走大路便指挥着袁铮来回绕着巷子回去,生怕被熟人看到引起闲话。
回到家,袁铮把桑遥放在床上,指着地上的背篓说道:“这些要怎么处理?”
见他主动帮忙,桑遥很开心,今天若不是他上山寻找自己,恐怕自己就要死在山上了。
桑遥让袁铮打开背篓的盖子,指着里面的刺泡果道:“袁大哥,我带了那个给你吃,可好吃了。”
袁铮愣了一下,将刺泡果从里面拿出来,因为背篓摔掉的缘故,刺泡果被震下来从背篓的洞洞里掉了,拿出来的藤上只有零星几个了。
“啊,都掉了。”桑遥沮丧地道。
袁铮将上面仅剩的几个摘下来放进嘴里,“嗯,很甜,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小女孩喜欢吃的。
拎着背篓走到院子里,按照桑遥说的整理了一下摊开晾晒。
夜晚。
万籁俱静,只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墙角边的草丛里低声鸣叫。
桑遥睡得很不安稳,右腿骨折不能动,尖锐肿胀的痛让桑遥额头开始沁出冷汗,而左脚扭伤的地方也已经高高肿起带起针刺般的疼痛。
桑遥忍着疼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却根本无法做到。
撑着床铺坐起身,摸到床头的火折子将油灯点燃,她尝试着用左脚踩在地上,扶着床站起来。
整个身体的力量放在左脚上,疼痛加剧,桑遥猛地倒吸一口气,脸色煞白,缓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啊嘶!”桑遥扶着床小心翼翼地往后面走,痛的直吸冷气。
【主人,你干嘛要这么对自己呀?小八给你开痛觉屏蔽吧。】见桑遥这样,小八都有些不忍心了。
桑遥站在那喘着气,说道:“不行,知道为什么袁铮的愧疚值一直上不去吗?他从小被母亲折磨,心早就硬了,很难对人敞开心扉。”
用手撑着桌子,减轻脚上的压力,桑遥道:“他一直带兵打仗,心智谋略自不必说,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受封五品将军,若是我有一丝奇怪的地方,都会让他心生防备。”
小八“哦”了一声【难怪主人都不怎么跟小八说话了。】
桑遥叹了口气道:“小八,什么人什么对待,有时候必须要假戏真做全身心投入这场戏才能让对方相信你。”
若是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做任务,恐怕早晚要失手。桑遥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愧疚值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是负面情绪中带着真心的存在。
虽然还是不懂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只要任务能成功就行了。
哗啦地一声,一只罐子被桑遥打翻在地,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声。
抚了抚被吓得咚咚直跳的心脏,桑遥咬着牙拄着拐往前走,突然,拐杖杵到了破碎的瓷片上,刚一用力,拐杖便滑了出去,桑遥吓得大叫一声往旁边倒去。
“小心!”
身后一个人影突然闪现,伸手堪堪托住桑遥的身体。
“袁、袁大哥。”桑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狂跳的心口,抬头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袁铮嗓音低沉地道:“伤势这么严重,你要到哪去?”连续几天都是好眠,只有今晚袁铮一直在浅眠,罐子摔碎的声音一下便将他惊醒,急忙跑了下来就见桑遥差点摔倒。
桑遥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我想出去一下。”
袁铮皱眉,“刚过子时,离天亮还早得很。”桑遥倚靠着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袁铮低头,只觉二人姿势有些暧昧,桑遥似被他环抱在怀中一般。
“嗯、我、我”桑遥羞的脸都红了,幸好光线昏暗看不清。
不解地看着她,下一秒袁铮似想到什么,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抱你过去。”
“嗯。”桑遥低垂脑袋不敢看他,袁铮将她打横抱起,将门栓拿下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要我帮忙吗?”把桑遥放在草屋前,袁铮问。
“不、不用!”桑遥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进去。
极为尴尬地上完了茅厕,桑遥出来后却没见到袁铮,轻轻喊了一声,见袁铮从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发烫的脸颊稍微降了降温,没想到袁铮竟然这么体贴自己。
抱着桑遥回了屋子,袁铮道:“我就睡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桑遥愣了愣,“可是外堂中没有能睡觉的地方。”
“无妨,地上足以。”袁铮说完撩开帘子走到外面靠着柜台坐在地上。
身上的痛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躺下来注意力集中显得更加难受,桑遥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苦,疼得眼圈发红鼻头发酸,不知过了过久,终于忍不住咬着被子啜泣起来。
袁铮睁开眼看过去,昏暗的油灯下,床上的被子一耸一耸地,压抑的哭声闷闷地,听起来有些模糊。
“怎么了?”
袁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还坐在床沿用手抚摸着桑遥的头发,这是从未有过的行为。
“袁大哥。”桑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泪水打湿了发丝黏在鬓角,撑着胳膊坐起身可怜兮兮道:“腿好疼,呜呜呜。”
袁铮不知道她说的疼是什么样的感觉,在军营中也从未有过士兵因为断胳膊断腿而哭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抬手安抚地摸了摸桑遥的头发。
“袁大哥,呜呜呜。”人在脆弱委屈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感动到,桑遥仿佛找到了靠山,一把抱住了袁铮脑袋埋在他脖颈处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袁铮浑身都僵硬起来,他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就连唯一喜欢的女子苏盼雪,他也从未有过逾矩。
被桑遥抱着,袁铮僵硬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脖颈处传来潮湿的感觉,好半晌袁铮才抬手轻拍她的背加以安慰。
过了一会,桑遥的哭声渐渐停止,却没有放开袁铮,她埋头靠在袁铮肩上,尴尬地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许是袁铮的怀抱太过温暖,加上方才哭了一场发泄出了心中的不安和害怕,桑遥在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肩头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平缓,袁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小心翼翼地将桑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将她眼角残留的泪擦去,袁铮缓缓坐了下来靠在床边上。
次日。
桑遥受伤无法做糕点,便挂上了休息的牌子,街坊邻居见她伤成这样纷纷上门探望。得知桑遥是在山里挖药材的时候收的伤,心生怜惜,送了桑遥不少的东西,吃的喝的都有,许大娘四下看了看问桑遥袁铮怎么不见了。
“表哥他说去山上找点药材。”今天一早,袁铮便背上背篓交代她好好在家休息,便去了昨日桑遥去的山中。
许氏点点头,说道:“就该是他去干活,你一个女儿家逞什么能,那山中多危险,你一人怎能进去。”
桑遥笑着点头称是,许氏又说了几句,便被家中女儿喊了回去。
腿伤行动不便,桑遥只能靠坐在躺椅上,无事可做,便将昨日袁铮进山弄坏的衣裳缝补起来。
“咚咚!”敲门声响起,桑遥抬起头,从门的缝隙中看到屋外站着人,刚要问是谁,屋外之人似很不耐烦,一脚将门踹开。
“张淮,你来做什么?今天不卖糕点。”桑遥见来人是张淮,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开口让他出去。
张淮走到她面前,来回打量一番,说道:“啧啧、真可怜,若是你答应跟了本少爷我,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桑遥看着她眉目中满是不耐,“张大少,请你出去,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到多有不便。”
“哈哈!”张淮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起来,指着桑遥道:“本少爷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他靠近几步,深处扇子挑起桑遥的下巴,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眼中闪过一抹火热,身体却被她眼中露出的憎恶给刺激的汗毛倒竖,大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刺激他,让他毁掉她倔强的表情,看着她屈辱的臣服在自己脚下。
张淮看着桑遥说道:“在丰庆县,本少爷说了算,先前本少爷看得起你才陪着你玩,没想到你竟如此下贱,跟野男人共处一室,还说是什么远房表哥,你爹娘若知道你如此自甘下贱,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哈哈哈哈。”
“张淮,嘴巴放干净点,你给我滚!”桑遥怒目圆瞪,气的脸色发青。
突然,桑遥似想到什么,质问道:“前几天是你搞得鬼?”
张淮得意道:“是又怎么样?这下你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他绕着桑遥走了两圈,“原本看在你过世的父母面子上,给你点脸,没想到你是给脸不要脸。”他凑近道桑遥面前,“那野男人有什么好,还要你挣钱养活,还是跟了我自在。”
“呸!”桑遥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我。”
张淮被她脸上鄙视厌恶的表情刺激的脸色发青,伸手一把将桑遥拽了起来用手摩挲着她的脸,“我不但要碰你,我还要纳你做妾给我生儿子。”
“不要脸!”桑遥被扯得伤腿碰到了椅子上,痛的面色发白,抬起手打了过去,却被张淮一把抓住。
“哟,还没成亲就要打夫君了,啧啧啧,小蹄子,从前是我看错你了。”
说完一手抓住桑遥的两只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去解桑遥的衣扣。
“王八蛋,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桑遥惊慌地尖叫着,拼命想要挣脱。
大门被关上,张淮的随身跟班就守在门口,县太爷家公子的事谁敢插手。
盯着桑遥纤细雪白的脖颈,张淮露出一抹淫邪的笑,低头过去嗅了一下,满脸陶醉。
“张淮,王八蛋,你放开我!”桑遥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遇到过这种事,平日里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崩塌,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声音嘶哑地哭喊。
“对、就是这样,哭得再厉害一点,老子就喜欢你这样。”
张淮说着,用力将她的外衫撕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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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
◎孽缘5◎
“救命啊!张淮, 放开我!”
桑遥挣扎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左膝用力一顶, 差点击中张淮的下身, 张淮眼神一冷,“啪!”地一声, 狠狠打了桑遥一个耳光,右边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你是谁?快滚快滚, 张少爷在...啊-!”门口的小厮一脸倨傲地话还没说完, 便挨了袁铮重重一脚砸开门摔了进去。
猝不及防,张淮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见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袁铮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野男人回来了。”
张淮放开桑遥,踢了一脚地上的小厮, 骂道:“没用的东西,白吃老子的饭了。”他看着袁铮不屑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了, 现在马上给我滚!”
袁铮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张淮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一颤, 不自然地后退一步,嚣张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我爹是丰庆县县令,丰州太守是我亲戚。”
桑遥坐在椅子上,双眼哭得通红,因为剧烈挣扎左脚撞到了椅子的边上, 痛的脸色苍白, 右边脸颊上五个高高肿起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上身的外衫被撕扯地破破烂烂,她捏着衣襟哽咽道:“袁大哥、你、你快走,别管我。”
袁铮见状,脸色倏然阴沉下来,眼神锋利如刀扫向内心发虚的张淮二人,口中冷冷道:“你敢伤她。”
四目相对,张淮面色发僵喉咙发紧,想要把腿逃走,却浑身僵直地无法动弹,一旁的小厮更是吓得两股战战缩在张淮身后。
“她、她是本少爷看中的女人,我对她怎么样与你何干?”张淮结结巴巴地说着,心跳如擂鼓,两脚不自觉开始发颤,口中却还在虚张声势,“小子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袁铮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张淮话音刚落,便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啊!”“嘭!”惨叫和碰撞声同时响起,张淮重重撞在柜台上摔到在地。
“啊——”痛苦地捂着腹部呻/吟,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张淮脸容扭曲惨叫不止。
袁铮走过去抬起脚想要踹他,桑遥见他面色阴狠这一脚下去肯定会要了他的命,赶紧出声道:“袁大哥不要!”张淮是县令独子若是出了事,只怕他们二人也会性命不保。
“少爷!少爷!”小厮见张淮被人打成这样,吓得面如土色地扑了过去。
腹痛如刀搅,张淮咬着牙眼神阴狠痛苦狠狠道:“叫人!我要弄死他!”
小厮害怕地看了眼袁铮,他从见过有人散发出如此肃杀的气势,被他眼神一扫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扶起张淮,“少爷、咱们、咱们先回去再说。”说罢,搀扶着张淮走了出去。
桑遥见张淮被他打成这样,红着眼睛道:“袁大哥,你把他打成这样,张县令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袁铮毫不在意,仿佛刚才打的不过是一只疯狗,他走到桑遥身边脱下外衫盖在她身上,问道:“还好吗?”
桑遥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没事,幸好袁大哥及时回来。”
愧疚值:20
桑遥:咦,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袁铮伸手轻轻碰了碰桑遥红肿的脸,“嘶!”桑遥皱眉轻呼,看着袁铮,一双水眸中满是委屈。
“别哭,是袁大哥不好。”他从怀中掏出桑遥送给他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桑遥眼角残留的眼泪。
见桑遥脸色还是很难看,袁铮眼神落在她腿上,“是不是刚才碰到了?”
桑遥摇摇头,指了指左脚,“刚才没注意磕到了椅子上。”
袁铮蹲下身轻轻将抬起她的左脚,将袜子拉了下来,桑遥不自然地缩了一下,袁铮微微收紧了手掌。
宽大的手掌里,原本小巧精致的玉足此时却红肿的很厉害宛如馒头一般,袁铮眉头紧皱说道:“我去拿药酒过来。”
坐在凳子上,袁铮将桑遥的左脚放在腿上,伸手去脱她的袜子。
“袁大哥,等一下。”桑遥突然开口。
袁铮抬眸看向她,却见她方才还苍白的脸颊此时却红似天边的云霞,眼神中透着淡淡的羞涩,睫毛颤动,咬了咬唇轻声道:“袁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袁铮极少接触女子,并不知道看到女子的脚意味着什么,因此并不懂桑遥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握住桑遥往回缩的脚,脱下袜子,粗糙的手掌接触到她柔嫩的肌肤,桑遥的脸更红的,耳垂更是红如宝石一般,脚趾羞怯地蜷缩。
“别动。”袁铮声音低沉,从小罐子里打出一些药酒倒在掌心,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覆在桑遥脚踝处按揉起来。
“嘶-”
密密麻麻地刺痛让桑遥倒抽一口冷气,脚下意识地往回抽,却被袁铮牢牢抓住。
“忍一忍。”袁铮很少安慰别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听桑遥压抑的吸气声,左手不自觉变得更加轻柔。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袁铮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对上桑遥的脸顿时愣住了。
“袁、袁大哥,好了吗?”桑遥眼中含泪,看起来雾蒙蒙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怜惜,发丝被汗水与泪水打湿黏在鬓边,鼻尖红红的因痛沁出汗珠,花瓣似的樱唇被咬出了牙印,两只手紧紧攥住衣摆,表情可怜又委屈。
袁喉结动了动,战场上生死面前心都不乱的将军此刻心跳的快似要从口中跳出一般,原本平静的眸色变深,眼底深处涌动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袁大哥?”见他久久不说话,桑遥疑惑地伸手晃了晃。
“嗯,好了。”袁铮倏然回神,敛去了眼底的幽深,站起身道:“我送你去休息。”
说着弯腰动作自然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口,猝不及防下,桑遥吓得一把抱住了袁铮的脖颈,转过头,二人四目相对,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脸颊飘起绯红,桑遥害羞地低下头去。
将桑遥放在床上,袁铮又去拿来消肿舒缓的药膏,沾了一点涂在桑遥红肿的脸颊上。
粗糙的手指触碰到桑遥细嫩的肌肤,袁铮手一顿,侧了侧用手指的侧面给她擦药。
二人距离很近,桑遥抬眼便能瞧见眼前男人线条流畅的脸,鼻梁挺直,俊眼修眉,薄薄的唇轻抿,神色专注地给自己擦着药。桑遥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烫的冒热气了,她已经感受不到药膏的冰凉,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聚在袁铮的手指上,右手悄悄捂紧了胸口,生怕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被他听到。
另一边。
张府。
“老爷,夫人,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小厮驾着马车将张淮送了回去,马车刚停下,便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府中。
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县令听下人禀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就见张淮面色苍白嘴角染血地躺在床上。
“淮儿,你怎么样?别吓爹啊!”张县令刚坐下,张夫人也赶了过来一见儿子伤成这样,当时便感觉脑袋发晕,脚下发软,幸亏有旁边的丫鬟及时扶着。
“呜呜呜,我的儿,你怎么让人伤成这样?”张夫人扑过去摸着儿子的脸就哭开了。
“大夫请来了没有!”张夫人喊了一声,身边丫鬟忙道:“已经去请了。”
县令张秉怒容满面,指着小厮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保护少爷的?若是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小厮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老、老爷,少爷是被人打的。”他颤抖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将今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小厮道:“老爷,是那个小娘子想要踢少爷下面,少爷才打了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就将少爷打成重伤。”
张秉见大夫过来,让开身往边上走了几步,对小厮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打的是我张某人的儿子?”
小厮立刻道:“知道!我们说了可是那人根本不屑一顾没将老爷放在眼里。”
张秉冷哼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面色阴沉如水地道:“去,马上带人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押过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爬起来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没等来家丁把袁铮押过来,反倒是看到七八个家丁鼻青脸肿地狼狈模样。
“一群饭桶!”张秉气的胡须抖动,在厅堂中来回走动将几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爷、那人,那人太厉害了,我们几个还没出手便被他打成了这样。”
一个左眼乌黑的家丁说道,旁边一个牙齿被打掉的连声附和道:“是啊,老爷,那人不仅把我们打成这样,还说若是您要见他,您就自己去。”
“什么!他竟如此大胆!”张秉一听不怒反笑,“好哇,我倒要看看,这丰庆县来了什么大人物,竟如此大的派头。”
糕点铺的大门被紧紧关上了,桑遥面带愁容地对袁铮道:“袁大哥,我们得罪了县太爷,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刚刚她亲眼看着袁铮将七八个人打的哭爹喊娘,她认识那些人,那是张府的家丁,有时候会跟着张淮出门保护他。
桑遥看了看自己这幅模样,拉了拉坐在旁边一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袁铮,说道:“袁大哥,趁张大人还没派衙差过来,你赶快离开吧。”
袁铮看着她,眼神不明,“我带你一起走。”
桑遥摇了摇头,靠在床头,对袁铮露出一个清丽的笑,摇了摇头,“不用了袁大哥,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是你的累赘,你是因为我得罪的张大人,我不想再拖累你。”
她突然握住袁铮的手,表情认真地道:“那日若不是袁大哥把我从山上救下来,我恐怕早就死了,我不想袁大哥因为我丢掉性命。”
袁铮听的心中震动,“你...”
“袁大哥。”桑遥打断他的话,脸颊红红,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今日一别或许再也不见,我想跟袁大哥说,我很高兴能遇到袁大哥,爹娘去世后,再也没人保护我。”
少女眼神晶亮带着羞涩与喜悦,“今天,我很高兴袁大哥会保护我。”
这几年她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不知受过多少次小流氓们的言语调戏,再也没人为她出头保护她,今日袁铮竟然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将张淮他们打了出去,她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
袁铮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紧紧盯着桑遥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喑哑道:“从未有人像你这样担心过我的死活。”
他定定地看着桑遥的双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放心,袁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
电脑出了点毛病,有点短小哈,明天补上,爱你们。感谢在2022-09-16 22:55:07~2022-09-17 23: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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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
◎孽缘6◎
“老爷, 到了。”
领头的小厮停在桑家糕点铺门口,对轿中人恭敬道。
“哎,发什么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啊, 这不是张大人吗?他怎么来了?”
张秉带着衙差大张旗鼓, 见他似乎要去桑家小铺,街道上的人瞬间全围了过去。
许氏见状担忧不已道:“哎呦, 这下可麻烦了。”她家铺子就在桑遥家对面,今天发生的事她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见张县令亲自来了, 估计是因为张淮凶多吉少,张老爷要把他们下狱了。
见门在关着,一个衙差上前将门推开,只见罪魁祸首袁铮老神在在地坐在堂中的椅子上,举杯悠闲地饮茶。
“你就是袁长川?县太爷在此还不速速跪地迎接!”衙差一脸嚣张,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个茶盏,咚地一下砸在他的头上, 伴随着衙差的惨叫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张秉在轿中听见此生, 心中怒火更甚, 没想到这个袁长川竟敢在他眼皮子地上打他的人,简直嚣张至极, 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贸然出去问罪,而是坐在轿中回想了一番,确定近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到丰庆县,自己也从未听到一点风声。
据小厮说这个桑家死的只剩下那个桑遥一人, 而打人的袁长川不过是桑遥的远房表兄, 一个不知名的镖师罢了。
掀开轿帘, 张秉冷着脸走了下来,只见被砸的衙差捂着滴血地额头委屈地站在门口。
“咳!”张秉身穿官服,双手隐于宽大的袍袖中背在身后,冷着脸走了进去。
袁铮坐在椅子上双眼半阖,屋门大开一道黑影站在门口打量着他。
二人谁也没开口,张秉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些吃惊,面前的青年仅仅是坐在那里,可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冷冽地气势,对上他视线的瞬间,张秉甚至有种腿脚发软的感觉,仿佛面前坐了一尊杀神。
暗暗吐了口气,张秉暗骂自己为官多年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镇住,表情阴沉地盯着袁铮道:“就是你要见本官?无故殴打本官之子竟还如此嚣张,你究竟是何身份?”
见袁铮不为所动,张秉皱眉细细看着他的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袁铮站起身平视张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蓄意断人生路,光天化日欺压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张大人,不知这人该当何罪啊?”
张秉一愣还没说话,袁铮表情骤然冷肃,一双锐利的眸子里似乎含了刀刃刺的张秉额头冷汗直冒,“张大人身为父母官,竟然纵子欺压百姓,该当何罪!”
说到这里,袁铮表情变得更加骇人,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怒气,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只怕张秉早已被洞穿了。
张淮所为的确让他很是恼怒,若不是桑遥求情,只怕他早已成了他脚下亡魂。另一方面他也在生自己的气。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便察觉到糕点铺周围有人在鬼鬼祟祟,糕点连续几天都无人购买,他认为来人应当是冲自而来,便一直按兵不动,今天早上趁着上山的时候偷偷躲在附近观察,见张淮带人靠近,便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张淮的目标压根不是自己,而是桑遥,若不是自己察觉不对及时出手,只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桑遥对自己的种种,袁铮心中的愧疚与怒火不由再添几分,看向张秉的眼神也越发冷酷。
被袁铮惊天的气势一压,张秉只觉喉咙都要抽筋了,如今不用问也知道自己面前的站着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自己儿子这次只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为官多年,张秉虽然性格急躁护短,但毕竟不是猪脑子,见到袁铮的第一眼便觉此人或许不简单,因而才没有一打照面便将人拿下。
“不知少侠是何身份,犬子无知得罪了少侠,本官爱子心切这才上门想讨个说法。”他将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倨傲变得恭敬。
袁铮从怀中掏出令牌丢在桌上发出“铛”地一声闷响。
张秉被这声音吓得心脏一颤,连忙上前拿起令牌,只见由特殊材质制作的黑金令牌上,拿在手中便知这绝不是伪造之物,张秉双手微颤,仔细看,令牌一面刻了“令”字另一边刻上了“武威”二字,旁边上书小字“朝廷正五品将军袁铮”的字样。
“袁、袁大将军!”看清了上面的字,张秉吓脑袋一阵发晕,手一抖,令牌咣地一声掉在地上。
袁铮的名字他早有耳闻,十二岁入军营,十五岁孤身一人夜闯敌营取下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时已战功赫赫,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能以一敌百,被皇帝亲封正五品武威将军,现就在百里之外驻守边城,此仗我军已然有大胜之势,而袁铮也回朝也必将受封升官。
张秉腿脚一软跪倒在地,捡起地上的令牌双手捧起,惊慌道:“袁将军,请恕下官管教不严之罪啊!”
外面的人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自家大人突然下跪,顿时呆住了,眼神骇然地看向屋中的年轻人,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袁铮拿起令牌在手掌心把玩,坐到椅子上淡淡道:“张大人请起。”
“多、多谢将军。”张秉擦着额头的汗水,再无一丝嚣张。
袁铮道:“令公子身体可还好?本将军一时失手打伤了令公子。”
张秉哪敢说真话,抬手行礼惶恐道:“犬子无知惹下祸事触怒了将军,将军出手□□是犬子的福气。”
见袁铮没说话,张秉不由心中升起担忧,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将军,下官无意冒犯,不知桑姑娘与将军是何关系?听闻桑姑娘有伤在身,下官府中有一名医可以为桑姑娘诊治。”
袁铮淡淡道:“不用了,桑姑娘...是本将军的好友。”
张秉点头,袁铮又道:“本将军不日便要返回军营,只是令公子.....”
张秉连忙开口道:“请将军放心,下官愿以人头做担保,保证桑姑娘在丰庆县的安全。”
怕袁铮还不放心,又道:“犬子冒犯桑姑娘,蒙将军饶恕之恩下官回去后定要重重责罚!严加管教。”
袁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若是无事,张大人就请回吧。”
张秉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回肚中,“多谢将军,下官告退。”
出了门,张秉长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的衣裳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湿,心道,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光是这周身的气势,便足以让人胆寒,自己儿子这回能保住小命可谓是天大的幸事了。
“走,回府。”
张秉恢复原本的模样,严肃地看着在场看热闹的众人,说道:“以后若再有人敢找桑姑娘的麻烦,就是与本官过不去。”
众人听罢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桑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很快,张秉带着人离开,众人聚在一起议论无果后也各自散开了。
二楼。
房间里,桑遥坐在床上,见袁铮进来双眼快速扫了一遍,见他毫发无伤,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褪去,露出一个微笑喊了一声。
袁铮冷硬的表情在见到桑遥后变得柔和许多,端着烧好的茶水走了过去放在床头。
桑遥道:“袁大哥,张大人他们走了。”方才她担心袁铮,听见声音后住着拐杖在窗户处看见了,看见张秉带着人离开,十来个衙差什么也没做。
袁铮嗯了一声,问道:“脸还疼不疼?”
桑遥摇了摇头,“擦了药膏已经好多了。”她看着袁铮问道:“袁大哥,你打了张大人的儿子,他为什么没有抓你。”
就在去年,她亲眼看着有个醉鬼不过是不小心将张淮撞到了,没过几日那醉鬼便被抓进了大牢,连去年冬天都没熬过便被人丢进了乱葬岗。
袁铮看着她,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桑遥手中。
声音低沉道:“我叫袁铮,长川是表字,我现任朝廷五品武威将军,驻扎在百里外的边城。”
“将军?”
桑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令牌,令牌光滑厚重不似凡物。
“袁大哥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假的?”
袁铮点点头,“我受伤是因被敌军袭击所致。”
桑遥看着他问道:“军队里是不是很危险,会经常死人,袁大哥也上过战场吗?”
见她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袁铮双眸变得深沉,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僵硬,“很危险,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很多人,我上过战场也杀过很多人。”
他盯着桑遥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心脏慢慢加快,内心深处竟然滋生出一种许久未有过的名叫害怕的感觉。
自从被烫伤失去痛感后,他便慢慢失去了害怕的感觉,即使敌军有千军万马野惊不起他内心一丝波澜。
因他每次冲在最前面斩杀敌军,即使身中数刀也是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不倒下就不会停止战斗,杀人魔神的称号渐渐传开,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慢慢变了,从敬佩变成害怕厌恶,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可现在,他却极为紧张地盯着桑遥,害怕她露出哪怕一丝的害怕与厌恶。
怀中突然一暖,桑遥扑进他的怀中,声音低低地,“袁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
“桑姑娘,你....”袁铮愣了一下,不明白桑遥为什么会这样。
“叫我遥儿吧袁大哥。”桑遥说道。
“袁大哥,你家里人为什么要让你参军,你没有痛感,受了伤也不疼,这在战场上该有多危险。”
桑遥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心疼。
“呵呵。”
袁铮低低笑出了声,抬手抱住桑遥声音里满是愉悦,“别人都说我不怕痛就是不怕死,天生就是上战场的人。”
“才不是呢!”桑遥有些生气,“受了伤不知道疼,袁大哥在战场上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这样很容易会因流血过多死掉的。”
她松开袁铮看着他,“袁大哥,你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生活的每一天都有危险。”
袁铮内心震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幼时母亲因为他不能感知疼痛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和玩伴一起玩的时候什么危险的事都是他在最前面,长大后进了军,带他的师傅会意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训练他,直到他倒下。
“袁大哥,以后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
袁铮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喑哑,“好。”
转眼几日过去。
自从张县令的一番话出来,桑家糕点铺俨然成了街道上最为独特的一家,每天都有人在铺子门前晃悠眼神奇特地盯着往里瞧。
尤其是在看到张县令让人送来一大堆的道歉礼后,心中的好奇达到了顶峰,只是他们再好奇也没用,桑遥受伤后天天窝在家里糕点已经不做了,他们没法借口上门探听一丝半点。
晚上。
“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袁铮将一桶冷水倒进洗澡的木盆中,试了试水温,对桑遥道。
“嗯。”桑遥点点头,袁铮提着桶走出去转身将房门关好。
腿受伤快半个月了,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桑遥每天只能打水简单地擦洗一下,现在左脚的扭伤终于好了,她便迫不及待地要好好洗个舒服。
哗啦哗啦地水声在屋内响起,袁铮坐在门口,水声全部落入耳中,不经意地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过了一会,他猛然站起身,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走到了院子里,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练起了剑法。
房间里的水声逐渐停止下来,袁铮并没有发觉,完全沉浸在剑法中。
“啊—!”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尖叫,惊的袁铮心脏猛然一跳。
“遥儿!”丢下树枝,袁铮几步来到门前,“遥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桑遥带着痛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袁大哥,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到了。”
袁铮有些担忧,但又不能闯进去。
片刻后又传出桑遥的痛呼声,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遥儿!遥儿!”袁铮拍着门,却没听到桑遥的回应声。
眉头紧紧皱起,袁铮大脑闪电般思考一瞬,伸手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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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
◎孽缘7◎
“啊, 好疼!”桑遥摔到在地上,捂着右腿表情痛苦,刚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水渍滑到了, 想要扶着凳子站起来没想到用力过猛凳子翻倒了不说, 她又摔了下去。
听见袁铮在外敲门,桑遥想要回应可腿实在太疼。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 袁铮走了进来。
“遥儿,你....”刚一进房间便见到桑遥倒在地上, 泪眼汪汪地朝自己看过来, “袁大哥。”
见她一脸痛苦,袁铮再顾不得什么,几步走过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才将桑遥抱起,袁铮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僵硬起来,刚洗过澡桑遥浑身散发着湿热的气息, 清甜的梨香比以往更加浓烈,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 眼睛不经意地一扫, 胸前肩膀处莹白的皮肤在烛火下映照下泛着朦胧的光晕。
手掌托住的腰肢柔软纤细, 此时他感觉掌心似在发烫,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内心升起。
房间里安静地空气仿佛凝滞起来, 昏暗的烛光下气氛朦胧暧昧,桑遥脸颊通红地,双眼中带着盈盈水光与袁铮的视线对上,却在接触到男人隐含克制隐忍的目光时如同受惊地兔子般迅速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喉结动了动, 隐去了眼底幽暗如水的神色, 脚步稳稳地将桑遥抱去了床上。
“桑大哥, 谢谢你。”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股暖暖的气息拂过肌肤带起一股无法名状的颤栗。
袁铮抿着唇将桑遥放在床上,松垮的衣衫从肩膀处滑落,一条早已愈合的疤痕落在袁铮眼中。
“这道疤....是怎么来的?”袁铮略带迟疑地问道。
桑遥不好意思地将领口拉上来拢了拢,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闻言回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娘也不知道。”
见袁铮神色有异,桑遥解释道:“我是被我爹娘收养的,这道伤疤应该是之前伤到的。”
袁铮浑身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眼神变得奇怪,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盯着桑遥追问道:“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桑遥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爹娘说我被收养的时候只有三四岁。”
“三四岁....”袁铮口中喃喃自语,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遥。
“袁大哥,你怎么了?”桑遥见他突然变得奇怪,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袁铮胡乱应了一声,脚步急促地跑了出去。
房门关上,袁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桑遥收起脸上疑惑担忧的表情,“小八,痛觉屏蔽掉”说罢往床上一躺。
“哎,有人伺候照顾的日子就要没有喽!”桑遥感叹一声。
小八,【主人,要不要花1积分购买伤势恢复加速包呀?三天就能痊愈哦。】
桑遥看着头顶的蚊帐,天气热了,又到了蚊子出动的季节,她盯着落在蚊帐上的蚊子说道:“1积分?可以考虑。”
原剧情中袁铮是因为原主被张淮撕坏了衣裳才看到的疤痕,次日草草安排了一下原主的生活后便离开了。
这次她因袁铮受伤,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立刻就走,丢下她这个伤患。
桑遥不知道袁铮这一晚是如何的辗转反侧,她因为让小八开了痛觉屏蔽,倒是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
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早饭已经做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
桑遥坐起身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叹了口气,穿好衣裳,下床拄着拐杖去梳洗了。
一直快到中午,桑遥拄着拐杖正在艰难做饭,手中的碟子却不小心落在地上摔了粉碎。
蹲下身想要清理,却一下没站稳倒在地上,左手按在碎裂的瓷片上,柔嫩的掌心被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好痛!”桑遥抬起鲜血淋漓地左手,眼圈已经红了。
“怎么回事?”袁铮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到桑遥身边蹲下身轻轻拉过她的左手,见好几道伤口都在流血眉头紧皱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见他略显责备的话,桑遥委屈地抿着唇拼命压抑想要掉出来的眼泪。
“我、我肚子有点饿了,想做点东西吃,不小心打碎了碗。”压抑的声音微微颤抖,袁铮蓦的一僵,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回来。”
他将桑遥扶了起来,小心地走到椅子旁坐下,“别动,我去拿金疮药过来。”
片刻后,袁铮拿着药走了回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用布帛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将金疮药撒在上面。
“好痛!”金疮药对付外伤最有奇效,只是刺激性很大,伤口接触到的时候会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等过一会便会消失。
袁铮没有说话,沉默地将桑遥的左手包扎了一下,起身离开拿来扫帚将地上清理干净。
袁铮速度很快地做了两个菜,桑遥坐在旁边看着他摆好了饭菜,“吃饭吧。”袁铮说道。
从未有过的沉默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桑遥几次想要开口却在看到袁铮从未有过的冷漠表情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吃过饭。
桑遥坐在床眼睛有些迷蒙,这段时间因为受伤,每天无所事事,养成了饭后小憩的习惯。
快要睡着的时候,桑遥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半眯的双眼看见袁铮有些模糊的身影坐在床沿边上。
“袁大哥。”桑遥睁开眼,喊了一声,袁铮却似被惊到一般起身就走。
“等一下。”桑遥拉住他的手又手撑着床坐起身。
“袁大哥,你今天怎么了?”桑遥轻声问。
袁铮转过身看着她,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那张美的惊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看着面前少女询问的眼神,袁铮轻轻移开目光,冷淡道:“我明日就要离开这里回军营了。”
“袁大哥.....”桑遥愣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拉开身上的被子移到床边上,声音带着无法忽略的低落与难受,“是不是我哪里惹袁大哥不高兴了?”
袁铮没有说话,桑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才包扎好的伤口裂开,温热的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袁铮的手心。
“桑姑娘,快放开!”袁铮惊了一下,想要挣开桑遥的手,却又担心会伤到她。
“桑姑娘?”桑遥有些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苦笑,“果然是我惹袁大哥生气了。”左手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桑遥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因为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心比流血的手还要疼痛。
袁铮的手掌沾满了桑遥的鲜血,握着他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少女粉嫩的唇瓣变得苍白,秀美也因疼痛微微蹙了起来。
袁铮感觉心里很不舒服,看着桑遥红红的眼圈,内心陷入挣扎,片刻后似被打败一般,叹了口气温和地道:”遥儿,袁大哥没生你的气,真的,你伤口裂开了,要重新包扎。“
桑遥鼻头红红地,眼底浮现水光,“真的吗?”
袁铮点了点头,“袁大哥先帮你包扎伤口,再跟你细说好吗?”
“嗯。”桑遥乖乖地放了手,洁白的布帛已经变成了红色。
拿来包扎的东西,袁铮解开她手上的白布,桑遥痛的皱眉哼哼,袁铮道:“知道痛还伤害自己。”
桑遥皱眉娇声道:“袁大哥今天变得这么奇怪,我担心袁大哥会离开我。”
上药动作顿了一下,袁铮道:“我早晚都要离开的。”
桑遥伸手抱住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袁大哥,你当真不知我对你的情意吗?”
袁铮身体瞬间僵硬,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迅速给桑遥上好药包扎好,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桑遥紧紧抓住了衣裳。
坐在床边,袁铮的视线落在桑遥的手上,肩膀处传来温热的气息,桑遥道:“袁大哥,带我一起走好吗?”
袁铮面无表情,眼底往日的温和柔情早已不见,恢复了一开始的冰冷淡漠,听桑遥这样说,他淡淡道:“军营里不能有女子。”
桑遥“啊”了一声,情绪立马变得低落,抬起头看着眼中尽是失望与难过。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袁铮抬手摸了一下刚刚一瞬间似乎停跳的心脏,呼吸跟着乱了一下。
二人一时无言,袁铮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脸,脑中思绪瞬息万变,半晌,似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勾起。
表情变得温和,袁铮抬手摸了摸桑遥的头发,如同之前一般,“遥儿,军营中不能让女子进入,军令如山,袁大哥也没办法。”
顿了顿,他接着道:“军情紧急,袁大哥必须要走了,等这场仗得胜,袁大哥就来接你我们一起回京城好不好?”
桑遥眼神一亮,片刻后又暗淡下来,“真的吗?”
袁铮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说着他主动将桑遥揽进怀中,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你要相信袁大哥。”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桑遥,“这枚是我的私人令牌,若是有急事找我,拿着它道东街的‘洪氏’铺子,那里会有人将你的事情传给我。”
桑遥看着手中温润的玉牌,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京城,文昌侯府。
丧事刚过不久,府中的气氛显得无比苍白压抑,苏盼雪独自坐在凉亭中,看着荷花池里的锦鲤游来游去。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吹风?”
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盼雪扭头叫了一声“大哥”便又专注地看向荷花池了。
苏立阳见妹妹这般忧愁,笑眯眯地走过去道:“我有一个消息,你听了之后保管能开心一些。”
苏盼雪睨了他一眼,“什么消息?”
苏立阳道:“边城之战大获全胜,长川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苏盼雪眼睛一亮,立马坐直了身子看着苏立阳,“长川哥哥又打胜仗了!”
苏立阳点点头,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是啊,我听说陛下得知捷报龙颜大悦,已经说要嘉奖长川呢。”
苏盼雪十分高兴,问道:“大哥,你说长川哥哥会不会嫌弃我根本不会搭理我?”几年前她无视袁铮对她的情意嫁给了家世更好的文昌侯世子,本以为这是一门最好的亲事,老文昌侯赵权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老臣子,陛下亲封文昌侯爵位世袭罔替永享富贵,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挤破头想要嫁进来。
只是那赵亭看上了她,文昌侯夫妇重视儿子亲自上门提的亲。
本以为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自己欢欢喜喜地嫁过来,五年来都不曾生下一儿半女,文昌侯世子赵亭却突发疾病而死,留下她成了一个寡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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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孽缘8◎
苏盼雪与文昌侯世子赵亭成婚两年也不曾有孕, 现在赵亭意外离世,她便成了自由身。
这时,一个丫鬟来禀报:“小姐,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赵亭离世已经满月, 赵家无意久留苏盼雪在府中为赵亭守丧,因此, 在苏盼雪提出要回苏府的时候,赵家夫妇并没有阻拦。
苏盼雪对苏立阳道:“大哥, 咱们回去吧。”
回到了苏府, 苏盼雪先去了书房。
敲门进去,见父亲正坐在书案前写字,苏盼雪没有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好一会,苏靖才停下来, 苏盼雪上前屈膝行礼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苏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嗯,回来了就好好在家里待着, 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苏盼雪点点头, 乖巧道:“知道了, 父亲。”她刚出门,随侍在苏靖身边的仆从苏安走了出来, 对苏立阳道:“大少爷,老爷请您进去有话对您说。”
苏立阳点点头,看了妹妹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父亲。”苏立阳恭敬道。
年逾四十的苏靖样貌温文儒雅,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是皇帝亲封的文华阁大学士, 任太子太傅。
苏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说道:“还有半个月便是你祖父的寿辰了,你代为父走一趟乾州。”
苏立阳道:“是,父亲。”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说道:“父亲,妹妹她心情不好,我想带妹妹去散散心,想请父亲应允。”
苏靖提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渍落在纸上,他淡淡道:“身上戴孝之人不宜出门,你自己去便是了。”
抿了抿嘴,苏立阳点头道:“是,父亲。”
出了房间,苏盼雪看了他一眼,二人一同往花园走去,苏盼雪道:“父亲找你什么事?”
“是祖父寿辰,父亲公务繁忙,让我走一趟乾州。”
苏盼雪眼睛一亮,对苏立阳道:“大哥,带我一起可以吗?”
“这个.....”苏立阳面色有些不自然,拍了拍妹妹的手,说道:“天气炎热,路上很辛苦,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好好在家休息。”
苏盼雪的脸色顿时变得失落,她眼神暗淡地道:“是父亲不让我去吧。”她一见苏立阳的表情就知道,从小到大大哥有什么都会给自己一份,偏偏父亲对她冷若冰霜,仿佛自己是个外人一般。
“大哥,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对我都这么冷淡?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她语气哀伤地问,她的夫君死了,可她从父亲脸上没见到一丝为自己伤心难过的表情。
自从懂事以来她就隐隐感觉父亲不喜欢她,或者说,父亲喜欢的只有大哥一个人。
苏立阳心疼地抱了抱妹妹,“怎么会呢,父亲是男子感情含蓄,我们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不喜欢。”他抬手摸了摸摸她的头发,“父亲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见妹妹还是一脸忧伤,苏立阳安慰道:“大哥去一趟很快就回来陪你,算算时间,长川再过月余应该也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聚一聚。”
“嗯,好。”
丰庆县,桑家。
“姑娘,该吃饭了。”
一个约莫五旬的妇人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桑遥坐在树下的石桌旁捣鼓着什么东西。
章嫂走了过去问道:“姑娘,这是什么?”
桑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刚刚整理仓库的时候在地上的安格里发现的。”
章嫂是袁铮走的时候花重金请来照顾桑遥的,为人忠厚老实,不该打听的不该问的她从来不会多一句嘴,将桑遥照顾的很好。
见桑遥撬了半天也没弄开,章嫂道:“姑娘,先吃饭吧,这个我有办法,我兄弟家是做锁头钥匙生意的,待会拿过去让他帮你看看想想办法。”
桑遥点点头,“好吧,那多谢章嫂了。”
章杂货铺位于街道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中,桑遥跟着章嫂走了好一会才到。
“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刚刚走近,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裙的年轻妇人从屋中走了出来,见章嫂过来,连忙上前招呼道。
章嫂笑眯眯将手中的一条鱼递了过去,道:“弟妹,这是桑姑娘,我带她来找进发有事。”
“哦哦。”那妇人点着头,指了指屋内说道:“进发在里面坐着呢,这会子正闲着。”
二人走了进去,桑遥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坐在躺椅上休息,听见声音,睁开眼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章嫂把来意说了一遍,将铁箱子放在桌子上,“进发,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开。”
章进发拿起铁箱,铁箱保存的很好,上面的锁一点锈迹也没有,他仔细看了看,抬头对桑遥道:“这把锁制作的很特殊,是无法用蛮力能打开的。”
桑遥点点头,“我试了好多办法都打不开。”她指了指上面的划痕有些不好意思。
章进发点点头,“我能打开。”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里屋,不一会拎着一个小木箱走了出来。
打开木箱,只见里面装了很大大小小多形状不同的钥匙,将上面一层拿下来,露出下面的三把模样奇怪的钥匙。
章进发拿起其中一把金色钥匙插进锁孔捣鼓了几下,片刻后,只听“咔哒”一声,锁头应声而开,几人都朝里面看过去,只见铁盒中放着一个用绒布包裹的东西。
没有当众拿出来,桑遥合上盖子道:“多谢章老板。”
回到家中,桑遥抱着盒子回了房间。
将绒布拿出来放在床上,桑遥慢慢将其打开,表情变得疑惑。
里面包着的竟然是几件小孩子穿的衣裳,桑遥把衣裳拎起来,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桑遥捡起床上的东西,是一个粉色小兔子模样的玉石吊坠,穿着的红线已经泛白,用力一拉便断掉了一截。
看着手中的衣裳,桑遥突然想到,这应该就是以前养父母跟自己提到过放起来的东西。
自己是收养的这件事,桑氏夫妇从来没有隐瞒过她,她问起亲生父母的时候,他们却摇头表示的确不知道,只说她小时候的东西他们都放起来了,等她长大了会交给她。
后来养父母染病死亡,他们原来的房间成了放置杂物的小仓库,关于东西这件事被桑遥忘记了。
桑遥会发现这个盒子,完全是意外,早在前几日桑遥便听说边城大捷,军队已经班师回朝,可她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袁铮过来接她。
她拿着袁铮留给她的玉牌去了那个铺子,店家拿出一封信交给她,说是昨日才到的,本想今天送给她没想到她过来了。
信是袁铮写给她的,上面只说他有急事,要等几个月才能来接她。
桑遥不想一直等下去,她喜欢袁铮,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便决定将家里的东西全都卖掉,自己一个人上京城找他。
在将小仓库里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后,桑遥才发现原来放床的床头地下有一个暗格,因为房间里是泥土地,地上有些黑,若不是她偶然注意到那里有一道奇怪的缝隙,估计怎么也不会发现。
桑遥拿着小吊坠换了根红绳将其挂在脖子上,又将其他东西包好装进包袱。
又过了两天,家中不需要的东西全都被桑遥卖掉换钱做了上京的盘缠。
夏天是一年中雷雨最多的季节,前一刻钟还是晴空万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边就聚起了大片的乌云,带起了狂风。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豌豆大小的雨点争先恐后从天空落下。
哗啦啦!
大雨说来就来,紧紧半盏茶的时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公子!快,前面有座破庙!”青山用手挡在额头,与一个青年男子快速往前跑着,坑坑洼洼的道路上一不小心便踩得一脚泥水。
“这老天,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二人站在破庙门前屋檐下整理着潮湿的衣裳,青山皱着脸抱怨。
“公子,您衣服都湿了,咱们赶紧进去换一件吧。”
青山见苏立阳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担心他生病赶紧道。
苏立阳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二人走了进去。
破庙地方还算宽敞,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尊有些残破的菩萨,庙中被破坏的很厉害,像是有过一场打斗,看佛台上的灰尘便知这庙已然荒废了多年。
许是有人经常在此歇脚的缘故,庙里的地上还算干净。
苏立阳扫了一圈,只见一个人影蜷缩在佛台下面的角落里,侧着脸背对着他,不知道是男是女。
“公子,先把衣裳换了吧,要是受了风寒可就遭了。”青山絮絮叨叨的将系在身上的包袱拿了下来,包袱里的东西用防水布包裹着,所以并没有被打湿。
苏立阳换好衣裳,走到门口,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发出又大又密集的声响,闪电划过天空紧随而来的是轰隆的闷雷声。
青山换好衣服走到苏立阳旁边,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停止迹象的雨,叹了口气道:“公子,再这样下去,咱们还要多少天才能到家啊?”
天气炎热,每天赶路的时间本来就短,还一到傍晚就开始下雨,根本没法走,走走停停的耽误了好多天。尤其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没有休息想要多赶一点路,没想到那骡子突然就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倒地死掉了。
苏立阳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就你话多,整天唠唠叨叨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青山年纪还小十四五岁的样子,被敲了也不生气,微微噘嘴说道:“公子,咱们的车坏了,是不是要走回去?我的脚今天都起泡了可疼死我了。”
苏立阳摇了摇头,“你呀,天天待在府里不出门,你爹把你养的比我还娇气,走这么点路就受不了了。”
青山是苏家的家生子,是管家的老来子,平日里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只让他在苏立阳的书房端茶倒水,这次苏立阳出门,管家想让儿子出去长长见识,这才求了苏立阳让他把自己儿子带在身边。
苏立阳转身回去想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青山见状立马跑过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出靠着佛台的地方。
雨一直没停,夜幕开始降临,很快外面便黑了起来,青山早早地升起了一个火堆,支了个简单的架子把湿掉的衣裳挂在上面烤干。
“青山,拿点干粮出来,我饿了。”苏立阳靠在佛台上伸着手道。
半晌没听见动静,苏立阳睁开眼就对上青山慌乱紧张的目光。
“怎么了?”苏立阳问。
“公子,装干粮的包袱我忘记拿了。”骡子中暑死了,车厢便只能舍弃,二人离开的时候,青山忘记拿放在车厢里的干粮。
苏立阳叹了口气,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呀,回去我一定药告诉你爹,让他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青山苦着脸,“公子,都是青山的错。”
苏立阳不再说话,闭上眼开始休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几个男人的咒骂身,“妈的,这什么鬼天气,一直下个不停!”
“老三,别说了,咱们在这休息一晚再走就是了。”
一行四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了破庙,将身上滴水的蓑衣脱下放在一边。
“这雨真大,妈的,衣服全湿了。”那个被叫做老三的男人长得肥头大耳,一脸横肉,口中不干不净地一直骂着。
“小子,这堆火我们要了,你们赶紧收拾滚到一边去。”老三见苏立阳二人斯斯文文的书生相,便起了霸占他们火堆的心思。
青山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瞪着眼睛道:“这是我们的火堆,你们想要就自己堆去啊,干嘛要来抢我们的。”
老三被冲的脸颊肥肉抖动,见他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后心中的火气立马冒了出来,几个大步走了过去,抬脚就要将青山踹倒。
“啊!”一声惨叫,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三便趴到了地上,脸重重磕在地上的瓦砾上,被划的鲜血直流。
“臭小子,你竟敢伤我!”惨叫过后是愤怒,老三爬起身不顾脸上的鲜血,狠狠等着苏立阳伸手就去拔腰间的刀。
“老三,冷静一点。”这时,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原本气势汹汹的老三一下子便不动了,冷冷看了苏立阳二人一眼,口中道:“你们给爷等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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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孽缘9◎
“大哥, 你干嘛拦着我,你看我的脸!”
老三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几人边上,另一人给他止血上药。
兄弟五人姓乔, 被称作大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 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他瞟了一眼苏立阳对乔老三说道:“天天毛毛躁躁的, 你看那小子的穿衣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不要惹麻烦。”
“我看他也没几斤几两, 不过是穿了身人模狗样的皮。”乔老三嘴上不屑, 可却打消了要收拾苏立阳二人的心思。
“大哥,喝点酒去去寒。”一个专门照看包袱行礼的人拿出了几只水囊递了过去,另外两人则是熟练地在地上生了一堆火。
络腮胡子男人饮了口酒,对几人道:“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早点赶路, 东家还等着咱们过去帮忙。”
乔老三哼了一声,说道:“迟点就迟点,这一趟货让咱们兄弟五人去送银子却没加几两, 那老小子真是比猴还精。”
他脾气一向不好, 兄弟五人行走江湖, 遇到的麻烦有一半都是他闯下的。
“好了老三,就你话多。”络腮胡瞪了他一眼, 吓得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抱怨。
几人常年在外行走需要的东西都带的很充分,几人围着篝火将身上的衣裳全都脱下来用棍子树枝等物挑起来烤干,一边喝酒吃肉干。
“咕咚!”
响亮的咽口水声音在身旁响起,苏立阳看向青山, 见他眼睛频频往那边看馋的直咽口水, 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青山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转了个身背对着几人捂上了耳朵。
破庙内光线昏暗,苏立阳扫了一圈,只见一开始就在里面的那个人几乎维持着一个姿势蜷缩在那里连一步都没有一动,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仿佛不存在一般。
桑遥靠在地上闭上眼睛,看似睡着了,其实心中清醒的很,刚才发生的事她全都听见了。
而此时的桑遥心思全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小八,给我来一点除一下蚊子,我快被叮死了。”
不得不说,夏天晚上的蚊子真是太多了,她坐在这里全身都裹上了黑衣也不行,蚊子尖利的嘴仍然能叮到她。
【主人,你干嘛要自己上京城呀?反正再过一个月袁铮便会让苏立阳来接你去京都。】小八应了声,瞬间将桑遥身边的蚊子全都消除了,它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桑遥要这么辛苦地独自赶路,这大热天的,走了七八天了每天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走到山路的时候还要防止遇到野兽什么的,太辛苦了。
伸手挠了挠刚刚被蚊子叮了的胳膊,桑遥道:“袁铮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这个苏立阳也没少出力,为了他妹妹将原主送上了绝路。”
原剧情中,袁铮因为苏盼雪丧夫的事情回到京城以后,便将来接桑遥的事情交给了回乡送寿礼的苏立阳。
苏立阳与袁铮一同长大,他也是袁铮唯一能信赖的朋友,他知道袁铮喜欢自己的妹妹,也很乐见其成,只是后来没想到赵家会上门求娶,一边是无人做主的袁家,一边是重金求娶诚意满满的赵家,婚假之年的苏盼雪便选择了门当户对的赵家。
在苏盼雪成婚后,袁铮却一直没有娶妻,对苏盼雪的关心也一如往常,后来赵亭意外离世,袁铮赶赴京城陪伴苏盼雪。
在苏立阳得知袁铮要娶救命恩人的时候,他是非常生气的,因此在接原主去京城的路上,一个好脸色也没给她,反而因为她抢了妹妹的正妻之位愤愤不平,说了不少伤害原主的话。
后来原主成了将军夫人后,苏盼雪整日以泪洗面,为了帮妹妹与袁铮再续前缘,苏立阳顺水推舟成了压死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桑遥紧闭的双眼睁开。
这么疼爱妹妹吗?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夜深了。
破庙里的几人都各自安睡,那兄弟五人睡姿粗鲁鼾声如雷,搅得苏立阳二人无法安睡。
“公子,我睡不着。”黑暗中,青山又开始抱怨,“这一夜睡不好,明天还怎么赶路啊,这些人也太粗鲁了。”
苏立阳也被吵得心头无名火起,却无法因为打鼾这寻常不过的事找麻烦,听青山抱怨他也只能道:“明天等他们走了咱们再睡一觉就是了。”
“哎,以后再也不停爹的话出来长见识了,太辛苦了。”青山咕哝了一句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脚步很轻,苏立阳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月光从漏风的庙墙里照进来,苏立阳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走了出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惊醒了破庙里的众人。
“女人的声音?”旁边的人点起火把,照亮了屋子,有人惊讶道:“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女人?”
苏立阳倏然站了起来,眼睛朝角落里看去,那个裹着黑衣的人并不在那里。
“放开我!臭流氓!”
桑遥用力甩开乔老三的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啪”地一声,乔老三脸上一痛,铜铃般的双眼登时睁大,口中骂道:“小蹄子竟敢打我!”说着一把将桑遥推倒在地上。
“老三,这么晚不睡,你在干什么?”几人走了出来,乔老大不耐烦道。
乔老三哼了一声,又嘿嘿笑道:“大哥,没想到在这个破地方还能遇到这么美的小娘皮。”
几人的眼神都落在地上的桑遥身上,乔老三走过去抓住桑遥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大哥,你看!”
月光下,桑遥美丽如山中精灵的模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双泫然欲泣的水眸楚楚可怜,殷红的唇瓣因吃痛而半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与粉红的小舌,外袍在挣扎中脱落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下巴尖尖皮肤白皙,如皎洁的月光般泛着柔和的光晕,黑与白的极致,少女如同夜间坠落的精灵,美的勾人心魄。
“咕咚!”
不知是谁吞咽口水的声音,惊醒了已然看呆的乔家兄弟。
“好美!”乔老四眼神痴迷喃喃道。
乔老大作为五兄弟之首,行事极为谨慎,他盯着桑遥问道:“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桑遥说话,乔老三便道:“大哥,这小娘皮一直在破庙中,咱们进来躲雨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她一直缩着,当时我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就没有注意,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绝色佳人。”
“放开我!”头皮传来拉扯的剧痛,桑遥挣扎着狠狠一下抓在乔老三的胳膊上,乔老三吃痛放开了桑遥。
桑遥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乔老三抹了一把胳膊上的鲜血,露出一个森然淫邪的笑容,“要不是老子半夜出来□□,差点错过了送上门的美味。”
其中意思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乔老大皱了皱眉觉得桑遥来历不明样貌又如此惑人,恐有陷阱,便道:“老三,这女子孤身一人在此恐怕有诈,还是不要动她为好。”
乔老三浑然不在意,跑了几个月了也没摸过女人,见天见到这么漂亮的那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大哥,有咱们兄弟五人在,任凭谁也休想讨得好处,你怕什么!”
破庙内。
“公子,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啊?”青山坐在苏立阳身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
苏立阳听到了乔老大的说的话,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宿在破庙中,怎么想都有些怪异,况且这么晚了,她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和乔老三撞在一起,怎么看都让人有些怀疑。
“再等等。”苏立阳不急不缓地说着,微微闭上眼。
乔老三不管大哥在顾虑什么,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桑遥,走过去将她一把抓了起来。
“放开我!呜呜。”桑遥尖叫着,用力拍打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可她的力气对于一个成年壮汉来说如同奶猫一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乔老三拖着桑遥往里走,苏立阳二人听见声音看了过去,庙中不比外面明亮,一开始只看到乔老三抓着桑遥走了进来,见他门看着袭击,乔老三哈哈大笑道:“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出去,别妨碍老子办事。”
苏立阳俊美的面容一冷,如同冬日的新月散发着凛凛寒气,乔老三表情一僵,笑声戛然而止。
“呜呜呜,放开我!救命啊!!”桑遥挣扎着往后退却无济于事,锋利的指甲将他的胳膊抓处道道血痕,有的已经往外渗血,可乔老三却像没有感觉般右手如铁钳般拽着桑遥的手腕往里拖。
“小八小八,你刚刚撒了多少迷魂散?这人怎么变得跟机械人一样了?”桑遥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感觉手腕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就一点点呀。】小八有些心虚,刚刚撒药粉的时候它打了个喷嚏手一抖,不知道洒了多少。
一听写心虚的调调,桑遥顿时感觉手腕更疼了。
“呜呜,公子救我!”快到苏立阳面前的时候,桑遥泪流满面对朝他求救,梨花带雨的模样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苏立阳也不例外,与桑遥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跳动了两下,闷闷的声音甚至传入了他的耳中。
“慢着!”苏立阳沉声道。
乔老三根本不看他,拉着桑遥继续往前走,苏立阳转身一把抓住了乔老三眼神锐利,“放开她。”
“哟,英雄救美啊。”乔老三停下脚步,阴森森地看着苏立阳,“小子,刚才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可别自寻死路。”
“公子,救救我!”桑遥哭喊的声音都变了,伸手朝苏立阳求救,被她这样看着,苏立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心疼,似愤怒。
他拦在乔老三面前,眼中并闪着寒芒,从腰间取下一柄闪着冰冷寒意的软剑,“放开她。”
见他们起了冲突,乔家师兄弟走了过来,将苏立阳几人围在中间,乔老大道:“阁下与这女子有什么关系?”
苏立阳道:“萍水相逢。”
乔老四眼神落在桑遥那张惊慌害怕的脸上,心中升起一股火来,冲着苏立阳道:“跟你没关系就少管闲事,不然让你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
苏立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强抢民女,竟还如此嚣张,这闲事我今天管定了,不怕死尽管试试。”他从小跟着御林军总教头习武,一身武艺与袁铮不相上下,行走江湖数年从未遇到过敌手,这乔家兄弟虽人多势众,但在他看来真正能与他过招的不过乔老大一人而已。
乔老三见兄弟过来,得意一笑拽着桑遥往角落走去。
“公子!公子救我!”桑遥大喊着,眼神愈发恐惧绝望。
苏立阳眉头紧皱抬起剑,森然道:“既然你们听不懂人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朝着乔老大刺了过去。、
“大哥小心!”“大哥小心!”几人一下子散开,乔老大早有准备,拔出腰间的宽刀挡了过去。
然而,苏立阳并没有攻击过去,趁着乔老大后退之时,一个转身脚踏旁边的柱子借力腾空朝乔老三刺了过去。
“老三,小心!”乔老大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身后劲风袭来,乔老三来不及抵挡,将桑遥甩到一旁,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小子找死!”见兄弟差点被杀,其余四人全都举起武器冲了过来,几人缠斗在一起,顿时,破庙中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刀剑碰撞发出的响声。
桑遥被甩到一旁的时候撞到了柱子上,当场就昏迷了过去,躲在佛台后面的青山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桑遥连拖带拽地拉到了远处的角落躲好。
【主人,你是对英雄救美有什么执念吗?】桑遥躺在地上,二人识海内闲聊。
桑遥,“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小八:【这招你用过】
桑遥“哦”了一声,笑着道:“一招鲜吃遍天,招不再多管用就行”,她意识看向打斗的几人,苏立阳不愧是禁军总教头教出来的,一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接近这个苏立阳,没想到正好碰上这几个猪头,就拿来用用咯。”
小八:【....好有道理。】
桑遥趁机给它科普,“我跟你说,自古以来英雄救美都是推动故事发展最出效果的,一见钟情始于美色,懂不懂?”
小八:【我是机器人,不大懂.....】
桑遥:“聊天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桑遥睡醒..哦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啊,嘶,好痛!”刚想撑着手坐起来,冷不防手腕处传来一股刺痛,手一软又倒在草堆上。
“公子,姑娘醒了!”坐在门口的青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站起身见到桑遥已经醒了过来,朝不远处的苏立阳喊了一声。
“姑娘,小心点。”苏立阳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桑遥扶了起来。
“多谢公子。”桑遥坐起身看向四周,已经不见那乔家兄弟的踪影了。
桑遥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苏立阳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桑遥感激地笑了笑,站起身往门外走。
外面天气晴朗,昨天傍晚的倾盆大雨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地上也变得干燥起来。
“姑娘,这里有水。”青山喊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荷花池,池子不大,应该是以前寺庙的人修建的。
桑遥笑了笑走了过去。
“公子,这姑娘真好看。”青山看着桑遥的背影,口中喃喃道。
啪地一声,扇子打在头上的声音,青山哎呦一声摸着头,抬头看向苏立阳,却在接触到他寒冰般的眼神后,默默用手捂住了嘴巴。
破庙中,几人坐在地上,苏立阳见桑遥摸着左手手腕面有痛色,便将随身携带的药酒递了过去,“姑娘,试试这个,对你手腕的伤应该有用。”
桑遥接过来感激道:“多谢公子。”
苏立阳道:“在下姓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桑,我可以叫你苏大哥吗?”桑遥倒了药酒擦在手腕上,对苏立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心跳漏了一拍。
苏立阳怔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见到这个少女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看她随自己笑,心里便会觉得很开心。
“当然可以,桑姑娘。”苏立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咕噜~”
腹鸣的声音响起,一旁地青山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
苏立阳略略尴尬地解释了一番,桑遥点点头笑着道:“我带了干粮。”说着站起身走过去将自己的包袱拿了过来。
“这是我在路上买的饼,苏大哥,青山小哥可以先垫垫。”桑遥笑着道。
青山看了眼苏立阳,立马伸手接过,“多谢桑姑娘。”
苏立阳接过了饼道了声谢,问道:“桑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在这破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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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
◎孽缘10◎
桑遥顿了一下, 道:“我要去京城。”
苏立阳眸色变深,想起多日前收到袁铮的飞鸽传书,让他回京之时前往丰州丰庆县去接一个名叫桑遥的女子,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答应过要娶她。
在见到桑遥之前,苏立阳已经在脑中勾画了出了桑遥的形象, 穷乡僻壤的农家女子,偶然救了一位身份贵重的男子, 便赖着不放挟恩求报的丑恶嘴脸, 他甚至不愿意亲自去接而是让青山去的,只是青山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离开了,连房子都卖掉了,他早已将此事飞鸽传书到了京城。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了她。
面前的女子容颜倾城, 气质温婉,与脑海中勾勒的丑恶形象完全不沾边,简直让他难以相信。
“真的吗?我们也是去京城, 桑姑娘可以跟我们同行, 也好有个照应。”青山心直口快, 热情地邀请。
“那太好了!”桑遥开心地露出一个微笑,对苏立阳道:“没想到这么巧。”
苏立阳淡笑着点头, 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要一道回京城,只是现在这样,桑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 他可以想办法让她找不到袁铮。
虽然这样做对桑遥来说并不公平, 但为了自己妹妹,只能这么做了。
草草吃了点干粮充饥,三人趁着天气还算凉爽便出发了。
路上,桑遥对昨天晚上她昏迷过去后发生的事有些好奇,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想着她便问了出来。
苏立阳轻描淡写道:“教训了一顿,他们连夜离开了。”他说的轻松,可青山知道其实那些人是被打怕了,若不是求饶的快,只怕他们连小名都要保不住了。
青山跟在后面嘀咕,桑遥听了个大概,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苏立阳,语气崇拜道:“苏大哥真厉害!竟然能以一敌五!”
青山得意道:“这算什么,若不是他们跑得快,恐怕连小命都要丢掉了。”
这番话说的桑遥不禁露出崇拜的表情。
“好了,赶路吧。”苏立阳淡淡咳了一声,似乎被桑遥火热的目光烫到,瞥了一眼青山,脚步加快了许多。
几人赶了一路,终于在中午时分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镇。
“青山,去找一辆马车。”几人坐在茶寮里,苏立阳擦着额头的汗水,面色有些发白,这大热天的走了半天的路着实有些吃不消。
“知道了,公子。”青山仰头喝掉了清爽的菊花茶,起身走到店老板身边打听了一番后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桑遥打着扇子喝了凉茶,顿觉舒服很多,好在她体质不错,在家时每天都在劳动,这点路对她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
“苏大哥?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啊?”桑遥见苏立阳面色有些难看,担忧地问。
“没事。”苏立阳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桑遥见他很难受的模样,伸手过去给他打着扇子。
心脏跳动加快,脑袋也开始发晕起来,明明坐在阴凉处,可浑身的汗却出个不停,冷汗顺着额头流向下巴,最后一滴滴落在桌子上。
“苏大哥?苏大哥?”桑遥见他眼神有些恍惚,神情紧张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有点头晕。”苏立阳声音虚弱,耳边似乎出现了很多奇怪的嗡鸣声,他眼神恍惚地看着桑遥,只见她嘴巴开合声音却仿佛远在天边,怎么也听不清楚。
“公子,我没有找到马车,只有牛.....公子你怎么了?”青山牵着一架牛车走了过来,话还没说完便见到苏立阳似乎是出了事,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桑姑娘,我家公子怎么了?”青山扶着苏立阳,见他面色苍白,心中惊慌道。
桑遥道:“应当是中暑了,你去叫店家来帮下忙把苏大哥抬到屋子里面去休息一下。”
“那、那我去找大夫。”青山转身要跑,被桑遥拉住了衣裳,“来不及了,我先给他急救一下。”
青山听了点了点头立马跑了过去
片刻后店老板跑了过来,三人一起将他抬到了屋后门处阴凉通风的地方。
“店家,劳烦您帮我准备一盆凉水和布巾。”
桑遥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递给青山,“你把这个拿去用水化开端过来给苏大哥服下。”
“哎哎,知道了。”
见苏立阳半睁着眼眉头紧皱,微微喘着气,桑遥喊了他几声,见他还有反应,立马伸手将他上衣扒开,拿起扇子扇了起来。
“姑娘,水。”店老板端着水过来,水是从水井中打上来的,非常冰凉,桑遥赶紧将布巾打湿拧了拧叠了一下放在苏立阳的额头上,又拿过帕子浸了水半湿着给苏立阳擦着身子降温。
青山端着水快步走了过来,“桑姑娘,弄好了。”
桑遥点了点头,见苏立阳的情况好了一些,让青山将他扶了起来,“苏大哥,喝药。”桑遥端着药递到苏立阳面前,小心地喂他喝下。
“桑姑娘,这是什么药啊?”青山担忧地看着苏立阳,“还是请大夫吧。”
桑遥道:“不用请大夫,你家公子就是中暑了,问题不大,这是我自己做的解暑丸,很管用的,你放心好了。”
“哦”青山点了点头,坐到地上拿着扇子给他扇风,桑遥坐在旁边擦着额头的汗水,忙活了一通,她也流了一身汗。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苏立阳睁开双眼感觉舒服了很多。
“公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青山将人扶起来,关心地问。
苏立阳还未说话,一碗茶水递到了面前,“先喝点盐水补充一下。”桑遥说道。
“多谢。”苏立阳接过盐水,对青山道:“我没事了。”
“那就好!”青山紧张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呼了一口气,说道:“幸好有桑姑娘在,方才公子中暑,是桑姑娘救的公子。”
苏立阳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桑遥道:“多谢桑姑娘救了在下。”
桑遥摇了摇头,笑着道:“应该的,苏大哥不必这么客气。”
她笑的眉眼弯弯,眸子清澈单纯,粉白的双颊微微嘟起,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
苏立阳捏了捏手指,止住了脑中这个奇怪的念头。
苏立阳看向青山问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青山道:“公子,我找遍了镇上,没有马,也没有骡子只买到一辆牛车。”
苏立阳嘴角抽了抽,牛车?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太子太傅的公子做牛车回家,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青山被苏立阳冷冷的眼神看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我有什么办法,买不到嘛。”因为是耕地的牛,他花了七十多两才从老农手里买到的。
桑遥笑着道:“苏大哥,牛车也可以的,虽然慢了点,但比咱们走路要强。”
苏立阳点点头,问他路上要带的东西有没有买,青山连忙道:“买了买了,米面调料什么的都买了,水也带上了。”青山求生欲很高,生怕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又要挨骂。
又歇了一会,三人对店老板道了谢,坐上牛车出发了。
青山在府中的时候出门都是驾马车,这牛车还是第一次赶,大水牛拉着三人慢悠悠地往前走,青山扬起鞭子打了两下也没什么用,只能无奈地放弃,任由它自己走。
苏立阳与桑遥并肩坐在板车里,里面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到没有很难受,头上带着草帽,远远看去像极了进城的夫妇。
“苏大哥,你们去京城做什么呀?”桑遥问。
苏立阳随口道:“去亲戚家。”
“哦。”桑遥点点头,苏立阳问道:“你说你去京城找人?找谁呀?你的家人吗?”
桑遥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去找我未来夫君。”桑遥说着,脸上带了一丝甜蜜,心想,若是袁铮突然看到她出现在面前,他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很高兴?
苏立阳表情奇怪,“你孤身一身去找他,你不怕危险吗?”
桑遥道:“害怕的,可是我更害怕见不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盈满了笑意,仿佛在憧憬着见到对方时的情景。
苏立阳莫名觉得她脸上的微笑有些刺眼,勾了勾唇继续问道:“我在京城也认识一些人,不知姑娘未婚夫是什么人?说说看,或许我认识。”
桑遥眼睛一亮,扭头看他,“他叫袁铮,苏大哥认识吗?”
苏立阳一怔,没想到桑遥会直接说出来,细看桑遥的双眼,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了不谙世事的单纯。
“苏大哥,你怎么了?”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桑遥疑惑地问。
回过神来,苏立阳摇了摇头,桑遥问道:“苏大哥认识他吗?”
苏立阳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袁铮怎么会是你未婚夫?你们怎么认识的?”
桑遥见他避而不答,反而问起了隐私,微笑的表情淡了下来,扭过头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短小,今天陪家人去医院了,明天补上。感谢在2022-09-20 23:09:27~2022-09-21 23: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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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
◎孽缘11,1+2+3。◎
见此情景, 苏立阳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听见这话, 桑遥面色缓和下来, 看着苏立阳问道:“听苏大哥的意思,是认识袁铮吗?”
苏立阳迟疑着点了点头, 含糊着道:“不认识,但听过他的名号。”
桑遥眼睛亮了亮, 盯着苏立阳道:“袁大哥他在京中很有名吗?可以跟我说说吗?”
苏立阳表情有些复杂, 面前的少女一看就是对袁铮倾慕的很,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升起了一丝危机感,妹妹从小不受父亲宠爱,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不忍心冷落妹妹。
以前苏立阳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不喜欢妹妹, 长大后才知,父亲为了他早亡的母亲一直没有再娶妻,但是突然有一天却抱回了妹妹, 听家里下人传言是外面的女人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想要母凭子贵嫁进学士府。
无奈父亲对他生母痴心一片, 只将妹妹抱了回来, 至于那个女人,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妹妹进府后虽然吃喝待遇与自己都一样,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父亲并不怎么关心妹妹,父女之间的感情极为淡薄,就连妹妹的婚事也并没有引起他多少重视。
苏立阳想起妹妹刚进府的时候, 不过两岁的模样, 很怕生, 喜欢哭,每次都要自己哄很久,可父亲却连抱也不抱她一下。苏立阳脑海中关于母亲的记忆几乎没有,自有记忆起便是跟在祖父与祖母的身边,七岁的时候被父亲接到了京城。
因此,在苏立阳见到同样没有母亲的苏盼雪时,心中对她很是怜惜,将自己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这个妹妹。
苏盼雪的婚事对他来说是最为遗憾的一件事,精挑喜欢了门当户对为人善良温和待人真诚的赵亭,可是没想到不过两年的时间他竟意外身亡,让他觉的很对不起妹妹。
如今,袁铮靠军功受封了大将军,与学士府也算是门当户对,虽然妹妹是二嫁但只要袁铮心里还有她,二人就还能再续前缘,只要没有人从中破坏。
面对桑遥一脸渴望的表情,苏立阳敛去了眼底的冷意,表情平静,“袁铮为人冷酷无情,身边也没有兄弟姐妹,杀人如麻,寻常女子根本不敢靠近他。”
桑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怀疑。
“不可能。”她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肯定不了解他,袁大哥虽然为人冷漠了一点,但绝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听她这么一说,苏立阳面露惊讶之色,他与袁铮算是一起长大是袁铮为数不多的好友,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自己清清楚楚,现在桑遥却说自己不了解袁铮。
苏立阳问道:“京中人人都这样说。”
桑遥表情有些不高兴,微微皱眉道:“袁大哥从未对我发过火,他还帮我做饭洗过衣裳,你不要听信别人胡说八道。”
什么?
苏立阳眼睛瞪大了,他无法想象袁铮会如同一个家庭煮夫一般给女子做饭洗衣,他那双手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桑遥见他这副表情,便又说起袁铮对她的好,苏立阳越听越觉得她说的袁铮似乎不是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那个人。
牛车晃晃悠悠走到了傍晚,苏立阳扭头对青山道:“还有多久到明水镇?”
青山高声道:“公子,今天应该是到不了了,估计还得要一个多时辰。”
苏立阳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等到了有马车的地方还是重新买一架马车吧。
“再往前走走,找个能歇息的地方。”
“知道了,公子。”
行了才不多半个时辰,却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见到,没办法,苏立阳便让青山寻了一处能歇息的空旷山地,将牛车赶了过去。
“青山,去做饭。”苏立阳找了块石头坐下,对青山道。
青山闻言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公子....我,我不会做饭。”
苏立阳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爹娘平日都怎么教你的?连做饭都不会。”
青山觉得很委屈,“那平日在家里都有人做饭,跟着公子这么长时间都是下馆子啊。”
苏立阳气的又要起身用扇子敲他,桑遥赶紧道:“苏大哥,别生气,我来做晚饭。”
青山缩了缩脖子爬到桑遥身边,“桑姑娘我来帮忙。”
桑遥笑着点头,说道:“你那先去捡一些柴火过来烧一堆篝火吧。”
“好嘞!”青山点点头,往附近的树林里去了。
桑遥看向坐在石头上的苏立阳,笑眯眯道:“苏大哥,麻烦你把这些拿到小溪边清洗一下。”
苏立阳指了指自己,他从没做过这些事情。
桑遥笑着点头,苏立阳无奈,起身拎着箩筐往小溪边去了。
桑遥取了一个大碗舀了一些面加水和好了放在一边等着醒发。
“苏大哥,你衣服怎么湿了?”苏立阳提着箩筐回来,桑遥见他一步一个湿脚印,腰部以下湿了一大块,关心地问。
苏立阳脸色有些尴尬,幸好此时天色已晚掩饰了一下,他将箩筐放下,说道:“方才在溪边没站稳不小心摔到水里了。”
桑遥忍着笑,清了清嗓子道:“苏大哥赶快去换一下衣裳吧,夜晚山中寒冷小心着凉。
苏立阳点点头往牛车处走去。
“公子,桑姑娘,你们看我逮到了什么!”还没见到人,青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片刻后,只见青山抱着树枝柴火从林中走出,面容兴奋,扬起右手,只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无力地蹬着腿。
桑遥道:“青山小哥好厉害啊,还抓到了兔子!”
青山嘿嘿笑着跑过来,“其实也不是我抓的,刚才我去那边捡柴火,偶然见到这只兔子,它的腿好像断了,跑不快,我就把它抓过来了。”将兔子丢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我还掏了一窝鸟蛋,嘿嘿。”
苏立阳走了过来,说道:“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青山哼了一声,小声道:“什么死耗子,明明就是兔子,哼。”他提着兔子走到桑遥身边,放下柴火道:“我去把兔子处理一下,这兔子好肥。”
揉的面已经醒发好了,桑遥打了水将附近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头洗刷干净,准备做面条。
苏立阳两人则是将兔肉分解了,按照桑遥的要求,将肥肉割了下来放在小锅中炼油,剩下的便穿在树枝上架起来烤着吃。
阳春面的做法很简单,最重要的便是在面条上的功夫,经过多次的摔打拉扯,面条的口感会变得顺滑又劲道。
将陶罐中的油脂倒出来,加水烧开,三只碗中各倒一些油,调料很简单,只有酱油和提味的鲜粉,烧开的水倒进碗中,另外一只小锅里的面条也煮的八成熟了,捞起来放进碗中,摆上煎好的鸟蛋撒上一把在附近草丛中采回来的小野葱,一碗简易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苏大哥,青山小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桑遥将盛好的面递了过去,鲜香的味道直冲鼻间。
“哇!好香啊!”青山猛吸一口气,激动地看着桑遥,“桑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做饭的手艺还这么好!”
桑遥害羞地笑了一下,看向旁边的苏立阳,却见他表情有异,桑遥以为碗中掉落了什么东西,连忙问道:“苏大哥,怎么了?是不是碗里掉了小虫子进去?”
苏立阳没有回答她,执起筷子夹了一些吃了一口,表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这面是谁教你做的?”苏立阳声音有些低沉。
桑遥端着碗坐在他对面,摇了摇头道:“没人教我,我自己喜欢吃瞎捉摸着做的。”
桑遥见他神情有些恍惚,紧张道:“苏大哥...是不是不好吃?”
苏立阳摇了摇头,盯着碗中飘动的葱花,陷入了回忆,“我爹以前也时常做阳春面给我吃,和这个味道一模一样。”
母亲在苏立阳的记忆中早已没有了印象,有记忆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跟着父亲生活,父亲对什么都淡漠,唯独喜欢这样一碗阳春面,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做阳春面给他吃。
听父亲说,多年前,母亲就是靠着阳春面的手艺攒了盘缠送父亲进京赶考,他们二人的缘分以为是因阳春面而起,父亲会做阳春面还是偷偷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就为了有一天能做给她吃。
后来,父亲学会了,却没有机会做给母亲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再也没做过阳春面给他吃了。
回忆涌上心头,苏立阳恍惚间想起,好像是妹妹苏盼雪进府后,父亲便再没有做过阳春面。
桑遥见他情绪有些低落,声音温柔地说道:“苏大哥若是喜欢吃,以后我给苏大哥做。”
苏立阳愣了一下,抬头撞进了桑遥盈满笑意的双眼,燃烧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跃动的火光落在桑遥脸上晕出暖黄的光影,泛着笑意的眼中似盛满了夜空中的繁星,只一眼便会让人陷落。
虫鸣、鸟叫和风声,周围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不见,耳边响起了咚咚咚地心跳声,震耳欲聋。
“苏大哥?”桑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咳、咳咳。”苏立阳感觉脸一热,立马收回目光,“没、没有。”
一旁的青山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面条吃完了,喝掉碗里最后一滴汤,意犹未尽了探头看向小锅中,桑遥笑了出来,说道:“没有了,我怕做的不好吃就没做很多。”
青山道:“好吃,非常好吃,我们再吃三碗!”
苏立阳满脸黑线,瞪了他一眼,“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吃!”
青山被他瞪地缩了缩脖子,说道:“桑姑娘做的好吃嘛,我记得前年公子生辰的时候小姐想做面给公子吃,结果把厨房都烧了。”说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看到苏立阳冒着寒气的眼神后,硬生生止住了笑。
“盼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下厨,你们也是,她胡闹你们也不拦着,手都被烫伤了,差点留下疤痕。”苏立阳道。
青山嘀咕道:“小姐从来都是只听公子的话,我们哪敢劝说。”
桑遥怔了一下,道:“小姐?”
苏立阳道:“哦,是我妹妹,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罢了。”
看着苏立阳脸上宠溺的笑容,桑遥眼神一暗,语气落寞,“苏姑娘真幸福,有苏大哥这么疼爱她的哥哥。”
见她这样,苏立阳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袁铮说让他去接桑遥的时候,他便让青山打听了一番,父母几年前去世留下她孤身一人,身边连一个亲戚都没有。
三人一路上晃晃悠悠,终于到了距离京都的临州永华州。
“公子,差不多再过五天,咱们就能到了。”
青山费尽地拉着把牛车拉到客栈的草棚处,高兴道。
苏立阳点点头,“咱们今日好好在此休息。”他看着青山,“待会你去换辆马车,咱们尽快赶到京城。”
“知道了,公子。”
一路上风尘仆仆,眼看着快要到中秋节了,苏立阳想尽快赶回去,妹妹出嫁后他们再也没有一家人过过团圆节了。
“苏大哥,这里的人好多啊,好热闹!”
桑遥站在街道上,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商铺,表情惊讶又兴奋。
苏立阳从小生长在京都,这里的繁华远比不上京都,看着桑遥高兴的模样,苏立阳道:“咱们先去客栈休息,吃过晚饭可以出来逛一逛。”
桑遥高兴地点头,“嗯,好!”
这半个月来他们为了赶时间走的都是小路,每天不是借宿农家就是歇在荒郊野外,如今到了这里,苏立阳便不再委屈自己,找了看起来最豪华的一家客栈。
“呼—”
桑遥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泡在微微有些烫的热水里,浑身的疲乏也消失了大半。
【主人,你好辛苦喔,风餐露宿的。】小八冒出来很是心疼地道。
桑遥靠在桶上,拧了热毛巾盖在脸上缓解疲劳,闻言,声音懒懒道:“是啊,好累啊,吃不好睡不好,风吹日晒的,我皮肤都粗糙了。”
每天坐在牛车上颠簸,真的好辛苦。
【主人好敬业!】小八夸赞。
桑遥道:“嘘寒问暖不如来点实际的,把商城里的美容养颜口服液给我来一瓶。”
小八:【....要三积分的。】
桑遥哼了一声,“小气,关心我也不会来点实际的,不想理你了。”说着闭上眼睛不搭理小八。
过了好一会,小八委屈的声音再次响起,“喏,送给你,脾气这么大干什么嘛。”
桑遥睁开眼,只见面前漂浮着一个水蓝色的琉璃瓶,里面粉色的液体随着瓶子的起伏摇晃,看起来梦幻迷人。
桑遥伸手抓住瓶子,露出高兴的笑容,“谢啦~”
小八叹了口气,【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积分,要用来升级数据库的,很宝贵呢。】
桑遥笑着道:“知道啦,以后我加快做任务的脚步,带着你一起赚积分。”
【嗯,好~】
难得出去玩,桑遥将包袱里最好看的一套衣裳拿了出来。
关上房间的门,桑遥走到苏立阳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桑遥想他们应当提前下去了,便转身来到栏杆处看向下面的大堂。
“哎,你看楼上。”
“哇,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
作为永华州最大最好的客栈,到了夜晚亮起的灯笼数量之多,将客栈里照的如同白天一般明亮。
注意到桑遥的人全都看向楼上,只见一个身穿淡绿百合交领长裙的美貌少女,站在栏杆旁梳着女孩子最常见的垂挂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四处搜寻着什么人。脸如银盘眉如远山,肌肤白皙,一旁廊柱上悬挂的灯笼光打在她的脸上,晃动出迷人的光晕。
突然,她似乎找到了什么,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眉眼弯弯,笑容似甜酒酿般让人心醉。
那些人一时间静默下来,眼神随着少女的脚步移动。
“苏大哥。”
桑遥拎着裙摆,从楼梯上走下来,脚步轻快,犹如山间的小精灵。
苏立阳听见声音转过身去,在看到桑遥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惊的忘记了呼吸,片刻后当他回过神来,宛如仙子一般的桑遥已经到了他面前。
周围变得安静,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惊艳、火热还有极力掩饰却还是被他发现的掠夺之意。
“桑姑娘,坐。”苏立阳站起身,将靠里面被屏风挡住了位置让给桑遥坐下,片刻间如芒在背之感便消失了。
早在破庙的时候青山便觉得桑遥很美,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疲惫劳累也掩饰不了她的容貌,青山以为自己看多了,习以为常了,可是他没想到,面前的桑遥还是让他感觉非常惊艳,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世家小姐都要美丽。
这种美让他隐约有种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怎么了?”桑遥见二人眼神奇怪地盯着自己白玉般的脸上飞起红霞,害羞地问。
“没、没什么。”二人回过神来,青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桑姑娘简直比天上的仙子还要好看。”
桑遥掩唇笑出了声,“你见过天上的仙子?”
青山被她一笑弄得脸都红了,一旁的苏立阳看不下去,咳了一声,对桑遥道:“桑姑娘不是说想出去逛逛吗?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桑遥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自东向西的石板街道上,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一排排的灯笼高高悬挂照亮了整条街道,商铺门口的地方间或有卖泥人、书画的小摊子,摊贩卖力的吆喝,吸引着过往的顾客。
“好热闹啊!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呢。”三人行走在人群中,桑遥脸上满是兴奋,一双眼睛四处看也看不过来,见到新奇的东西总要上去观察一番,脚步轻快,裙摆随之飘动头上坠着珍珠的发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苏立阳跟在她后面只觉她像是一个误入人间的小仙女,一颦一笑都让周围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苏大哥,这个糖栗子好好吃,给你。”桑遥拿着两包吃的东西跑到苏立阳面前递了过去。
“给我的?”苏立阳愣了一下。
桑遥晃了晃手中的小纸包,“嗯,苏大哥一起吃。”说着往他手里一塞,又跑去其他的小摊子上了。
“公子,桑姑娘人真好。”旁边的青山看着桑遥语气真诚,“她比小姐对您都好,以往您带小姐出门,都是给小姐买东西,小姐却连一颗蜜饯都没给您买过,说公子什么都有,老爷全都给您准备好了。”
府中的人都知道苏立阳很疼爱小姐,但小姐对公子却不是这样,她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公子的疼爱,却从不回报,之前有一次公子生病的很厉害,想吃阳春面,小姐非但没有让人去做,还将送过来的阳春面让下人给倒掉了,说什么公子生病不能吃油腻。
可是他知道,那是公子思念母亲,他病的厉害根本吃不了东西,可小姐却连个味都不让公子闻闻。
苏立阳表情变了变,斥道:“胡说什么,盼雪她是因为父亲的冷落心里不舒服才会偶尔使小性子,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她送东西给我。”说完,再也不看手中的纸包将其塞到青山手中。
“哎,公子!你别生气嘛!”青山拿着纸包见苏立阳往前走,赶紧追了上去。
“姑娘,您想要什么?”
首饰铺的店老板点桑遥站在柜台前看着架子上的东西,走过去问道。
“店家,我想买一支好看的发钗。”桑遥微笑着道,首饰什么的,她几乎没有,最常带的就是头上的这支珍珠发钗,这是她及笄那年,母亲花了二两银子买给她的。
店老板见桑遥容貌美丽,以为是哪家千金小姐出来游玩,听她想要发钗,立马从柜台中拿出几个木盒一一打开。
“姑娘,这是上品的黄金所制,镶嵌的宝石也都是上等货色,这里面的是翡翠玉簪,虽然简单,但雕工一流,您看上面的花朵动物,无不栩栩如生啊!”
店老板一边介绍一边夸赞,“这可是我们这有名的匠人所制,最受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桑遥看着觉得个个都好看,却在听到价格够表情变得暗淡下来。
“不知姑娘看上了哪一个,在下可以送给姑娘,就当是你我相识的缘分。”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桑遥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袍手拿玉骨扇的男子笑意盈盈地信步走到自己身边。
“不知姑娘是谁家小姐,在下怎么从来没见过。”方才他看桑遥的背影,便觉此女容貌不俗,却在看清她容貌后更绝惊艳。
桑遥眉头皱了皱,对他打量自己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没有理会男子,转身对掌柜道:“抱歉,这些我都不要。”说完转身要走。
“哎,等一下,姑娘别着急走啊。”男子伸手拦住桑遥,“听口音,姑娘是外乡人吧?一个人出来玩?”
桑遥不想搭理他,冷着脸道:“关你什么事,让开。”
男子道:“哟,脾气还不小,相遇就是缘分,在下想请姑娘喝杯茶。”
桑遥抬手挥开男子的手往门口走去,却再次被拦下来。
男子冷笑一声,“在这永华州,还没人敢拒绝我薛某人,我劝你放聪明点!”见她身边无人,男子上前就要抓桑遥的手,突然,一颗小石头飞了过来精准地打在他的手腕上.
“哎呦!”男子痛呼一声缩回手,皱着眉愤怒道:“是谁?那个龟孙子偷袭老子!”
苏立阳迈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寒意,一双凤眼犀利地看向男子,“不想死的话,嘴巴就放干净点。”
被他如刀的眼神看的心中发虚,男子嘴硬道:“那里冒出来的,敢坏本大爷好事!”
苏立阳冷冷一笑,拿起柜台上一支银簪手腕一抖直直朝男子面门射了过去。
“啊!”男子吓得一声尖叫后退几步撞在放置花瓶的架子上,险些摔倒,只听一声闷响,银簪插入旁边的柱子上,足足没进去一半,男子吓得双眼瞪大,若不是他刚才闪得快,现在自己的右眼只怕已经被扎穿了。
周围人都被苏立阳的举动吓得不轻,原本有些人还打着和男子同样的心思,现下是一点也不敢了,被苏立阳眼神冷冷一扫,一个个避开目光远离了他们。
“苏大哥好厉害!”桑遥赞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没想到苏大哥有如此本事,难怪当初在破庙仅凭一人之力便打跑了那些人!”
见男子软着腿慌乱的离开,苏立阳的表情缓和下来,方才他见有人欺负桑遥,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火气,想也没想便出手了。
苏立阳神色缓和道:“你没事吧?”
桑遥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苏大哥。”
苏立阳看向柜台,见店老板呆呆地看着自己,走了过去,说道:“桑姑娘想买首饰?”
桑遥走过去,道:“嗯,想买一个发钗,但是太贵了,我买不起。”
苏立阳点点头将里面一支最好看的点翠嵌料宝石蜻蜓金钗拿出来递到桑遥手中,“这个送给你。”又对店老板道:“店家,把这些全都包起来。”
店老板一听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哎哎,好。”说着便拿出盒子装了起来。
桑遥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金钗抬手还回去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苏立阳道:“这不算什么,你收下便是了。”
桑遥摇头不肯收,“这真的太贵重了。”
一旁喜滋滋地店老板见状开口道:“姑娘不必害羞,以后若是送聘礼肯定比这还要贵重!”
二人齐齐愣住,桑遥白皙的脸颊倏然变红,连忙解释道:“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店老板笑呵呵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呐就是脸皮薄,这位公子送给你,你就收下,好歹是他一番心意。”
桑遥的脸越发红了,见解释不清,攥了攥手里的发钗,红着脸跑了出去。
苏立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桑遥离开的方向,店老板将东西打包好递给一旁也在发呆的青山,笑着夸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这么美丽的姑娘,以后可要多送点漂亮的首饰给她才是。”
回过神来的苏立阳面色也有些不自然,看也没看店老板一眼快步离开了铺子。
快步追上桑遥,二人互视一眼,同时将视线移开,苏立阳道:“抱歉,让店家误会了。”
桑遥道:“没事没事,苏大哥言重了。”
桑遥晃了晃手中的发钗,“苏大哥还是收回去吧。”苏立阳道:“桑姑娘一路上对我们多有照顾,这个就当是在下送给姑娘的一点心意,姑娘莫要再推辞了。”
桑遥顿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就多谢苏大哥了。”
她想起方才苏立阳买了很多首饰,便问道:“苏大哥买那么多首饰是要送给谁吗?”
苏立阳愣了一下,方才他本想将所有的都买下送给桑遥,可现在看来她必定不会收下全部,便随口道:“嗯,要送给我妹妹。”
桑遥沉默地看着苏立阳,语气羡慕,“做苏大哥的妹妹真好,苏大哥出门在外都不忘给送东西给妹妹,我要是也有哥哥就好了。”
一时无话,二人沉默着回到了客栈。
京城,苏府。
袁铮收到信得知苏盼雪的夫君意外身亡,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先行从边城赶了回来,第一时间赶到了苏府。
苏盼雪独自坐在房中弹琴,忽听婢女来报说袁铮过来了,不可置信地出了房间,远远见到身穿黑色长袍的袁铮往这边走来。
“袁大哥!”
苏盼雪欢喜地喊了一声,拎着裙摆跑了过去,扑进了袁铮的怀中。
“盼雪。”袁铮被她扑的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低沉地喊了一声。
“袁大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苏盼雪当着下人的面抱着袁铮的腰,丝毫不顾及世家千金的礼仪,靠在他胸前一脸开心。
“盼雪,先放开,大家都看着。”袁铮语气温和,眉宇间确实掩饰不住的疲惫,他轻轻推开苏盼雪,二人往后院中走去,袁铮道:“赵世子的事是怎么回事?”
苏盼雪表情哀戚道:“是盼雪命不好,赵亭醉酒落入池塘没了命。”
袁铮拍了拍她的肩膀,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别伤心了,是赵世子福薄,你们二人有缘无分。”
苏盼雪眼中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袁铮,“袁大哥,幸好你回来了,这段时间外面都在传,说我克夫是个扫把星,父亲一点也不关心我,大哥他去乾州也不带我,说我戴孝之人不宜出门,让我待在家里。”
袁铮面色发白,额头隐隐沁出汗水背后湿漉漉的,应该是因为连日的颠簸导致伤口裂开了,他早就知道,只是并没有去管它,现下失血过多,脑袋也变得有些眩晕起来。
苏盼雪还在说着什么,袁铮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旁边的凉亭,坐下来半靠在柱子上,捂着脑袋,面色苍白。
苏盼雪见他这样,顿了一下道:“袁大哥是不是也觉得盼雪事多?”
袁铮喘了口气,声音喑哑,“没有。”他感觉心跳在加快,脑袋变得昏沉起来。
苏盼雪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见他这样只觉得他是因为连日的奔波有些疲惫,心中觉得他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感到有些不高兴。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远远站在亭外的随行士官江衡敏锐地察觉到袁铮的不对劲,他是知道袁铮受了伤的,见他这样便知定是伤口恶化了,赶紧冲了过来,刚一碰他便感觉到了火热的气息,伸手一探,袁铮额头滚烫,精神极差。
“来人!快去请大夫!”江衡喊了一声,叫来一个人合力搀扶着袁铮往客房走去。
苏盼雪眼见着二人离开,那江衡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仿佛他们才是这苏府的主人,不由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咬着牙狠狠揪着帕子,冷哼一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啪!”“哗啦!”
紧闭的房间内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外面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敲门劝说。
好一会,声音终于消失,苏盼雪身边的婢女燕儿,犹犹豫豫地上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小姐。”燕儿小心地喊了一声。
房间里到处都是碎瓷片,博古架上原本摆满的花瓶玉器摆件全都摔了个粉碎,她坐在梳妆台前,冷冷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过来。”
燕儿浑身一颤走了过去。
“小姐。”她低声嗫嚅着。
苏盼雪看着镜中自己美丽的脸,问道:“那个江衡算什么东西,竟敢无视我。”
燕儿拼命压住发颤的嗓音,回道:“江侍卫应该是太紧张袁将军了,才会一时忘记给小姐请安。”
苏盼雪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燕儿,燕儿连忙跪下,苏盼雪却突然跟发疯似的,伸手狠狠掐着燕儿,“他不知道袁大哥最重视的人是我吗?他怎么敢忽视我?啊?”
“小、小姐。”燕儿瑟缩着身子,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不敢说话。
苏盼雪表情狰狞,语气愤恨道:“爹爹不喜欢我,大哥这一次也不带我出门,他们都不在意我,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好一会,燕儿泪流满面身体颤抖的时候,苏盼雪终于放开她,喘了口气,慢慢恢复平静道:“起来吧,把屋子里打扫干净。”
燕儿声音颤抖道:“是,小姐。”
作者有话说:
来迟一步,宝贝们见谅。感谢在2022-09-21 23:37:24~2022-09-23 23:2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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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官婉儿、goo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
◎孽缘12◎
收拾好了心情苏盼雪道:“走吧, 去看看袁大哥。”
湘竹院。
这个院子位于苏府的北边,是以前袁铮在苏府求学的时候居住的院子,苏立阳一直保留着。
房间里, 江衡看着面色苍白已经陷入昏迷的袁铮, 担忧地问:“大夫,我家将军没事吧?”
周大夫把了脉说道:“将军事失血过多与极度疲惫才会晕厥, 倒是无性命之忧。”
江衡松了口气,周大夫道:“把他翻过来, 我看看他背上的伤。”
应了一声, 将袁铮衣裳脱掉翻了个身,江衡倒抽一口冷气,袁铮躺下半个时辰未到,身下的被褥已然染上了大片鲜血,捏了捏推至腰际的黑衣, 手上立马沾上了鲜血。
背上包扎的布带已经全部染红,江衡小心地将布带剪开取了下来,拿起布帛小心地清理了背上的血污。
周大夫皱眉看着他背上的伤口, 纵横交错好几道七八寸长, 伤的很深, 才刚结痂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鲜血还在往外渗出。
“怎么这么严重?”
江衡叹了口气说道:“将军在到这里之前还在追杀敌军, 虽然取了那些人的首级,将军也因此重伤,这几天又是快马加鞭一日未停,路途上的颠簸导致的。”
“唉!将军骁勇我等佩服啊。”
“快拿金疮药来。”周大夫抬手, 随行的小徒弟从行医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周大夫接过, 打开瓶塞将金疮药倒在上面。
“没有用?”周大夫喃喃一声,鲜血溢出了很多,瞬间便将金疮药浸湿,略等一会,鲜血却并没有止住。
“这该怎么办?”江衡面色焦急,突然脑中想起了什么,走到一旁的桌边打开了袁铮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周大夫,您看看这个行不行,这是我家将军一直带在身上的。”周大夫接了过来,只一闻便知这药绝对有效。
果然,只倒了半瓶,肉眼可见流淌的鲜血被止住,周大夫道了声奇药,将药瓶的还给了江衡。
重新给袁铮包扎好,江衡又叫人换掉了床上的被褥,铺上了凉爽的竹席。
“江侍卫,袁大哥怎么样了?”直到大夫离开,苏盼雪才一脸担心地过来。
江衡对她没什么好感,将军对她真心一片,收到她丧夫的信件后,连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养就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可她连将军不对劲都没发现。
江衡想起了以前,那时候将军还是在苏府求学的时候,有一次苏盼雪擅自进入苏大人的书房,将苏大人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弄坏了,苏大人回府后震怒,据说那件东西是已故苏夫人为数不多的遗物,苏盼雪为逃避责罚,便将此事推到了袁铮的头上。
后来袁将军被罚不吃不喝在太阳底下跪了三天,丢掉了半条命,而苏盼雪呢,连一句抱歉都没对将军说,时至今日,每到阴雨天,将军的腿都会出现问题。
江衡觉得,苏盼雪就是被她大哥苏立阳给惯坏了,京中谁人不知苏立阳宠妹如命。
“将军伤口裂开,流了很多血,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江衡淡淡道。
苏盼雪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吩咐道:“燕儿,去吩咐厨房做一些口味清淡的吃食备着。”
“是,小姐。”
一个时辰后,袁铮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见到苏盼雪坐在床边。
“袁大哥,你终于醒了。”苏盼雪面露欣喜之色,见袁铮要起身,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夫说你现在不能随便动,伤口会裂开。”
袁铮顿了一下,点点头趴了下来。
“现....咳咳、咳咳咳。”刚要开口说话便咳嗽起来,旁边的江衡赶紧端了水过来。
干渴的喉咙被滋润,袁铮舒了口气,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江衡道:“将军,酉时了。”
袁铮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府了。”
苏盼雪连忙道:“袁大哥,你伤势严重,不如晚上就在府中休息。”说着他朝一旁的燕儿道:“快去将晚膳端过来。”
袁铮道:“你哥哥与苏伯父都不在府中,留宿恐会遭人闲话。”
他如此说,苏盼雪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对袁铮道:“袁大哥,这个手帕是你的吗?我在花园里捡到的。”
手帕是淡蓝色的,上面绣了一棵硕果累累的桑树,袁铮顿了一下,“是我的。”便伸手拿了过去。、
苏盼雪眼眸微眯,娇声道:“绣工这么好,袁大哥实在哪家铺子买的,明儿我让燕儿唔买两条。”
袁铮将手帕放进怀中,脑中浮现桑遥的脸,淡淡道:“是别人送的。”
苏盼雪愣了一下,正要追问,袁铮已经站起身,对江衡道:“咱们回去。”
“是,将军。”
“盼雪,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袁铮道。
苏盼雪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眸色沉了沉抿着唇点了点头。
袁铮离开后苏盼雪对燕儿道:“去把张老三请过来。”
张老三是苏立阳身边的人,精通各种消息的调查,苏盼雪打算让他去调查一下这两年袁铮身边都出现过哪些女人,她认识袁铮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收下过别人的东西,自己小时候送给他的一个玉石吊坠他一带就是十几年,方才她瞧见那吊坠的边角已经磨损了,便知他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苏盼雪没有怀疑袁铮自己的情意,今日他不顾自己伤势先大军一步赶回来看望自己,她便知道即便自己家人两年,他依旧将自己放在心上,这一点她很满意。
虽然她不在乎袁铮有过别的女人,但她绝对不允许袁铮心里有其他女人,多年前自己是他的救赎,现在她仍旧要做他的唯一。
袁府。
夜晚的袁府显得格外阴森,偌大的府邸中,到处都静悄悄地漆黑一片。
袁铮不喜人多,自袁德海三年前去世,他便遣散了府中大部分的仆从,只留下了外祖家送来的人整个府的人加起来不过十人罢了。
推门而入,许久未曾居住的房间里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霉味,袁铮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夜空高挂的月亮皎洁明亮,满天繁星闪烁,照亮了黑夜。
“将军,您怎么还不休息?”
江衡拎着一桶热水走进了房间旁边的浴房,他跟着袁铮很多年了,他原是袁铮外祖家的家生子,后被派来随侍在袁铮左右。
袁铮站在窗前,闻言道:“还不困。”
江衡走上前关心道:“将军伤势未愈,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他扭头看上床铺,“管家知道您受伤,特意将床铺铺的很软。”
袁铮点点头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将军。”
简单洗漱了一番,袁铮躺到床上,周围寂静无声,隐约听到更夫敲竹梆的声音,约莫到了子时了。
不知何时,袁铮醒了过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过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皎洁的远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
袁铮睁开眼看向窗外,夜风吹拂,院中的树枝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草丛里的蛐蛐还在孜孜不倦地叫着。
袁铮看向窗外,一阵风刮过,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进了屋内,袁铮一愣,从床上坐起下床走到窗边。
风吹在脸上带走最后一丝迷蒙,袁铮怔怔地站在窗前鼻间呼吸的是院中香樟树的味道,恍惚间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梨花香。
“袁大哥,你怎么还不休息?身上的伤要多休息才能好。”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袁铮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只余一片冷清的房间。
“袁大哥,以后要是受伤了,一定要好好治疗啊。”
“袁大哥,.......”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耳边出现,袁铮抬手敲了敲脑袋,将那些画面驱赶出去,略有些恍惚的表情已然变得冰冷起来,他想起了那道疤痕,想起了那些年自己遭受过的非人折磨。
翌日,皇帝在得知袁铮已然到了京城后,高兴的想要立即宣他进宫封赏,却被大臣告知袁铮重伤未愈后当即赏赐了无数珍宝奇药,派了宫中最有名望的御医前去给他诊治。
半个月后。
大军回京,皇帝下令宫中大摆筵席要给袁铮与众将士嘉奖,宴会上聚齐了京中所有的豪门望族,此战大捷,皇帝龙心大悦,借此大大地热闹一番。
苏靖一向不喜参加这种宴会,象征性地到了场喝了杯水酒后便向皇帝告罪离开了。
“盼雪,你爹爹怎么又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一个穿着粉色裹胸裙的少女坐在苏盼雪身边,见苏大人离开,立马开口不怀好意地问。
苏盼雪捏着筷子的手一僵,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苏靖将她一个人丢在宴会上了,别人家的父母生怕女儿不在自己眼前,只有苏靖,她的父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不管去哪,走的时候多是派人通知一声,若是熟悉的地方,那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的,仿佛她这个女儿不存在一般。
为此,从小到大她不知受了多少人的嘲笑。
那粉衣少女是安王爷的嫡出女儿朝宁郡主,身份比苏盼雪贵重,因而苏盼雪虽然感觉难堪,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朝宁郡主见她这样,撇了撇嘴又道:“听说你现在在家里?你夫君死了你不为他在文昌侯府守丧吗?”
周围的人被她们的话吸引了视线,一个个竖起耳朵,苏盼雪忍了忍,勉强扯出意思笑容,说道:“是文昌侯夫人让我回府的,他们痛失爱子现在已经离开了京城回了老家。”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你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人,怎么好意思来参加这样的庆祝宴会。”
她视线落在场中刚刚受封三品镇国将军的袁铮身上,复又看向苏盼雪,眼神嫉妒,“我听说袁将军回到京中连家都没进,就去了苏府?”
苏盼雪面眼中闪过得意之色,面上却羞红了,轻声道:“长川哥哥怜惜我丧夫,从边城快马加鞭赶回来看我。”
朝宁郡主冷哼一声,上下打量这苏盼雪,掀了掀唇道:“以你残花败柳之身,难不成还想嫁给袁将军不成?”
就在这时,只听殿中突然安静下来,皇帝带着笑意的威严声音响起,“袁铮,你如今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不知你可有中意的人选啊,朕可以为你赐婚。”
苏盼雪一听双眼骤然亮起,一脸期待地看着站在殿中的袁铮。
袁铮脑中闪过桑遥的脸,眸色变冷,他抬手行礼恭敬道:“回禀陛下,臣已有了意中人,只是她还不知晓,等臣对她说明,再请陛下为臣赐婚。”
皇帝大笑着连声说好。
苏盼雪这边的世家千金们全都看向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与嫉妒。
苏盼雪白皙的脸早已染上红晕,一双眼睛含羞带怯地看着落座的袁铮。
朝宁郡主见她这样心中不虞,开口讥讽道:“我劝某人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没准袁将军说的是他在边城认识的女子。”
苏盼雪面色刷地一下白了,极力压制眼中的怒火,眼睫低垂站起身恭敬道:“郡主,盼雪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朝宁郡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她。
从殿中出来,苏盼雪沿着连廊往御花园走去,可走着走着因为夜色太暗的缘故,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小花园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苏盼雪举目四望,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几盏灯笼挂在廊下,光线太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什么都跟我作对!”苏盼雪恨恨地一跺脚,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抽起了面前开的正艳的绣球花。
“住手!你是什么人?”
突然,一个女声响起,苏盼雪被吓了一跳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宫装的妙龄女子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宫装少女容貌倾城,一双美目在看到被抽的七零八落的绣球花时倏然瞪大。
“你竟敢将本公主的花弄坏?”三公主怒容满面地指着苏盼雪,“你是哪家的?竟敢如此放肆!”
苏盼雪没想到自己随手拿来发泄怨气的花竟然是三公主的爱物,当即吓得双腿发软,战战兢兢道:“公、公主,臣女无心的。”
三公主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怒气冲冲地喝道:“你知不知道这绣球花是我母妃送给我的生辰之礼,整个京城只有这几盆!”
苏盼雪被打的脸一歪,口中泛起血腥气,心头涌上一抹恐慌,跪在地上道:“臣女是无心的,求公主饶恕。”
三公主上前一步抬起苏盼雪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盼雪。”
三公主眯了眯眼,“哦”了一声放开手,说道:“原来是苏太傅之女。”她冷冷瞧着苏盼雪,并没有因为她是太子太傅之女就原谅放过她。
她走到那几盆粉色的绣球花面前,面上满是心疼与愤怒,原本开的极好的绣球花此时已经全被毁掉了,花朵落地茎秆折断已然面目全非了。
三公主走到侍卫身边拔出侍卫佩戴的剑,指着苏盼雪道:“你毁了本公主最心爱的东西,本公主便要你最重要的东西来陪。”说着,便将剑落在苏盼雪的脸颊边。
“公、公主。”苏盼雪声音发颤,双眼含泪,感受着脸颊上的冰冷,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避。
“你还敢多躲?”三公主眸色变得更冷,抬起剑刺了过去。
“住手!”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夜晚光线昏暗,三公主看不清是谁索性不管,拿着剑又朝苏盼雪刺了过去。
“住手!”眨眼间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刺过去的剑猛然一滞,竟被人握住,三公主抬眸对上一双散发寒气的眼睛,吓得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长川哥哥!”
坐在地上吓得眼泪滚滚地苏盼雪见袁铮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地喊了一声。
三公主站稳脚步,命人太高灯笼,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开口道:“我当时谁,原来是袁大将军。”
握着剑刃的手掌被划开,鲜血顺着剑滴落在地上,袁铮却似没事人一般,手一松,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参见公主。”袁铮抬手行礼,问道:“不知苏姑娘所犯何事触怒了公主?”
三公主抬手指了指他身后,“她把我母妃送给我的花全都抽烂了!”
苏盼雪从地上站起来,抽噎着躲到袁铮身后,哽咽着道:“长川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袁铮点点头,看向三公主,“我代苏姑娘向公主赔罪,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苏姑娘,袁某愿赔偿公主的损失。”
三公主见他的血还在流个不停,皱了皱眉,说道:“既然袁将军为她赔罪,那本公主便原谅了她。”
她可以随便欺负苏盼雪,却不敢得罪袁铮,今日的宴会是她父皇特意为袁铮举办的,由此可见袁铮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三公主咬了咬牙,狠狠瞪了苏盼雪一眼,说道:“本公主还有事,今日看在袁将军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说完一甩袖子带人离去了。
“呜呜,长川哥哥,谢谢你。”
苏盼雪泪眼迷离地扑进袁铮的怀中,“刚刚吓死我了,公主要划烂我的脸。”
袁铮右手血流不止,抬起左手安慰地拍了拍苏盼雪的肩膀,“好了好了,别哭了,公主已经走了。”
苏盼雪松开袁铮,道:“长川哥哥,咱们回家吧,我不想再换宫里待了。”
袁铮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苏盼雪见袁铮的手还在流血,从怀中取出手帕系在他手掌上,“还好伤的不深,只要止住血就不要紧了。”
将苏盼雪送回家后,袁铮坐在马拉车上,解开包裹的手帕看着右手掌心里还在流血的伤口,方才他握住剑刃时,掌心被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狰狞可怖,看上去至少有半寸的深度。
袁铮呆呆地盯着伤口,方才苏盼雪说他的伤不严重,可他怎么记得,几个月前他的手不过是被烧破了皮却有一个人紧张地大呼小叫,说伤的很严重,还一直叮嘱他用药。
袁铮怔怔地想,若是被她看到自己的手伤的这么深,肯定紧张地不得了然后将自己的手包的严严实实,才会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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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孽缘13◎
永华州。
“公子, 我已经打听过了,走这条路最多只要四天半就能到京城。”
青山指着手中在书斋购买的简易地图说道。
苏立阳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看了看面前的岔路口拿过青山手中的地图看了看, 指着左边的路道:“走这条, 三天能到。”
青山面色犹豫说道:“公子,这条路我也打听了, 近是近一点可听说山中有劫道的山匪,太危险了。”
苏立阳无所谓道:“怕什么, 有你家公子在几个劫匪有什么好怕的。”
青山想了想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 公子武功高强就是一群劫匪也不怕。”
说完,赶着马车飞快地进入了山林中。
马车里。
苏立阳见桑遥脸上似有心事的模样,开口问道:“桑姑娘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桑遥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苏立阳也不强求,笑了笑,问道:“桑姑娘, 到了京城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桑遥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先找家客栈住下,等找到袁大哥再说吧。”
这一路上桑遥口中都没离开袁铮的名字, 苏立阳很好奇,桑遥为什么对袁铮这么死心塌地,千里迢迢赶往京城,却连他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 苏立阳原先对桑遥的偏见已然消了大半, 甚至越相处他越觉得自己心底隐约对袁铮有些嫉妒。
桑遥容貌美丽, 脾气秉性活泼又善良,做饭的手艺也好,还对他这么痴情。
苏立阳有些出神地看着桑遥的侧脸,这么多年,他身边不是没有过女人,只是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像桑遥这样让他心动,只要看到桑遥的脸,便会升起一股亲近之感,似乎冥冥之中他们之间就有一种莫名的缘分,每每听见桑遥提起袁铮他心里都会克制不住地涌上嫉妒。
“桑姑娘。”苏立阳突然出声,“其实,袁铮他有喜欢的女子。”
“什么?”桑遥转过头似是没反应过来。
这话苏立阳在喉咙中已经滚了好几天了,刚刚突然就说了出来。
暗暗吸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有些紧张,盯着桑遥的脸道:“我听说,袁将军年少时便有一喜欢的姑娘,是他老师的女儿。”
桑遥怔怔地看着苏立阳,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立阳,“袁大哥....从未说过。”
苏立阳见她这副表情喉结动了动,扭过头避开的她的眼神。
“你真的了解袁铮吗?万一他瞒着你早已娶妻,你此番前去岂不是....”苏立阳语气温和,他很想打消桑遥去找袁铮的念头,一来是为了妹妹苏盼雪,二来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一点不为人知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桑遥语气有些迷茫,“袁大哥不会骗我的。”
苏立阳道:“他没骗你,为什么他答应来接你却食言了?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去京城,他可有想过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这时候苏立阳已经完全忘了袁铮交代自己去接桑遥的事,将锅甩到了袁铮头上。
桑遥愣了一下,看向车窗外,喃喃道:“还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把房子卖掉了,就算回去也没地方住了。”
苏立阳面色一变,心中对袁铮升起一丝不满,他心里明明装着妹妹盼雪,却又招惹别的女子。
而且,袁铮为什么没来接桑遥苏立阳很清楚,他是因为妹妹丧夫才会急忙赶回去。
苏立阳见桑遥表情难过,情绪也变得更加低落,抬起右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若果你愿意,苏大哥可以帮你。”
桑遥抬起头,撞进苏立阳温柔的眸中,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脑袋蹭了蹭苏立阳的掌心,眼前微红。
咚、咚、
心脏缓慢而剧烈的跳动,苏立阳袖中的左手紧紧攥了起来,目光对上桑遥泛着水光的眼眸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泛起尖锐的痛。
桑遥突然道:“苏大哥,我真羡慕你妹妹,有你这么好的哥哥。”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收拾好表情,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苏大哥的妹妹肯定很美很温柔吧?对苏大哥也极好。”
听她提起妹妹,苏立阳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给妹妹写信了,似乎是从破庙中遇到桑遥开始。
脑中浮现妹妹苏盼雪的模样,苏立阳翻遍了回忆,也没找到桑遥口中温柔美丽妹妹的形象。
从小,苏盼雪就不受父亲苏靖的喜爱,苏立阳怜惜盼雪失了母亲便对她多有疼爱,凡是她想要的,苏立阳都会想方设法弄来送给她。
苏盼雪的容貌在京城的千金小姐中并不算出挑的,没有遗传到父亲俊美的容貌,应该是肖似生母,清秀而已。
也正因为是这样,她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自卑,记得有段时间她因自己被别人说长得难看生气伤心不吃不喝好几天,最后还是苏立阳想办法让那位小姐跟她道了歉,苏盼雪才高兴起来。
苏立阳回忆着,记忆中似乎都是自己单方面疼爱妹妹,而自己甚至从未收到过妹妹送的礼物,这样一想,他甚至连袁铮都不如,袁铮脖子上带的那块玉就是苏盼雪送的。
看着桑遥羡慕的表情,脑中闪过她为自己解暑买栗子给自己吃的画面,还有那记忆中熟悉的阳春面,苏立阳顿了一下,失笑道:“并不是,盼雪她....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她脾气骄纵是个十足的大小姐。”
桑遥道:“那肯定是苏大哥宠出来的,真好。”
苏立阳愣了一下,正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对面的桑遥没扶稳猛然扑进了他的怀中。
“啊!”桑遥痛呼一声,只感觉额头像是撞到了石头上一般,苏立阳同时发出闷哼声,桑遥的额头撞在他的唇上,他感觉嘴唇发出尖锐的疼,应该是被牙齿磕破了。
“没事吧。”苏立阳问道。
“我没事。”吸了吸鼻子,桑遥眼圈泛红捂着额头抬起头。
二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苏立阳看向桑遥委屈可怜的表情,心脏狂跳不止,环抱着她的双手猛然僵住。
“苏大哥,你嘴唇流血了!”桑遥见他嘴唇正在流血,惊呼一声抬起手双指并拢轻轻擦去他唇上的鲜血。
气氛过于暧昧,苏立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地似乎他一张口就会从里面蹦出来。
“你....”苏立阳刚出身只听马车外响起了异动,青山惊慌的声音传进车厢,“公子,有劫匪!”
二人齐齐一惊,苏立阳掀开车帘钻了出去,回身对正要跟他下来的桑遥道:“你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知、知道了。”桑遥被他脸上的严肃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退了回去。
“留下钱财和女人,我等兄弟放你们离去绝不为难。”
马车外的山道上,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挡在他们面前,为首的是一个身高约莫八尺的壮汉,骑在马背上举着刀说道。
“怎么这么多人!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青山站在苏立阳的身边,面对这么匪徒他虽然害怕的手脚都开始发软但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苏立阳没有紧皱,扫了一圈,对方看起来最起码有二十多人,若是他一个人轻松便可离开,可他不能丢下青山与桑遥。
苏立阳冷冷一笑,高声道:“光天化日你们竟如此猖狂,不怕官府剿灭你们吗?”
说完,他低声对青山道:“一会我拖住他们,你驾马车赶进逃走,我自有脱身之法。”
青山面露担忧焦急,“可是他们这么多人,公子你....”苏立阳打断他的话,“好了,别说了,你照我说的做把桑姑娘安全带走。”
“是!青山明白了。”
对面众人听见苏立阳的话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壮汉道:“哪来的富家少爷说的话果真好笑!”旁边一人接话道:“这方圆百里有谁不知道我们天鹰寨的名号,官府算得了什么,哈哈哈哈!”
一人道:“大哥,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穿的这么好,身上肯定带了不少好东西,咱们直接将人拿下,兄弟们还等着拿银子喝酒呢!”
其余人纷纷附和,举刀呼喊威势十足。
苏立阳从腰间抽出软剑,大喝一声:“快走!”飞身而起直冲为首的壮汉而去。
铛地一声,刀剑相击的碰撞声,壮汉没想到苏立阳看起来文质彬彬,其武功却这般厉害,大意之下因闪躲从马背上跌落,苏立阳趁势而起一剑朝他刺来,动作迅疾却被其他人截下。
“大哥!他们要跑!”苏立阳突如其来的攻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以至于青山驾了马车跑出去一段才发现,那人大喊一声,一挥手五六个人冲了过去。
苏立阳见状面露凶狠之色,手腕一个回旋锋利的剑刃直直刺进身后一人的体内,那人面露痛苦诧异之色却已经被贯穿身体。
剑被拔出,猩红的鲜血狂飙出来落在苏立阳的衣袍上,他飞起一脚踹开围过来的一人,身形如电般朝着马车而去。
“兄弟们,给我杀了他!”才刚出手便折损了一个兄弟,壮汉满脸怒火大吼一声,众人全都朝苏立阳围了过去。
壮汉看出苏立阳武功高强,心知今日遇到了硬茬子,便亲自提刀与众人一起围攻苏立阳,剩下的人则是朝着马车而去。
青山自幼生长在苏府,拳脚功夫略通,见被人围上来,他面露坚毅之色,从身旁抽出一柄宝剑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奋力劈砍攻击过来的人。
突然,“跨擦!”一声,马车上的车厢被人狠狠击中,瞬间垮塌成渣。
“啊——”桑遥抱着脑袋吓得大叫一声,放下手臂时只见马车只剩下一个底了。
周围几人一见桑遥美丽的容貌顿时面露惊艳,互视一眼下一瞬齐齐伸手去抓桑遥。
“救命!”桑遥尖叫着躲开,却被一人抓住了脚踝顿时摔倒在地上。
“桑姑娘!”“桑遥!”二人同时出声,苏立阳一见桑遥有危险,浑身一震爆发出惊天气势,双眼寒光暴射,攻势凌厉,右手一挥,刀锋一转从身旁一人的脖子上划过,顿时鲜血喷射而出落在另一人脸上。与此同时右脚抬起狠狠地踹在举刀而来的人的胸口,那人惨叫出身,苏立阳借力腾空而起,凌空一个跟头到了桑遥身边。
“桑姑娘!”苏立阳冲过来将抓住桑遥的人踹开,一把将她拽起拉到身后。
“你没事吧?”苏立阳转头看她,脸上身上全是鲜血,桑遥赶紧摇头,声音惊慌道:“苏大哥,你受伤了!”
只见苏立阳的肩膀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肩头。
“我没事,你和青山快走!”苏立阳说着,一把将她推到青山身边,青山砍断马身上的套绳,将桑遥拉了上去。
“苏大哥!”桑遥大喊着想要下马,却被青山牢牢抓住,扬起马鞭狠狠抽了几下,剧痛之下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疯狂地跑了起来。
眼见二人冲了出去,苏立阳顿时松了口气,浑身力一卸跪倒在地。
“妈的!天天打雁今儿个竟让雁啄了眼,是我看走眼了竟让四五个兄弟折损在你手上!”
壮汉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啐了一口提着刀朝苏立阳走了过去。
“哼!”苏立阳撑着站起身咧嘴一笑道:“四五个算什么?我今天要杀光你们。”
壮汉面部肌肉狠狠抽了一下,眼神凶狠道:“拿命来吧!”
另一边,疯狂的马儿带着二人不知道跑了多远,在桑遥拼命阻止下缓缓停了下来。
“桑、桑姑娘,你没事吧?”青山声音有些痛苦地问,刚才他们逃走的时候有人射了箭,青山坐在后面肩膀处中了一箭。
“我没事。”桑遥说道,回头看了看见后面无人追来,跳下马将青山搀扶下来坐到路旁。
青山脸色苍白额头因剧痛冒出汗水,他扭头看向来时路说道:“不知道公子、公子他有没有逃出来。”
桑遥看了眼她的伤势,见流出的血液鲜红,知道箭上无毒,说道:“此地离山下应该不远,你自己往下走,我回去找苏大哥!”
青山一把抓住她的衣裙,焦急道:“苏姑娘不可,危险。”
桑遥道:“我不能丢下苏大哥不管,我知道你也很担心苏大哥,若不是我你肯定不会独自离开。”
说着,桑遥咬着牙将他肩上的剑拔了出来,带着倒钩的箭带着血肉而出,青山痛的惨叫一声冷汗如雨般从脸上滑落。
草草将青山的伤包扎了一下,桑遥骑上马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回跑去。
战斗已经结束,地上躺满了尸体吗,到处都是鲜血。
“苏大哥?苏大哥?”桑遥高声喊着到处寻找苏立阳的身影。
“咳、咳咳咳!”
突然,一旁的草丛中传出熟悉的声音,桑遥下马走了过去,见苏立阳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苏大哥!你怎么样?”桑遥惊慌地蹲下身子托起苏立阳的脑袋。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桑遥瞪大了眼睛,苏立阳一身蓝色的长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般,胸前和肩膀处都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还在流着鲜血。
感觉胸口火辣辣地难受,苏立阳咳嗽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桑遥吓得喊了起来,苏立阳喘了几声,睁开眼声音虚弱道:“快走,有人逃走了,他一定回去叫人了,咱们赶紧离开。”
桑遥红着眼愣了一下,赶紧道:“好!我马上带你离开。”
苏立阳却推开她的手道:“我、我怕是不行了,你赶快走不要再管我了!”
桑遥眼中的泪落在苏立阳的脸上,她抬手胡乱擦了一下,道:“我不会丢下苏大哥不管的,我会带你离开,你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站起身艰难地搀扶起苏立阳,刚要上马,却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声。
桑遥暗道一声不好,捡起地上的刀狠狠在马臀上刺了一下,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朝着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地方跑去。
桑遥扶着苏立阳转身进入了山林中。
天色渐暗,桑遥却不敢耽搁,咬着牙硬撑着搀扶着苏立阳在树林中艰难穿梭,好几次因为苏立阳太过虚弱而跌到。
“苏大哥!苏大哥你怎么样?别睡!”
又一次摔到在地上,桑遥却没有听见苏立阳的声音,爬起来一看,只见苏立阳已经快要昏迷过去。
又叫了好久,苏立阳缓缓眨动艰难地睁开眼睛,“别管我了,你快走!”此时的他已经快要陷入昏迷了,可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他,让他不要闭上眼,不要睡觉。
“苏大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桑遥将苏立阳扶起靠在树上,起身离开了。
滴答、滴答、
就在桑遥将苏立阳扶到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山洞后,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发出声响。
很快,哗啦啦地声音响起,暴雨已至。
夜幕降临,不知过了多久,苏立阳缓缓苏醒过来。
“唔”
他一开口,喉咙便传出撕裂般的痛。
一旁的桑遥听着声音摸到苏立阳的手,声音焦急道:“苏大哥,你终于醒了!”
桑遥坐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苏立阳的声音很是高兴。
“咳咳!”咳嗽几声,苏立阳感觉自己浑身似烧起来了一般,呼吸时有一股灼热之感,感觉回来了,浑身疼痛异常。
“我们、我们在这是在哪?”苏立阳声音虚弱地问,眼前眼前一片漆黑,抬手挥了几下碰到桑遥的衣服。
桑遥道:“我们在一处山洞里,外面在下大雨。”
苏立阳嗯了一下,闻到了外面吹进来夹杂着雨水味道的空气。
“好难受.....”苏立阳双眼紧闭,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难受异常。
靠在他旁边的桑遥听见声音,抬手摸到苏立阳身上,只觉触手滚烫,依然是高热之状。
“苏大哥?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桑遥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便摸黑凑了过去。
“冷...好冷....”灼热的气息落在耳边,明明是高热,可苏立阳却一直在喊冷。
他们所在的山洞不深,外面的雨很大又风刮起了风,桑遥能感受到雨丝夹杂着山林中的冷风吹了进来。
山洞内一片漆黑,包袱也不在身上,桑遥摸遍了全身上下,都是自己长带的东西,一件有用的也没有。
苏立阳还在喊冷,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桑遥喊了几声,苏立阳回应的声音变得越发虚弱,伸手摸了摸苏立阳的手,还是很烫,可他却一直喊着冷,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外面狂风大雨,哗啦啦地雨声不绝于耳,黑暗的山洞内桑遥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苏立阳难受的呢喃。
咬了咬牙,桑遥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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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
◎孽缘14◎
苏立阳的衣裳被鲜血浸湿, 粘连在身上,黑暗中,桑遥小心地将他的衣裳褪下用自己的衣服将他包住。
又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 摸着黑走到洞口用雨水打湿了放在苏立阳的额头降温。
干燥温暖的身体靠过去, 桑遥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胸前和肩膀处的伤口,靠在石壁上将苏立阳揽进怀中。
脑袋因高热变得混沌起来, 苏立阳感觉浑身又痛又冷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般,他想求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股热源将自己包围。
外面狂风不止, 桑遥尽可能地缩着身子与苏立阳挨在一起,裸露的肌肤感受到凉意,怀中的人已经安静了下来,桑遥听着外面的雨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清晨。
阳光穿过树梢照进森林,鸟雀站在树枝上啾啾啾地叫了起来, 似乎在讨论早上应该吃什么。
滴答、滴答、
寂静的山洞内,水珠落在石头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苏立阳在一片温暖的柔软中睁开了眼睛。
混沌的脑袋变得清晰, 苏立阳动了动, 鼻间传来淡淡的香味, 入眼是一抹粉色与洁白的肌肤。
呆呆地盯了一会,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睡在桑遥怀中, 脑袋还枕着她的胳膊,身上披着的是桑遥的衣裳,她的右手环住搭在他的身上,呼吸平缓, 似在梦中。
苏立阳瞪大了眼睛, 缓缓起身, 咬着牙忍受伤口被拉扯产生的剧痛,眉头紧皱轻轻将桑遥的胳膊拿下,坐起了身子。
身上的衣衫滑落,苏立阳立即捡起别开脸将衣衫盖在桑遥身上。
“唔,苏大哥。”
桑遥被他的动作惊醒,揉了揉眼睛喊道。
“嗯。”苏立阳应了一声,背对着桑遥,双眼看向前方的树林。
身后响起穿衣服的窸窣声,苏立阳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脑中混乱至极无法思考要怎么面对桑遥。
“苏大哥,你好点了吗?”桑遥见他背对自己,及腰的长发遮住了肩背的伤口,她穿好衣裳问道。
长时间没有喝水,喉咙干渴,一出声便带起撕拉的痛,桑遥道:“苏大哥,你在这里歇着,我..嘶啊!”桑遥说着话便站起身,双腿却因一夜都没动早就睡麻了,她刚一起身腿脚便发出密密麻麻地刺痛感,脚也似踩在棉花上用不上力,整个人往前跌去。
“小心。”苏立阳听见她声音的第一时间便转过了身,见她跌到,连忙伸手接住。
“唔!”苏立阳闷哼一声,身体一僵。
“苏大哥,你没事吧?”桑遥见自己的手按在苏立阳的伤口上,吓得赶紧起身,却因双腿剧烈的刺痛再次扑进苏立阳的怀中。
苏立阳倒抽一口冷气,咬着牙道:“我没事。”说着小心地将桑遥扶了起来。
“嘶!”桑遥皱眉捂着双腿表情很是痛苦。
“忍一忍。”苏立阳伸手过去按揉着她的双腿,好一会桑遥才感觉双腿恢复了正常。
她看向苏立阳苍白的脸,关心道:“苏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立阳点点头说道:“已经好多了。”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吓人,却没有致命危险,伤口处结了血痂没有在流血,昨天晚上的高热也早就褪去,只不过因为昨天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面色苍白。
桑遥点点头道:“那就好。”说着,便站起身,“我去外面找找看哪里有水。”
苏立阳不放心她孤身一人,扶着墙壁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也相互有个照应。”
桑遥没有拒绝,捡起地上破烂的衣裳帮苏立阳穿上,搀扶着他走出了山洞。
经过暴雨的冲刷,丛林里的树叶显得更加碧绿,太阳蒸发了所有水汽,将周围的温度升高。
脚下的枯枝落叶很厚,桑遥小心地往前走,生怕踩到断裂的树桩。
咕——
走了一会,二人的肚子同时发出叫声,他们已经好几顿没吃了,早已饥肠辘辘。
二人互视一眼,都有些尴尬,苏立阳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片刻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有水声。”
桑遥点了点头,扶着苏立阳往那边走去。
循着声音,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了一处小溪边。
扶着苏立阳坐在一处石头上,桑遥弯下腰,在昨晚撕开的口子上又用力一撕,撕下来一大块布料。
“桑姑娘,你....”苏立阳表情复杂,见她露出洁白的小腿,立马侧过脸去。
桑遥无所谓一笑,说道:“事急从权嘛,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环顾一下四周,“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
苏立阳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走去小溪边,脑中回荡着她说的话。
没有别人,所以即使小腿裸露也不要紧吗?
她是将自己当做了自己人吗?
苏立阳脑中思绪泛滥,想起醒来时自己看到画面,脸上顿时一阵火烧。
昨天那样的情况,他没想到桑遥会回来找自己,将自己救了出来,,更没想到她竟会为了自己不顾男女之防脱衣为自己取暖。
苏立阳心跳如擂鼓,脑中已经被桑遥的身影占据,他想起了这一路上的事情,从遇到桑遥开始他便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冥冥之中上天注定要让他们相遇,苏立阳现在觉得,这就是缘分,或许他一直等待的命中注定之人就是桑遥。
这么多年,他身边虽有过女子,却从未想过要定下,父亲曾对他说过,若是他无法对一人动心到想要共度一生,那这人便不是他命定之人,因此在同龄人已经做爹的时候他却连亲都还没定。
看着桑遥蹲在溪边整理头发吗,苏立阳越发觉得他与桑遥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袁铮让他去接桑遥,却因故错过,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会在路上遇到,自己还碰巧救下了她。
桑遥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苏立阳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苏大哥,擦一下脸吧。”桑遥将湿湿的布巾递给苏立阳擦脸,转身又走到小溪边摘了两片野生芋艿的叶子,盛了水拿给了苏立阳。
“多谢。”苏立阳眉眼柔和地道。
“苏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桑遥问,他们在这陌生的山林里,哪里能走出去都不知道。
苏立阳看了看四周,让桑遥扶着他站到一块很高的大石头上,看了看指了一个方向。
往山外走的时候,桑遥感觉脑袋有点晕晕的,甩了甩头,心想应该是昨夜着了凉,苏立阳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桑遥抬头朝他笑了笑,“我没事苏大哥,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身体有些疲乏了。”
苏立阳点了点头,脸上浮起愧疚之色,“都怪我没本事,连累了你。”
桑遥摇了摇头道:“苏大哥说的哪里话,昨日若是没有苏大哥,恐怕我在就身首异处了,论起来,苏大哥又救了我一次,我应该感谢苏大哥。”
苏立阳失笑,“说什么感谢,之前你还救我一次,咱们算扯平了,以后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了。”
桑遥点头高兴道:“好!”
走了许久,桑遥感觉脑袋变得越来越沉,搀扶苏立阳也越发觉得吃力,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幸好被苏立阳拉住。
“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立阳面露担忧之色,桑遥低着头,努力保持平静,打起精神面上带笑抬头道:“我真的没事,就是饿的有点头晕,不小心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下而已。”
苏立阳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怀疑道:“可是你的脸色....”
桑遥打断他的话,“咱们快走吧,我肚子好饿,想快点出去吃饭。”她不想让苏立阳知道她现在正在发烧,他们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必须尽快走出去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累的气喘吁吁,苏立阳道:“走了这么久也累了,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再走吧。”
桑遥点了点头,寻了一处干燥的草地坐了下来。
又累又渴,桑遥强撑着晕乎的感觉靠着一块大石头屈膝将脑袋埋在胳膊上休息。
苏立阳见她这样,心中用一股心疼与愧疚,若不是被受伤的他拖累,桑遥早就安全了,根本不会跟他在这里受苦。
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走了这么久的路,伤口已经裂开了,鲜血顺着肌肤往下流,打湿了已然变红的衣裳。
苏立阳叹了口气,心中思索要怎么尽快离开这里。
“公子——”“桑姑娘——”
忽然,苏立阳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双眸变得犀利屏气凝神仔细听着。
“公子——你在哪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随风飘进苏立阳的耳中,他眼睛一亮,是青山的声音!
“我...”刚要高喊,伤口却传来撕扯的痛,苏立阳痛的面色发白,停住了喊声。
想起以前跟青山常用的暗号,苏立阳抬手两指成环状放进口中,一声响亮的哨子声传出了很远。
正带着人进山寻找的青山听见熟悉的哨子声顿时一惊,连忙抬手示意跟来的官兵不要出声,抬手吹了一个哨子,等了一会果然听见两声一长一短的哨子回应声。
“公子在那边!”
青山惊喜地瞪大双眼抬手朝苏立阳所在的方向指着,抬起脚跑了过去。
确定是青山找到了这里,苏立阳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扭头看向桑遥,语气高兴地道:“桑姑娘,我们有救了,青山带人找过来了。”
桑遥感觉脑袋变得好重,身体到处都变得酸软起来,呼吸之间一片灼热,听见苏立阳的话,心中一喜,勉强抬起头道:“真的太好了!”
苏立阳见她面色有异,刚要起身过去查看,身后却传来了声响。
“公子!”从树枝中钻出来,青山见苏立阳站在那里,表情激动地跑了过去。
“公子,我终于找到您了!我都快担心死你们了!”青山激动地双眼通红,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微微哽咽。
苏立阳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们都没事,不用担心了。”
青山见他衣裳染血伤口开裂,连忙朝身后十几人喊了一声,一个身穿灰色短打的中年汉子背着一个木头箱子走了过来。
“赵大哥,快给我家公子看看伤。”青山道。
姓赵的汉子点点头,走到苏立阳身边解开他的衣裳看了看,又抬起他的手把了脉说道:“伤口问题不大,裂开了,一会我给他包扎一下就行了,再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有些虚弱。”
青山放下心来,上前搀扶苏立阳道:“公子,咱们回去吧。”他指着那十几个人道:“公子,这些伙计都是咱们分店里的伙计,王老板一听您出了事,连夜找了人天一亮便跟我上山来了。”
苏立阳点点头,抬手朝众人行礼道谢,他问青山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那帮劫匪,青山道:“没有,在来的时候我已经去报了官,府尹大人已经派兵进山了。”
苏立阳点点头,青山扶着他就要走,完全忘记了旁边的桑遥,苏立阳却没有动朝桑遥道:“桑姑娘,咱们回去了。”
桑遥抬起头耳边传来嗡鸣声,她朝青山笑了笑,扶着石头站起身说道:“青山小哥的伤怎么样了?”
光顾着苏立阳,却把桑遥给忘了,青山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道:“桑姑娘,你没事吧?我就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桑遥点点头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苏立阳见她神情不对,刚要让青山去扶她,便见桑遥刚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桑姑娘!”二人齐齐惊呼,苏立阳记得几大步走过去,不顾身上的伤,将桑遥抱起来,触手滚烫,苏立阳面色一变对姓赵的汉子道:“赵大哥,劳烦你给她看看。”
那汉子快步走过来,摸了摸桑遥的额头,面色严肃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发高热的?”
苏立阳想了一下,说了个时间,又说桑遥应该是昨夜受凉导致。
那汉子道:“赶紧回去,她烧的厉害,再不治疗恐要烧坏脑子。”苏立阳面色一变,那汉子朝身后喊了一声,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过来,“柱子,将桑姑娘背着,赶快下山去医馆。”
“知道了赵叔。”柱子蹲下身背起桑遥,快步往回走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一个时辰后。
苏立阳坐在包扎好伤口坐在桑遥床前,“大夫,她情况怎么样?”
收了脉,大夫道:“风寒入体高热不退,有点严重,我先开药。”
大夫走了,苏立阳坐到床榻上,看着脸颊潮红嘴唇苍白的桑遥表情很是心疼,都是因为救自己,要不然她也不会生病。
“青山。”苏立阳喊了一声,青山走了过来,“公子。”
“你去跟大夫说,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请他无比全力医治桑姑娘。”
“是,公子。”
次日。
桑遥是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的,睁开眼,瞧见是马车的车厢,眼神移动便见到旁边闭眼靠着的苏立阳。
“苏、苏大哥。”桑遥声音虚弱地喊了一声,苏立阳立马睁开眼见她醒过来表情变得高兴起来。
“桑姑娘,你终于醒了。”苏立阳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转身拿出一个水囊递了过去。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桑遥伸手撩开车窗帘,入眼是橘红的夕阳,她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啊?”
苏立阳道:“还有两天就能到京城了。”
虽然他们一个生病一个身上有伤,但苏立阳却不想再耽误时间,便让青山找了一架最好的马车,不快不慢地往京城赶去。
桑遥哦了一声,神情倦倦地又躺了回去,一觉睡了十几个时辰,现在除了头还有点晕,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半晌,似乎想起来什么,抬手摸了摸身上,什么也没有,吓得立马坐了起来,脑袋猛地一晕朝一旁歪去差点磕到木头上。
“小心点。”苏立阳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桑遥,“你刚醒,动作不要这么猛烈。”
桑遥面露焦急,“苏大哥,我身上的衣裳是谁换的?我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因为担心京城路途遥远路上会出意外,她便将东西放在身上的。
苏立阳连忙安抚道:“冷静点,别慌,东西在这里。”
苏立阳将一旁的小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了将东西拿出放在桑遥手上。
“还好没丢!”桑遥高兴地将玉牌捡起来,摸摸擦擦翻来覆去地查看着。
苏立阳面色古怪,眼中浮起一丝嫉色看着桑遥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白玉制成的巴掌大小的玉牌,双面雕刻了精美的图案还有袁铮的名字。
“这个对你很重要吗?”见她这般欣喜,苏立阳语气古怪地问。
桑遥没有抬头,点点头道:“这是袁大哥送给我的,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苏立阳心中顿时感觉不是滋味,闷闷地扭过头去,这块玉牌还是他送给袁铮的,是有一年袁铮生日,他请京中最有名的雕刻师制作的,袁铮很喜欢便一直带在身上。
桑遥抚摸着玉牌,脸上满是温柔,苏立阳见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苦水里一般,难受的紧。
第五日的傍晚,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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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
◎孽缘15,1+2+3◎
这是桑遥第一次到京城, 还没进城便已经感受到京城的繁华了,来来往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临近傍晚了城门口还有很多人。
“公子, 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找家客栈住下?”进了城, 青山将马车赶到一边停下撩开车帘问道。
苏立阳扭头看向桑遥,还没说话, 桑遥会意地说道:“谢谢苏大哥带我来京城,咱们就此别过。”说着便要下车。
苏立阳抓住桑遥的手腕, “等一下。”
桑遥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解地看着苏立阳。
苏立阳略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手,脸上露出淡笑道:“桑姑娘,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不如我帮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桑遥露出一个笑脸,“苏大哥叫我遥遥就行了, 这一路上多亏有苏大哥,现在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就不好再麻烦苏大哥了。”
她掀开车帘扶着车框下了车, 苏立阳也跟着下来, 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金镶玉的祥文玉佩递了过去, “桑...”他顿了一下,话在喉咙中滚了两圈, 声音变柔,“遥遥...这个给你,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拿着这个可以去找名叫‘霓裳阁’的店铺掌柜, 他会帮你。”
桑遥犹豫了一下, 苏立阳拿着她的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掌心, 苏立阳道:“拿着。”
桑遥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苏立阳,突然伸手拥抱住他,淡淡地梨花香扑面而来,苏立阳愣住了,只听耳边响起桑遥柔软的嗓音,“苏大哥,谢谢你,我很开心能遇到你。”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桑遥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朝他挥了挥手走入人群之中。
“公子?公子?”好半晌青山见他仍然面色呆滞喊了两声,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桑姑娘已经走远了。”
苏立阳回过神来,见他面露坏笑,抬手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笑什么笑!回府。”
青山哎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问道:“公子,您是不是喜欢桑姑娘?”
苏立阳一愣,斜了他一眼,青山嘿嘿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见苏立阳表情有些不虞,青山道:“公子,您连老爷送给您的冠礼都送给桑姑娘了,您刚才怎么不趁机邀请桑姑娘去咱们府上暂住呀?”
苏立阳轻叹一声:“还没到时候。”
青山不解,苏立阳却已经上了马车,他挠了挠脑袋坐了上去赶着马车往苏府去了。
苏府。
听婢女禀告说苏立阳回来了,苏盼雪表情恹恹道:“知道了。”
“公子,您回来了。”管家福伯笑眯眯地走出来迎接。
苏立阳点点头招呼一声道:“福伯,父亲在家吗?”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见双亲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福伯道:“老爷不在家,昨天被圣上召进宫了,傍晚老爷来信说陛下让他与几位大臣紧急修缮失火被烧的典籍,可能要在宫中住一段时间。”
苏立阳点点头,又道:“小姐呢?”
福伯道:“小姐在院子里。”
“知道了。”
百合院。
“大哥,你回来了。”苏盼雪听婢女禀报走了出来高兴地跑向了苏立阳。
拥抱着妹妹,苏立阳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苏盼雪声音委屈,“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大哥要为盼雪做主。”
苏立阳叹了一声,妹妹还是这样,从来没想过关心自己。
二人走进房间,苏盼雪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跟苏立阳说了一遍,苏立阳这才知道袁铮已然被封了三品镇国将军,“陛下要给他赐婚,他没提你?”
苏盼雪面色难看地点点头,“袁大哥说他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人还不知道,等他说明后会请陛下赐婚。”
苏立阳眉头紧皱,心知他说的定然是桑遥,只是他不理解,袁铮既然有意要娶桑遥可为什么又为了盼雪抛下她。
苏立阳问道:“你与袁铮的感情如何?”
苏盼雪点点头道:“长川哥哥还是很关心我的。”她将袁铮为她徒手抓剑的事情说了,苏立阳觉得他不惜得罪公主也要保护妹妹,心中对妹妹的情意是没变的。
苏盼雪见他陷入沉思,摇了摇他的胳膊眼圈红红道:“大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那尚秀秀竟然说我长得难看还是克夫命,你要让她对我道歉!”
苏立阳沉默了一下,看着这个已经嫁过人却还似小女孩般骄纵的妹妹,头一次没有直接站在她这边,而是安抚道:“好了,盼雪,那尚家小姐不过才十二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跟她计较什么。”
苏盼雪哽咽委屈的表情立马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立阳,“大哥,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不是我要跟她计较,是她突然在大家面前说我!”
苏立阳见她生气起来,眼神变得犀利,“你与尚秀秀从未有过过节,她为什么要说你?”
被他这样问,苏盼雪愣了一下,说道:“我、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就这样说我。”
苏立阳按了按额头,说道:“盼雪,你长大了,说话要有分寸,怎可恶言伤人。”尚秀秀的父母在几年前去世,兄弟为争家产便将年幼的尚秀秀送去了别庄,前年才接回来。
苏盼雪双眼睁大,眼神里满是震惊,“大哥,你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你不为我做主反而还训斥我!”
说着,眼泪滚滚落了下来,扑在桌上哭了起来。
苏立阳见状,心头不由生出一丝烦躁,却还是耐心地安慰着苏盼雪,说了好久的好话,才将她哄好。
苏立阳出了院子后,等在外面的青山见他面色难看,小心翼翼道:“公子和小姐吵架了?”
苏立阳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道:“青山,我觉得盼雪被我宠坏了,脾气很差。”
青山沉默片刻,说道:“小姐她从小就是这样,不是公子的错。”
苏立阳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入秋之后天气渐冷,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夜还未停。
桑遥站在客栈门口看了看外面的雨势,撑着伞走了出去。
昨天她已经打听到了袁铮的住处,袁大将军府京中谁人不知,前段时间在边城打了几年的大军凯旋而归轰动整个京城无人不称赞袁铮年少英勇前途不可限量。
袁府位于内城,当年这座宅子是皇帝下旨专门为袁铮父亲所造。
桑遥下了马车撑伞走近,只见面前的府邸碧瓦朱檐,门楼之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两扇朱红色大门高大气派,上面挂着一块红底黑字的牌匾上书‘镇国将军府’字迹威严豪气。门口摆着两只气势十足的石狮子凶猛威严地看向正前方。
桑遥站在门口看着严肃的守卫有些犹豫,来回走了几圈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请问袁铮将军在家吗?”桑遥走过去面色紧张地问。
守卫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是谁?来找将军做什么?”
捏着油纸伞的手指紧了紧,桑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说道:“是袁将军让我来找他的。”
守卫刚接过准备查看,便见一架熟悉的马车行驶过来。
“小姐,到了。”燕儿轻声喊了一句,打着雨伞抬手掀起车帘。
苏盼雪起身下来,见到门口站着的桑遥,眉头微皱道:“那女子是谁?”燕儿看过去,会意地看向旁边另一个丫鬟,“小桃,你过去看看。”
那丫鬟领命去了,不一会走过来对苏盼雪道:“小姐,守卫说那人是来找袁将军的。”
“哦?”苏盼雪眼睛微眯道:“她是谁家的?”
丫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苏盼雪伸手搭在燕儿的胳膊上下车走了过去。
“苏小姐。”守卫恭敬地招呼一声,苏盼雪是袁府的常客,府中人都认识她,加上自己将军对她的态度,这些人对她也很是客气恭敬。
桑遥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她最后盯着她的脸表情变得有些冷。
“怎么回事?”苏盼雪红唇轻启,见到桑遥那张令人惊艳的容貌时眼神中闪过深深地敌意与嫉妒。
守卫道:“这位姑娘来找将军,将军今日进宫还未回来。”
苏盼雪注意到守卫手中坠着青色穗子的玉牌,眸色一冷道:“这是长川哥哥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守卫摊开掌心道:“是这位姑娘拿出来的吗,说是将军给她的。”
苏盼雪面色变得难看,脑中想起数日前袁铮在大殿上说的那番话,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感,她走到桑遥面前问道:“你来找长川哥哥做什么?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桑遥被她质问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舒服,伸手要将玉牌拿回去,口中淡淡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既然袁将军不在家,我改日再来便是。”
苏盼雪将手一扬躲开了桑遥,说道:“这块玉牌是长川哥哥的心爱之物,前段时间听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
桑遥面色变得有些苍白,苏盼雪挑了挑唇接着道:“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你胡说!”桑遥瞪着眼睛,踮起脚去夺玉牌,苏盼雪飞快将玉牌塞进怀中,哼了一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桑遥压抑着怒气道:“把东西还给我,那是袁大哥送给我的!”
苏盼雪面色冷冷道:“听你口音应该不是京城人士吧,难不成是在路上的时候遇到长川哥哥遂将其偷走的,现在想要以此物谋得什么?”
她看着桑遥走近几步逼视道:“不管你想得到什么我劝你还是死了心的好,我才是这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京中人人都知道长川哥哥为了我连身上的伤都不顾,日夜兼程从边城赶回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从第一眼看到桑遥的时候,心中升起的预感让她知道面前的女子一定与袁铮有某些她不知道的关系,上次他让去调查得知袁铮曾被人偷袭失踪过一段时间,苏盼雪心想莫不是与她有关,毕竟这个玉牌是袁铮的贴身之物,若非他送出,外人绝无可能拿走。
桑遥面露震惊之色,苏盼雪得意一笑道:“刚刚你可看到他们对我的态度了,乡野村妇就不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劝你赶紧离开为好。”
桑遥抿着唇面色苍白,就在苏盼雪得意之时突然伸手从她怀中将玉牌抢了过来。
“大胆,你竟然抢我的东西!”苏盼雪眼中升起怒火,扯住桑遥狠狠打了她两巴掌。
“ 啊!”桑遥痛呼一声摔倒在地,苏盼雪上前夺过她手中的玉牌,面如寒霜道:“燕儿,把她给我赶走!再不许出现在这里!”
说着转身看向袁府的守卫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偷走将军的贴身之物,你们以后一定要严加看管不许她入将军府的门,这件事等将军回来我自会跟他说。”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看着苏盼雪满是怒火的脸和眼中隐含的威胁,想起之前府上得罪苏盼雪后被暗暗处理的同伴,二人不敢违抗点头道:“是,苏小姐。”
苏盼雪正欲进门,却突然被桑遥从后面抓住头发狠狠一扯,苏盼雪猛地尖叫起来,“啊!放开我,贱人!”
桑遥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旁边的丫鬟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桑遥拉开,没想到桑遥死死揪着苏盼雪的头发不放,丫鬟们一时无法,燕儿抬起脚狠狠踹在桑遥肚子上,桑遥面露痛色,闷哼一声放开手跌到在地。
钗缳散乱头皮剧痛,苏盼雪从未受过这样的气,表情愤怒面容扭曲,正欲上前动手,却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将军府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指着桑遥对燕儿等人说道:“把她给我拖走狠狠教训一番!”
燕儿长久跟在苏盼雪身边,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给其他人使了眼色三四个婢女上前将桑遥拖拽着到了长街街角。
“哼,凭你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野丫头也敢妄想进将军府。”燕儿面带不屑狠狠将桑遥推搡摔到在泥泞地地上。
拳脚如同天空落下的雨珠般砸在身上,桑遥咬着牙闷哼,想要还手却被两个丫头死死按住手,啪地一声,脸颊上传来刺痛,桑遥头一歪嘴角溢出鲜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身上的痛让她无力再反抗,模糊中只见燕儿对她露出恶毒的笑意,抬起脚狠狠踩在她的手背上。
“啊!”桑遥惨叫一声,指节传来剧痛,眼泪混合着雨水从脸上滑落。
燕儿收回脚说道:“识相点以后休要出现在我们小姐面前,最好滚出京城。”说完扭着腰带着几人离开。
苏盼雪被桑遥扯乱了头发,没法见袁铮,狠狠瞪了一眼桑遥,上了马车离开了。
冰冷的雨水将衣服打湿,为了来见袁铮桑遥穿上了她最好看的衣裙,如今一杯泥水脏污沾满,整个人狼狈到极致。
身体在痛心也在痛,方才苏盼雪说的话在脑中回荡,桑遥这才知道原来袁铮失信是因为方才那个女子,他果真如苏大哥所言早已有了红颜知己。
艰难地站起身,雨天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没人来帮助她,桑遥扶着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却被沾染在脸上的泥沙划出了细细的伤口,红肿的脸阵阵刺痛,桑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将军府,大门已经关上了,门口的守卫看也不看她一眼。
看着泥水里已经被折断的雨伞,桑遥呆了呆,转身离开了。
“哎哎哎,你站住,不许进来!”
药铺门口,一个伙计见浑身脏兮兮地桑遥要进去抬手将其拦住,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小哥,我、我想买点药。”桑遥声音沙哑地道。
伙计见她狼狈地模样坚决不让她进去,“你要买什么,银子拿出来我去给你拿。”他们这可是京城有名的药铺,里面都打扫的很干净,怎么可能让这脏兮兮的女人进来。
桑遥沉默了一下,伸手入怀却什么也没摸到。
伙计见她这样,表情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我们这可不是善堂。”说完便不搭理她了。
没办法桑遥只能离开,雨下的很大,身上没钱连客栈都回不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抬起头冰冷的雨水拍在脸上,偌大的京城她举目无亲连哥容身之处都没有。
沉默地走到一处墙角坐下,浑身湿透衣裳黏在身上,一阵风吹过浑身发冷,桑遥缩在墙角抱着腿脑袋埋在双膝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苏府。
“公子,徐二找您。”青山道。
苏立阳坐在摇椅中听着雨打芭蕉发出的声响,闻言闭着的双眼睁开嗯了一声,“叫他进来。”
片刻后,徐二走了进来,行礼后躬身站在那,苏立阳道:“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徐二恭敬道:“回苏少爷,您让我办的事出了一点差错。”
苏立阳猛地坐起身,“怎么回事?”
徐二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本苏立阳是要让他寻机会偷走桑遥的银子和那块玉牌,无奈桑遥警惕性很高这几天他一直没法下手,今天桑遥出门他便继续跟着找机会,没想到一不留神跟丢了,再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她满身狼狈地离开药铺。
苏立阳面色骤变,“你速速去查到底发生了何事。”一边说着起身对青山道:“备马车,我要出门。”
青山一听事关桑遥,丝毫不敢怠慢,快步跑着出去了。
马车上,苏立阳焦急地巡视着道路两旁,根据徐二说的药铺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见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桑遥。
“停车!”苏立阳喊了一声,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桑遥!”苏立阳大喊一声,却无任何回应。
“遥遥,你怎么样?”跑到跟前,苏立阳扶着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表情慌乱。
“苏、苏大哥?”桑遥抬起头,脸颊上的红肿吓了苏立阳一跳,眉头一皱,“谁干的?”
他这才发现桑遥的衣服上有好几个明显的脚印,衣裳全都湿了沾染了泥水,头发散乱,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迷茫,苏立阳面色顿时一白,仔细检查后发现桑遥衣衫完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苏大哥,你怎么来了?”桑遥感觉脑袋晕晕的,浑身都在发烫,脸颊仿佛在被火烧一般刺痛,双眼开始泛酸,见苏立阳关心自己,含在眼中的泪珠顿时掉了下来。
“别哭,苏大哥来了。”
苏立阳心中如被针扎,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桑遥身上,扶着她的肩膀道:“跟苏大哥回家。”
桑遥啜泣着点头站了起来,可脑袋突然眩晕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脚一软晕倒在苏立阳的怀中。
“遥遥!遥遥!”苏立阳惊慌地喊了几声,环抱着她的身体才发现她浑身滚烫,抬手一摸额头滚烫的温度吓得苏立阳脸色骤变,急忙抱着她上了马车。
“快,去别院!”苏立阳喊了一声,青山扬起鞭子抽了两下,马车飞快地跑远了。
龙山别院。
一阵鸡飞狗跳后,房间里终于安稳下来,桑遥穿着干净的衣裳躺在被窝中昏睡。
“大夫,她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见大夫出来,苏立阳赶紧问道。
老大夫道:“苏公子安心,那位姑娘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可能要疼几天,再就是淋雨感染了风寒有些严重,老夫先开一些降温的药,病人额上的冷水帕要及时更换。”
苏立阳点点头,让管家领着人下去了。
房间里,苏立阳心疼地看着桑遥红肿的双颊,对用鸡蛋给桑遥消肿的婢女道:“动作小心点,不要碰着了她脸上的伤口。”
婢女点头称是,苏立阳又对站在一旁的两名婢女道:“好好照顾桑姑娘。”
“是,公子。”
苏立阳站在一旁,心中很后悔当时没有让桑遥住到自己的别院,不然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正在懊悔间,外面突然来人说小姐请他回去,有很重要的事。
苏立阳眉头微皱,犹豫了一瞬,交代了婢女几句后便离开了别院。
苏府。
“小姐找我什么事?”苏立阳刚一进门便见苏盼雪身边的婢女燕儿面色焦急地朝这边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问。
燕儿面色有些难看,说道:“小姐被人欺负了受伤了,现下正在哭,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发生了什么事?”苏立阳面色一紧,眉宇间染上戾气,到底是什么人接连伤害他重要的人。
婢女被他阴鸷的表情吓了一跳,面色一白,赶紧道:“公子先去看看小姐吧。”
刚进苏盼雪的院子,便听见她呜呜地哭声,苏立阳迈步走进去,只见苏盼雪披头散发地冲进他怀中,“大哥,呜呜呜,有人欺负我。”
苏立阳拥着她安慰了一会,苏盼雪渐渐停止了哭声,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双眼通红地道:“今天我去长川哥哥家,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她欺负我,把我的头发都扯掉了,头上好痛。”
说着她指着头顶刺痛的地方,苏立阳一看,只见她头上有好几处头皮都破了隐隐渗出血迹。
一旁的婢女也都七嘴八舌地说起苏盼雪如何被欺负等等。
“那个人是谁?她不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吗?”苏立阳面色冷酷道。
苏盼雪委屈道:“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女人在将军府门口纠缠要找袁大哥。”
苏立阳一愣,面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那个女人要找长川?”
苏盼雪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苏立阳面前,“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说是长川哥哥给她的,要找长川哥哥。”
苏立阳见到玉牌时浑身不由一震,眼底深处涌现冰寒,将玉牌拿在手中放开苏盼雪,苏盼雪并没有发觉苏立阳的不对劲,仍旧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历,长川哥哥怎么会把这个送给她?长川哥哥是不是喜欢哪个贱人?”
“住口!”苏立阳突然喝了一声,在听到苏盼雪骂桑遥贱人的时候眉宇间戾气变得更重。
苏盼雪被他吼的愣住,呆呆地看着苏立阳不知道他怎么如此震怒。
苏立阳看着房间里的几名婢女,指着燕儿道:“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若是有半点不实,乱棍打死。”
“奴婢不敢,公子饶命啊!”
燕儿神情惊慌面色惨白地跪了下来,看向苏盼雪,苏盼雪心头狂跳她从未见过苏立阳发过这么大的火,或者说苏立阳从未在她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
屋中顿时变得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说话,脸呼吸都放轻了。
苏盼雪思忖了一下苏立阳的表情,心中以为他见自己受伤太过生气才会这样,心中高兴,对燕儿道:“还不快说,不得有一句假话。”心中想着定要让哥哥将那个女人找出来秘密处理掉才是。
燕儿应了一声,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她们教训桑遥的事,末了,神情有些得意道:“那个小贱人竟然敢伤害小姐,若不是小姐慈悲,定要找人将她打死。”
苏立阳握着椅子的手越来越紧,隐隐发出木头开裂的声音,额头青筋蹦起,在听见几人是如何欺凌桑遥的时候心头的怒火已然按捺不住,面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拼命压制着眼底快要喷薄而出的暴怒,苏立阳指着燕儿声音压抑低沉:“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大哥!”“公子!”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燕儿连忙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燕儿不知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公子。”
苏盼雪瞪着眼睛看着苏立阳,尖叫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苏立阳站起身盯着苏盼雪,表情十分难看,突然抬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清脆的声音吓得在场所有人呆若木鸡。
苏盼雪更是震惊地看着苏立阳,脸颊火辣辣的疼脑中一片空白。
十几年来,这是苏立阳第一次打她,可此时苏盼雪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苏立阳面无表情,眼中却含着令人胆寒地冰冷,“身为婢女,却跟着主子犯错,欺凌他人,要你何用。”
苏盼雪愣住了,“大哥,我犯什么错了?”
燕儿见苏立阳不似开玩笑,身子一僵面色顿时变得惨白膝行过去抓住苏立阳的衣裳哀求起来。
苏立阳喝了一声,“还不将这个贱婢拉下去!”
屋中所有人浑身一颤,屋外进来两个侍卫伸手将燕儿拖了下去。
不一会,哭喊惨叫声与棍棒的声音响起,每一棒每一声惨叫都直直落在其他几名婢女心上,她们面面相觑,皆看见对方脸上惊恐的表情,在苏立阳眼神扫过来的时候瞬间低头噤声,连呼吸都变得更加小心。
很快,声音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苏盼雪脸色苍白摇晃几下碰到了桌子,桌上摆放的茶盏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哥。”苏盼雪面色难看地看着苏立阳,心底升起一抹寒意,不敢如往常一般撒娇卖乖。
苏立阳冷冷扫视众人一眼,见苏盼雪被吓的小脸惨白眼神惊恐,面色不由和缓下来,说道:“盼雪,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出来,那是在将军府门口,与人动手,你的脸面还要不要?”
苏盼雪一听,才知苏立阳是因为此事大发雷霆,心中顿时放松下来,怯生生道:“盼雪知道了,以后再不敢了。”
苏立阳发了一通火,看向其他瑟瑟发抖的婢女,“今日参与此事者通通下去领十个板子。”
“是!”三人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拖延跑着出去了。
屋中寂静无声,苏盼雪脸颊红红地呆呆地看着苏立阳,似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苏立阳见状心中升起一丝懊悔,轻轻碰了碰苏盼雪的脸颊,柔声道:“对不起,大哥不是故意的。”
苏盼雪眼泪掉了下来,罕见地乖顺摇了摇头道:“是盼雪做错了事,不怪大哥。”
苏立阳点点头,朝外面道:“去请大夫过来。”
回头看向苏盼雪道:“大哥还有事要出去办,你在家好好养伤不要乱跑。”
苏盼雪点点头,知道苏立阳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瘫软在椅子上。
刚才苏立阳的表情太可怕了,苏盼雪有一瞬间觉得苏立阳会将她和燕儿一样乱棍打死,那可怕的气势吓的她到现在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回到别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桑遥的高热退了很多。
房间里的烛火闪烁着橙黄的光,苏立阳抬手挥推婢女,坐在桑遥的床边。
“抱歉,苏大哥来迟了。”苏立阳轻抚桑遥还有些红肿的脸颊,眼神心疼表情愧疚地低声呢喃。
次日。
桑遥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的,手刚一动,趴在床边的人苏立阳就立刻醒了过来。
“遥遥?”苏立阳柔声喊了一声,见桑遥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微笑。
“苏,大哥?”桑遥一开口声音极为嘶哑难听,喉咙被拉扯产生痛楚,桑遥不由咳嗽起来,痛的眉头紧紧皱起。
“来,喝点水。”苏立阳起身倒了一盏温热的水递到桑遥嘴边。
“谢谢。”喝了水喉咙好了很多,声音很低,因感染风寒伤到了嗓子。
苏立阳扶着她躺下,说道:“快躺下,身体风寒未愈大夫叮嘱要多休息。”
桑遥点点头,虽然高热已经褪去,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地,加上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使她根本没有力气起床,躺在被窝中眼神慢慢变得朦胧起来。
几日后。
“大哥,你又不在家中用饭吗?”苏盼雪看了看天色,马上就是到了午饭时间了,苏立阳却又要离开,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他很少回家,即使是回来不出一个时辰就会离开。
以往只要他在家便会陪着苏盼雪用饭,从未冷落过她,极少发生这样的情况。
苏立阳系着身上的披风,头也没抬道:“不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说着便往门外走,脚步一顿回头道:“今天晚上不回来,你不要等我用晚膳。”
苏盼雪见他离开,眼中浮起深深的疑惑,脑中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她突然想起方才拿披风给苏立阳的时候闻到过一丝淡淡的梨子香气,香味很陌生,并不是苏立阳常用的熏香。
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苏盼雪知道为什么苏立阳对自己变得冷淡不似从前关心了,定然是外面有了狐狸精勾引了苏立阳。
“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要有大嫂了?”
苏盼雪看着外面对身旁的嬷嬷说道,自从燕儿被打死后,苏盼雪身边照顾的人便成了她小时候带她的张嬷嬷。
张嬷嬷见她表情失落,点了点头道:“小姐说的很有可能,大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咱们苏府又是高门大户,这京中谁家的姑娘不想嫁过来,看公子这样,定然是对人上了心了。”
苏盼雪道:“哥哥从来没有为了别人冷落过我。”
张嬷嬷提议道:“小姐,不如咱们跟上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勾走了大公子的魂,惹得他连最疼爱的您都不顾了,现在还未入苏府便撺掇公子不回家冷落小姐,若是将来她嫁过来,只怕小姐想见公子一面都难了。”
苏盼雪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从小到大,她在苏立阳心中都是第一位,从来没有被人压过一头,如今,这女人还未过门就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定要看看她是哪家的公侯千金还是郡主公主。
别院里。
苏立阳陪着桑遥吃好了午饭,便提议带她在园子里逛一逛。
“冬儿,拿件披风过来。”苏立阳吩咐道。
不一会儿,冬儿拿着披风走了过来,苏立阳亲自给她披上,口中道:“入秋了,天凉,你身子刚好不能再着凉了。”
桑遥抬头看他扑哧一声乐了,笑的眉眼弯弯地看着苏立阳,说道:“苏大哥怎地越发像老妈子了,啰啰嗦嗦的。”
苏立阳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笑着道:“你呀,尽会胡说。”
桑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好好好,我胡说,苏大哥不像老妈子,像我哥哥好了吧?”
苏立阳怔了一下,看着桑遥轻声道:“你...一直拿我当哥哥吗?”
桑遥眼含笑意地看他点点头,“是啊,我真希望苏大哥是我哥哥。”
苏立阳沉默片刻,拍了拍她的手二人走了出去。
“大哥这几天一直待在别院?”苏盼雪派去跟着苏立阳的人回来禀报了苏立阳的位置,苏盼雪立刻叫了马车快马赶到了龙山别院。
院门口的守卫见是苏盼雪过来不敢阻拦,苏盼雪带着张嬷嬷走了进去。
“苏大哥,你看你看,那里有红金鱼!”桑遥站在荷花湖边指着池中一尾红色金鱼开心地叫道。
苏立阳凭栏而坐看着桑遥高兴的模样,脸上不由自主地也露出微笑。
前几天桑遥身体好了一些后,提出想要离开别院,苏立阳费了好大劲才将她留下来。
这几天与她同吃同住,每天与她一起喝茶说话,闲时教教桑遥写自己的名字,几天时间转眼而过,苏立阳觉得这就是自己要的生活,爱的人在身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再不像过去那样空虚。
苏盼雪刚穿过拱门便听见有女子的嬉笑声,面色一沉,心道自己想的果然没错,大哥有了女人就冷落自己。
她沉着脸走进去,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走到花园处,苏盼雪远远便瞧见苏立阳坐在栏边,眼睛看向身旁一个披着浅蓝色披风的女子,胳膊搭在栏杆上手掌托腮,看起来很是轻松悠闲,那女子背对着她看着荷花湖不知见到了什么很是开心地模样,一直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苏盼雪听不清。
苏盼雪慢慢靠近,眼睛一直盯着二人所在的位置。
忽然,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与苏立阳说话,苏盼雪在看清她容貌的时候表情顿时凝固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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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
◎孽缘16◎
荷花湖是一座人工小湖很大占了花园大半的面积, 里面种的荷花不多不少,显然是有专人定期整理,水上建造了木桥桑遥见湖中只有一尾红色金鱼在游动便跟在金鱼旁边撒着鱼食逗弄金鱼。
银铃般的笑声传出, 苏立阳看着她走出凉亭, 遂起身走过去道:“这里面的红金鱼只有这一尾,还是我父亲送给我的。”
桑遥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这红金鱼真好看。”水中的其他小鱼见有吃的纷纷围了过来,红金鱼游动其中很是显眼, 通体火红色, 鱼尾如扇摆动间飘逸灵动十分好看。
苏立阳见她喜欢鱼便笑着道:“不如乘上小舟下去游玩怎么样?”
桑遥双眼放光连声道好,很是开心,苏立阳点点头转身离开去让人准备小舟。
坐在桥边看着清风吹拂水面荡起的波纹,耳边传来脚踏木板发出的咚咚声,桑遥扭头道:“苏大哥, 这......”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面带寒霜地走了过来,桑遥一愣,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站起身, “你...”话没说完,苏盼雪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你干什么?”桑遥抬手一抓, 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不要脸的小贱人!”苏盼雪面上浮起怒色,眼神似要吃人一般,见被桑遥抓住右手,左手猛然抬起打了桑遥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桑遥被打的头一偏, 咬破的嘴角渗出鲜血, 苏盼雪尤不解气狠狠一推将她推到在地。
“嘶!好痛!”桑遥倒在地上,撑地的右手手腕传来剧烈的痛,疼地她眼眶泛红。
苏盼雪拎着裙摆上前,抬脚欲踹,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苏立阳刚从远处过来便见到这一幕,脸上升起怒火,快步走了过来。
“盼雪,你在干什么!”苏立阳喝了一声,见桑遥摔到在地上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怎么样,有没有事?”苏立阳蹲下身子,见桑遥左边脸颊上一道鲜红的手掌印和嘴角的鲜血,眼中浮起心疼。
“苏大哥。”桑遥眼眶含泪握着手腕声音颤抖。
苏立阳见状小心地拉过桑遥的手,只轻轻一捏,桑遥便痛的掉下泪来。
“盼雪,立刻给桑姑娘道歉!”苏立阳扶起桑遥冷声道。
苏盼雪见桑遥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厌恶至极,又见兄长将她护在身后,一股火气彻底压制不住,指着她怒声道:“大哥,这个小贱人为什么在这里?你跟她什么关系?”
苏盼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哥哥金屋藏娇的美人竟然是去找袁铮的女子,刚才见二人亲密的模样显然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还没等苏立阳回答,苏盼雪又道:“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就是她在将军府门口纠缠?还欺负我!”
苏立阳皱起眉道:“好了!遥遥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绝不会欺负他人,之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苏盼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苏立阳竟然如此维护桑遥,还很亲密地称呼桑遥。
桑遥低着脑袋似是不敢看她的模样,可嘴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苏盼雪注意到她的表情,双眼似要喷火,突然想起那天苏立阳突然发火的事,仔细一想便知定然是这个女人颠倒黑白,才会让燕儿被苏立阳打死。
“大哥,你就是因为她打我,根本不是什么为了我的脸面!”苏盼雪眼圈气的红了,那天的一巴掌她毕生难忘,全是拜桑遥所赐。
苏立阳脸一黑,苏盼雪又道:“是她睡了枕头风害死了燕儿!大哥,她勾引长川哥哥不成现在又来勾引你,你不要相信她!”
“够了!”苏立阳沉声喝道,指着前方道:“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不许再胡说八道!”
苏立阳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苏盼雪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前几天那一巴掌已经让他后悔万分,如今只能拼命忍耐。
捂着脸颊的手遮挡了视线,桑遥看向苏盼雪,在苏立阳看不到的地方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大哥,那个贱人嘲笑我!”苏盼雪指着桑遥,肺都快气炸了。
苏立阳低头看去迎上桑遥满是委屈的表情,一双水眸中闪烁着泪光,双唇紧抿瑟缩着往他身后移了移。
苏立阳沉着脸看着苏盼雪,他觉得这个妹妹真的被惯坏了,两年没见性格竟然变成这样,以前她不过是小姑娘家的骄纵,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口无遮拦还学会了动手伤人。
他抬手拉住桑遥,高声对周围的守卫道:“来人,将小姐送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再进来。”
两名守卫应了一声朝亭中走过来,苏立阳拉着桑遥离开,经过苏盼雪身边的时候,桑遥无声地说了句“你能拿我怎么样?”
“贱人,去死!”苏盼雪瞬间炸毛,伸手抓住桑遥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推下木桥,可是她没想到桑遥会反抓住她的衣裳将她一起拽了下来。
“啊!”“噗通!”尖叫声伴随着落水声响起,苏立阳毫无防备,眼见着二人落入水中。
“盼雪!遥遥!”苏立阳惊叫一声拉住桑遥的手猛然用力还是滑开了。
湖中的水很冷很深,桑遥落下去后感觉头一痛,只挣扎了两下便往下沉去。
“救命!大哥救我!”苏盼雪扑腾着喊叫,今日她穿了多层的衣裳一浸水就会变得非常的重,池水呛的她口鼻剧痛快要无法呼吸。
“来人!快来人!”见二人落入水中,苏立阳面色惊慌又焦急,侍卫们不敢随意下水便去找会水的嬷嬷,苏立阳哪还等得了那么多,飞快将外衣脱下跳入了水中。
“盼雪!坚持一下!”苏立阳喊着,却见桑遥与苏盼雪挣扎着体力都已到了极限,心脏狂跳到马上就要蹦出来,不知应该朝谁游去,电光石火之间,苏立阳做了决定,表情愧疚地看了眼瞧着自己的桑遥,加快动作朝苏盼雪游了过去。
桑遥眼看着苏立阳从自己身边游过,眼中露出绝望,体力早已到了极限,冰冷水慢慢将她淹没。
紧紧抓住苏盼雪往回游,将她交给岸边的婢女们后又赶紧朝桑遥游了过去。
平静的湖面早已没有了桑遥的身影,苏立阳焦急地潜入水中寻找,好一会才拉着桑遥冒出水面。
“遥遥?遥遥醒醒!”苏立阳将人抱到岸上只见桑遥双眼紧闭,呼吸微弱,额头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心头的恐慌立即蔓延开来,颤抖着手摇晃桑遥。
“公子,桑姑娘呛了水,要赶紧将她腹中的水逼出来。”别院中的吴嬷嬷略懂一些救人之术,苏立阳见状赶紧让她为桑遥施救。
“咳、咳咳!”吴嬷嬷沉着冷静地按照父亲交过的方法,将桑遥翻过来抱起用力顶着她的胸腹部,四五下后桑遥张口剧烈咳嗽着吐出水来。
“快去请大夫。”苏立阳吩咐着将桑遥抱了起来,扭头看向一边的苏盼雪,说道:“将小姐扶回去请大夫诊治。”
“是,公子。”
“大哥!”
苏盼雪眼见着苏立阳将自己丢下抱着桑遥离开,心头酸楚,她第一次被苏立阳丢下,转眼面上又露出嫉恨,这一切都是因为桑遥,方才她就是故意把自己拉入水中的。
大病初愈又再次生病,桑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额头一阵阵地疼,抬手想要抚摸,却被人抓住了手。
“遥遥,伤口才上了药包扎好,不要摸。”苏立阳坐在床边,声音温柔。
桑遥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担忧温柔的苏立阳,用力将手抽了回去,扭过头一个眼神也不愿再给他。
面色一僵,苏立阳察觉到了桑遥的抗拒,半空中的手紧握成拳,苏立阳低下头眸中闪过失落与苦涩伸手将她的被子盖好起身离开了房间。
“小姐怎么样了?”苏立阳来到苏盼雪的房间问守在床边的婢女。
“大夫说小姐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是了。”婢女道。
苏立阳点点头,苏盼雪见他进来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大哥,刚才是桑遥故意把我拉下水的。”
苏立阳平静的面色骤然一沉,看着苏盼雪道:“是你故意推人下水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竟还血口喷人。”
他现在对这个妹妹感到非常失望,他不懂为什么短短两年妹妹会变成这般心胸恶毒地模样。
苏盼雪闻言一愣,瞪着眼睛道:“大哥,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是你突然对她出手的!”苏立阳表情难看,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事情跟她说清楚。
他盯着苏盼雪道:“桑遥将会是你的大嫂,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的事。”她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冷冷道:“半个时辰后送你们小姐回府。”、
“是,公子。”
见苏立阳离开,苏盼雪脸容扭曲地将被子扔到地上咬着牙道:“桑遥,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天,。
桑遥坐在床上,婢女将粥端过来递给桑遥,桑遥抬手接过,右手手腕一痛碗掉到了地上。
“怎么做事的?”随后而来的苏立阳见到这一幕脸上闪过心疼,皱眉斥了一声。
“奴婢该死。”小丫鬟连忙跪倒在地。
苏立阳挥了挥手,大清早的不想动气,“再去盛一碗过来。”
走到床边坐下,苏立阳伸手去拉桑遥的手,“手腕怎么样了,苏大哥看看。”
桑遥缩回手,“不必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淡,看着他的双眼中平静无比。
被她这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瞧着苏立阳心头一痛,握着桑遥的手表情苦涩道:“遥遥,对不起,是苏大哥的错。”
桑遥淡淡道:“苏公子救妹心切能有什么错。”
苏立阳被她的话刺的面色一白,又听她道:“这段时间在府上多有叨扰,明日我便会离开。”
苏立阳神色一变,伸手将桑遥拥入怀中,声音低沉痛苦,“不,别走,我会把盼雪送回府中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扶着桑遥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苏大哥对你是真心的。”这句话他放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苏立阳紧张地看着桑遥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桑遥惊讶地抬眸,“我一直把你当做哥哥。”
苏立阳痛苦地闭了闭眼,口中满是苦涩,他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尽管如此,苏立阳还是将心中的情意全都说了出来。
“我知你心中有袁铮,我愿意等。”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沉默,桑遥呆呆地看着苏立阳,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半晌,低下头轻声道:“我累了想要休息。”
苏立阳没有强求,表情落寞地离开了房间。
苏府。
“大哥真这么喜欢那个贱人?”苏盼雪揪着手中的帕子看着张嬷嬷咬牙问到。
张嬷嬷点了点头,“芳儿听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有错。”芳儿是她的干女儿,就在别院伺候。
苏盼雪狠狠一挥手将桌子上的水壶茶盏钱都扫到地上,噼里啪啦摔成了碎片。
面色变得阴沉,苏盼雪道:“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竟妄想入我苏府,简直做梦!”
脑海中闪过桑遥美丽的脸与苏立阳对她的爱护,苏盼雪觉得若是在放任下去,这苏府将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父亲本来就不喜欢她,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也因为这个狐狸精变得不再宠爱自己,若是她进了府自己肯定会彻底失去哥哥。
苏盼雪心中涌起一阵恐慌,若是没了哥哥的宠爱,她还怎么在京城立足,就连袁铮想娶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桑遥。
想到这里苏盼雪脸上露出嫉妒愤恨的表情,凭什么?她最看重的两个人竟然都喜欢桑遥,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小姐,您可要想想办法,若是那狐狸精进门,您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张嬷嬷面色担忧地道。
苏盼雪挑了挑唇,“去把张老三找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办。”张嬷嬷点头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几日后,苏盼雪说要去庙中祈福静心修行两日,便命人将苏立阳请了回去准备东西送她去慈云庵。
在床上躺了几天的桑遥身体终于恢复了不少,见外面天气晴好便想出门走一走。
身体有些发软,桑遥坐起身,喊了两声伺候的婢女却无人应答,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扶着床柱站起身,桑遥披上衣服,忽听房门被人打开,以为是婢女进来,便道:“我要去外面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话说完,却无人应答,桑遥疑惑地抬头,眼睛倏地睁大,只见一个蒙面人站在自己身后,见她转过身,抬手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唔唔!”桑遥挣扎着,呼吸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脑袋开始眩晕起来,眼皮变得沉重,片刻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立阳将妹妹送到庵中,叮嘱道:“不要到处乱跑,后天哥哥来接你。”
苏盼雪乖巧地点头,目送着苏立阳下了山,转身往庵中走,问道:“怎么样?人带过来了吗?”
张嬷嬷道:“小姐放心吧,人已经送过来了。”
苏盼雪点点头,面上露出一抹得意,“走,去看看我这位‘准大嫂’”
桑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扔在一个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墙上有一扇小窗户透进来一些亮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桑遥眯着眼只见一个身着绿色衣裳的人站在门口,随后房门被掩上。
“苏盼雪?”桑遥声音喑哑地道。
苏盼雪轻声一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桑遥挣扎着靠在墙上,苦笑一声道:“我初到京城只与你结下仇怨,不是你还能是谁。”
苏盼雪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对,谁叫你得罪了我。”
桑遥盯着她冷冷道:“你就不怕你大哥知道件事?”
苏盼雪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只要毁了你,就算大哥知道了顶多是生气,他最疼爱我根本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桑遥皱眉道。
苏盼雪掩唇笑了几声,“很快你就知道了。”说完便走出了房间,片刻后几个汉子走进来将桑遥装进了麻袋扛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摇晃,桑遥待在麻袋里心里直骂娘。
“mmp的,这麻袋装过什么啊,怎么这么臭?”桑遥嗅觉敏锐,麻袋空间狭小气味异常浓烈,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熏吐了。
小八,【主人,这麻袋之前是用来装干牛粪的】
桑遥:“快要yue出来了,你赶快给我净化一下,不然我就要淹没在自己的xx物里了。”
【好的主人。】小八将麻袋中的味道净化了一下,还不忘撒上一点桑遥最爱的梨子香。
长长出了口气,桑遥总算活过来了。
“这就是你们带来的货,打开给我看看。”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桑遥被人扛了出来,身上的麻袋被拿走,明亮的光刺的她眼中一阵酸疼。
下巴被人抬起,左右打量着,桑遥慢慢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正看货物似的看着自己,“嗯,是不错,细皮嫩肉的,模样也好。”
苏盼雪做男子打扮从几个汉子身后出来,将声音压低变粗开口道:“杨妈妈,我想让这人做最下等的花娘。”
杨妈妈打量着苏盼雪只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女子,见她样貌不及桑遥,可浑身气势却似官家小姐,眉宇间满是傲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隐花楼’从来不错亏本的买卖,这姑娘生的这么一副好皮相,不知是哪家千金呀?”
她这话说的大胆,似乎并不将管家贵族放在眼中。
苏盼雪道:“不过是个乡村丫头罢了,生了个好皮相。”
杨妈妈哦了一声,香扇掩口,围着苏盼雪打量了一圈道:“姑娘既然知道我们这里,那便知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隐花楼从不做有风险的买卖。”
苏盼雪点点头道:“这我自然知晓,你放心。”
说罢走到桑遥身边,弯腰笑道:“桑遥,你就好好在这里享受吧。”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杨妈妈抬手拦下,“干什么?”苏盼雪冷着脸道。
杨妈妈咯咯笑着,发出令人心颤的笑声,“隐花楼从不接生客的生意这一点姑娘难道不知吗?”
苏盼雪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打了个眼色,屋中的人将苏盼雪围住,苏盼雪带来的打手正要反抗,却连刀都没□□便被房间里的几名壮汉杀死,杨妈妈道:“我虽不知你从何处弄到的信物将人送到隐花楼,但规矩不可破,姑娘若想走,便要在我楼中过上一晚方可离开。”
苏盼雪变色变得惨白,心中泛起恐惧,强自镇定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哥哥是苏立阳,我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员!”
杨妈妈笑了两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谁叫你女扮男装非要进来,江湖上谁人不知,我隐花楼只接男客,女子进入便只能留下。”
杨妈妈眼睛微眯,“官家千金又如何,入了我隐花楼就别想轻易离开。”她笑着用扇子挑起苏盼雪的下巴,看着她双眼中的恐惧,“客人们最喜欢官家千金了,那可是平日里想也想不到的,没想到竟然送上门来了。”
苏盼雪这才明白方才杨妈妈问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今天跟到这里来她连张嬷嬷都没有告诉,就算她不见了也无人知晓她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下章身份大揭秘。感谢在2022-09-28 23:31:47~2022-09-29 23: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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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
◎孽缘17◎
隐花楼背后的东家是谁无人知晓, 他们常年隐在暗处,所做之生意都是旁人不敢做的,接待的顾客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只是进门便带上特制的□□无人能看破其身份。
因而在隐花楼, 看到什么身份的女子都不稀奇,曾经还有人进宫偷过公主出来, 只为让散尽万金家财的人一亲芳泽。
苏盼雪是从前夫赵亭口中知道的这个地方,她手中的信物, 也是在赵亭死后带走的。
她心想若是桑遥被送到这里来, 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出去,被送到这里的女人即使你有一身傲骨也会被磨灭,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每一天的清晨都会是噩梦的开始, 她想要桑遥尝尝这种滋味,便找了关系将拿到了信物与隐花楼联系上将桑遥送了过来。
被绑的结结实实,苏盼雪泪如泉涌, 她没想到隐花楼竟会如此胆大包天连朝中一品大员也不放在眼里。
另一边。
苏立阳回到别院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桑遥所在的内院平时在这个时候小厨房的人都会按照他的吩咐给桑遥做一些午后甜品, 可是今天竟一点炊烟未见升起,院中到处都静悄悄的, 连一个伺候的婢女都没看见。
苏立阳的心头一跳,快步走进了内院,院中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桑遥?”苏立阳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面色一冷直直冲进了她的房间。
房中空空如也, 苏立阳面色变得难看, 捡起地上掉落的外衫,转身走了出去,眼角余光瞥见走廊最末尾的一间房间半掩着隐约露出一片粉色,苏立阳快步过去推开门,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个小丫鬟。
蹲下身检查了一番,都无生命危险,看情况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
心中暗道不好,苏立阳在院中检查了一番,在梅花林的墙边发现了一个横倒的梯子。
一拳砸在树上,眼中露出令人心颤的寒芒,苏立阳冷着脸跑了出去,询问了一番竟无人发现异常。
难道是袁铮发现桑遥在这里,将人带走了?
苏立阳想着,觉得很有可能,桑遥在京中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也没的罪过谁,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袁铮还会有人将桑遥带走。
骑马一路飞驰赶到了袁府,却在守卫处得知袁铮早上去了军营还未回来,苏立阳沉眉思索,片刻后表情一僵,抿着唇赶往慈云庵。
张嬷嬷站在小院中心急如焚地来回走动,时不时地跑到院门口四下张望,时间一长,额头上的冷汗渐渐渗出,心中慌乱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忽听外面响起脚步声,张嬷嬷面上一喜,小跑着过去,“小姐,您可回来了,老奴...”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变成一片苍白。
“小姐去哪了?”苏立阳面带寒霜走了进来,四下一看,院中只有两个小丫鬟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门口,见苏立阳进来,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公、公子,您怎么来了?”张嬷嬷结巴着,表情十分紧张,两个小丫鬟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苏立阳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声音极其冰冷,“我再问你一遍,小姐去哪了?你们把桑姑娘怎么了?”
“若是还不说实话,燕儿就是你们的下场!”
张嬷嬷吓得双腿直打颤,她没想到苏立阳这么快就知道是她们做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声音颤抖地道:“小姐,小姐谎称礼佛,是为了把您引开好找人将桑姑娘带走。”
苏立阳拳头攥的咯咯直响,心头失望越来越大,还有夹杂其中的担忧焦急,“她们现在在哪?”
张嬷嬷伏在地上,颤声道:“老奴不知,小姐没说啊。”
“刷!”地一声苏立阳抽出腰间的软剑架在张嬷嬷的脖颈边,“把你知道的一丝一毫全都说出来,否则让你人头落地!”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老奴全都说出来!”张嬷嬷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生怕碰到锋利的剑刃。
“小姐怨恨桑姑娘抢走您的疼爱,便找人趁您不在别院的时候将桑姑娘绑走,但是具体要把桑姑娘怎么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张嬷嬷此时心中十分悔恨,她不应该跟着苏盼雪干这么危险的事,若是她们二人出了什么事,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要赔进去了。
苏立阳道:“盼雪什么时候不见的?”
张嬷嬷道:“快有一个时辰了,那些人把桑姑娘带过来后,小姐便跟着他们上了马车,没跟老奴说去哪。”
苏立阳皱了皱眉,“那些人?是什么人?”
“老奴都不认识,他们七八个人一身黑衣还蒙着面。”张嬷嬷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苏立阳脑中急速思考,将苏盼雪的交友圈全都搜寻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人,脑中突然一亮,苏立阳想起苏盼雪在赵家待着的两年,而张嬷嬷曾经也是她陪嫁过去伺候的。
当即,苏立阳问道:“盼雪在赵家有没有交过什么奇怪的朋友,你好好想想。”
张嬷嬷跪在地上思考,额头的冷汗不断渗出,半晌眼睛一亮道:“老奴、老奴想起来了,不是小姐是死去的姑爷,他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好像是从什么楼出来的,姑爷每次见他们都很隐蔽,从不让我们知道,后来小姐也跟他们熟悉了。”
张嬷嬷绞尽脑汁地思考,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只记得看到过其中一人曾经掉落在地的一块墨色的写着‘隐’字的令牌。
苏立阳不等她多说,拔腿出了院子骑上马飞快地离开了。
回到府上,苏立阳连忙叫人将张老三找了过来,问起苏盼雪有没有让他办过什么事,张老三如实回答,“小姐让属下给她找了一些迷烟和几个打手。”
苏立阳拧着眉,眼神阴沉可怖,问道:“张老三,你是否知道江湖上什么组织使用隐字令牌?”
“隐字令牌?”张老三浑身一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苏立阳,“公子说的是隐花楼?”
苏立阳咀嚼着这个名字,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张老三面色严肃道:“一个背后势力极其神秘的地方。”说着便简短地将隐花楼介绍了一番,又将隐字令牌的模样说了出来,与张嬷嬷说的一模一样。
苏立阳越听越心惊,隐约响起似乎有人说过这个地方,只是自己向来不流连秦楼楚馆因此并没有在意,他没想到苏盼雪竟然知道这样一个地方,还胆大到要将桑遥送过去。
心里又气又急,苏立阳狠狠一拍桌子,“张老三,你有没有路子能去这个地方,我不瞒你,小姐进了隐花楼。”
张老三震惊地看着苏立阳,他很清楚女子进隐花楼意味着什么,难怪苏立阳脸色如此难看,张老三甚至他对苏盼雪看重的程度,当下不敢怠慢,道了声“他有办法。”便立刻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张老三带来一个矮小猴精的男人进了苏府,苏立阳跟着他们离开了,临走前派人去了将军府。
隐花楼。
亥正时分,寂静了一整天的隐花楼开始热闹起来。
穿过一条幽深的走道,来到一处极为精美的阁楼中,此时已是午夜,阁楼中却似白天一般灯火辉煌,雕龙画凤的廊柱上装饰着红色薄纱有人走过的时候便会轻轻扬起,整个圆形的廊上全都布满了,营造出暧昧的气氛。
廊上不时有人走动,穿着薄纱的女子带起阵阵香风,一个个面容精致肌肤莹白,走动间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摆动出迷人的弧度,风\\骚入骨宛如画中妖娆妩媚的女妖,就连那端茶递水的丫鬟们也都清丽脱俗,比之富家小姐还要胜上一筹,一如其中便觉恍如进入了天宫一般,香风阵阵娇声燕燕。
“听说今天晚上有官家千金。”
廊上坐着的男子样貌普通,可穿衣打扮却是不俗,光是腰间的玉坠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由价值连城的极品鸽子血所制。
旁边一人穿着白衣同样带着特制的□□,丝毫看不出其皮下身份,他眼中精光一现来了兴趣,“是谁?”
那人道:“听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朝中重臣家的千金。”
“哦?竟是这等身份。”
另一人似乎略知一二,说道:“别那么兴奋,那女子我也知道一点她嫁过人,却不知为何会入了这里?”
众人追问其身份,那人却闭口不言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隐花楼人多嘴杂,说话连一半都不能说。
其他人顿时失了兴趣,“原来是破鞋,真是无趣。”
白衣男子道:“兄台这就错了,即使是嫁过人,那也是别有滋味,千金小姐家中娇生惯养,那一身剥了壳的鸡蛋般的肌肤光滑如同绸缎,啧啧啧。”那人说着嘿嘿笑了起来却因脸上的□□显得笑容异常诡异。
几人正在讨论,很快今夜有官家千金的消息不胫而走。
“放开我!”苏盼雪抬手挥开上前拉扯自己衣裳丫头,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啪地一声小丫鬟被打的摔在地上,抬手将放在梳妆台上的钗环首饰砸了满地。
“我是什么身份,也是你们这等贱婢能碰的!”苏盼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靠在梳妆台前恶狠狠地瞪着屋子里的丫鬟们。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杨妈妈一进来便瞧见地上散落的东西,小丫鬟捂着脸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见杨妈妈进来似老鼠见到猫一般一个个身体紧绷不敢说话。
苏盼雪见她拉着脸走进来,丝毫不惧,脸上露出娇蛮的神色,“现在放我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今天发生的事,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是吗?”
杨妈妈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上前几步走到苏盼雪面前,抬起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苏盼雪狠狠扑在桌子上,上面的茶盏被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洇湿了房中铺着的精美地毯。
杨妈妈看着苏盼雪,妆容精致的脸上皮小肉肉不笑地道:“我劝你还是少费力气,若再不乖乖配合,当心你身上的皮。”
说完挥了挥手道:“来人,给她更衣。”
几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刚碰到苏盼雪便又被她推到了地上,杨妈妈见状眉头一拧眼中露出寒意,高声道:“来人。”
一个低眉顺目的妇人走了进来,杨妈妈扬了扬下巴,“给我好好教教她规矩。”
“是。”妇人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根柳条狠狠打在苏盼雪的腰上,“啊!”苏盼雪顿时尖叫起来想要反抗,却被人死死按住趴在桌上。
“姑娘放心,这柳条老身已经处理过,打人虽痛却不会留下伤痕,姑娘不用担心。”口中说着安慰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下又一下直打的苏盼雪哀叫痛哭。
好一会,夫人停下手,几人松开早已浑身颤抖的苏盼雪,她一下子瘫倒在地,小丫鬟们将她扶起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更衣打扮,苏盼雪再也不敢生出一丝反抗之心。
杨妈妈点了点头,“嗯,这才像话,进了这里就要乖乖听话少受些皮肉之苦。”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妇人,“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妇人道:“不吵不闹,已经梳妆好了。”
杨妈妈挑了挑眉,“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丫头倒是聪明。”
说罢斜了一眼苏盼雪,“好好给她打扮,客人们都等不及了。”
苏盼雪面色一白,浑身变得僵硬起来。
苏立阳几人到的时候气氛正是最热烈的时候,圆形的阁楼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台子,众人全都围坐一圈看着台子上,耳边是靡靡之音,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惑人的甜香,台子四周挂上了薄如蝉翼的纱幔,中间站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音乐响起,女子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在场中舞动起来。
台子四周的灯光经过精心设计,照在纱幔上,印出女子完美的身材和那曼妙的舞姿,令场中人全都沸腾起来,跟随着音乐的起伏大声叫好。
苏立阳带着□□跟着张老三二人走过木廊后来到一处房间。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啊?”杨妈妈见苏立阳来者不善的样子面上不见一丝惊慌,吩咐人端来椅子给苏立阳坐下,口中淡淡地问。
跟着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杨妈妈身边耳语几句,杨妈妈“哦”了一声看着苏立阳,手中的罗扇轻轻摇动两下,半晌,杨妈妈道:“不是老身不给公子面子,实在是楼中规矩不能破。”
苏立阳按捺住怒火,他知道现在不能动怒,调整呼吸后说道:“她是我亲妹妹,我想你们也不愿跟我府上结仇才是。”双方都未明说,却都心知肚明。
杨妈妈见惯风浪,自然不会被苏立阳三言两语吓退,笑了一声说道:“即便是身份再贵重些的,我楼中都有过。”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外面小丫鬟们带着两名女子走了进来,“杨妈妈,二位姑娘都已梳洗完毕。”
屋中的人全都看了过去,在见到为首的女子时全都屏住了呼吸,饶是杨妈妈见多了美人,也被眼前的少女狠狠震撼到。
浅粉色的软烟罗上绣了大朵大朵的金线牡丹,齐胸的长裙露出少女纤细的脖颈与大片白皙的肌肤,腰间系着同色牡丹腰带,显得身高腿长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宽大的裙摆逶迤拖地,如粉色花瓣般散开。
低垂的发髻上簪着一根五彩点翠孔雀发簪,做工精致,走动间雀尾颤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般。
峨眉淡扫,一双幽深黑瞳的双眸泛着点点水光,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轻抿的薄唇嫣红水润越发衬的面上肌肤白皙娇嫩,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画中桃花仙子降世,让人一见便再也挪不开眼。
苏盼雪站在桑遥身后,见张老三在此处,便知坐在椅中的人就是自己的哥哥苏立阳,当即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声音惊醒了房间里的众人,苏立阳眸色深沉的盯着桑遥,眼底深处是抹不去的痴迷之色。
“大哥!呜呜,快救我!”苏盼雪喊了一声想要过去,却被人拦住了,苏立阳深吸一口气对杨妈妈道:“杨妈妈,我妹妹她们年少不懂事,还请妈妈网开一面,放她们回家。”
杨妈妈在见到桑遥之后眼中再也看不到旁人,偏头面上含笑地对苏立阳道:“既然公子亲自过来,老身也不能不给面子,既然如此,公子便将姑娘带回去便是。”
苏立阳面上一喜,拱手道谢,起身拉着二人便要离开。
杨妈妈面色一冷道:“公子可不要拉错了人。”
说着,旁边的妇人便将桑遥拉到了身后,苏立阳眉头一皱,右手按在了腰间,声音冰冷道:“你想反悔?”
杨妈妈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他的动作,指着桑遥道:“这位跟公子似乎并无关系,公子还是带着你妹妹速速离去吧。”
苏立阳浑身一僵,看向看着自己的桑遥,喉头滚动声音喑哑道:“若是我两个都想带走呢?”
杨妈妈面色冰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此人千金不换。”
凭着桑遥的容貌在京中绝找不出第二人,杨妈妈怎么肯让她离开。
苏立阳从腰间抽出软剑,瞬息之间房中突现七八人个个手持利剑指向苏立阳,另外还有人手持□□蓄势待发,房间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杨妈妈沉着脸看着苏立阳,“凭你苏府想要在我隐花楼强行把人带走,恐怕还做不到。”
苏立阳咬着牙,面上浮现暴怒之色,却什么也做不了。
杨妈妈见他这样,突然道:“公子怜香惜玉老身能理解,若是公子非要将她带走那便留下令妹,”
“如何?”
作者有话说:
呜呜,抱歉,没写完,明天一定写到QAQ。感谢在2022-09-29 23:39:57~2022-09-30 23:2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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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
◎孽缘18◎
苏立阳瞳孔骤缩, 握剑的手猛然一颤,看向杨妈妈不怀好意的神情。
气氛胶着起来,苏立阳放下手中剑, 杨妈妈抬手围在四周的人立马退去, 杨妈妈轻摇罗扇,“公子意下如何?”
她看向桑遥与苏盼雪, 无趣的日子过久了,难免会想找一些乐子, 亲人与爱人之间的抉择, 最有意思了。
苏盼雪看着哥哥看向桑遥,表情十分复杂,有愧疚有挣扎,苏盼雪拉了拉苏立阳的手,面上露出委屈和害怕, “大哥,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前些天落湖的时候苏立阳只顾抱着桑遥离开,将她丢给了仆从, 现在苏盼雪担心哥哥又会丢下她。
看着妹妹红肿到脂粉都掩盖不住的脸, 苏立阳眼中闪过心疼, 他的妹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忽然,苏立阳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身体一僵,缓缓转头看去,只见桑遥眼神带着期盼地看着自己,声音带着压抑地颤抖, “苏大哥,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大哥?”苏盼雪拉了拉苏立阳的衣袖恐惧的身体微颤倚靠在苏立阳的胳膊上。
汗水打湿了手心手中的剑似要滑落, 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苏立阳陷入挣扎,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与桑遥相处的过往在脑中浮现,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在自己心中。
庙中初相遇一见倾心地悸动。
抚慰他心的阳春面。
遭遇劫匪她不顾危险回来救他,山洞里,她为救自己不顾女子的清白声誉。
这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苏立阳没有忘记一丝一毫。
他早已对她动了心,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将她当做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可是现在....
苏立阳低头看向妹妹,苏盼雪是他从小一手带大,她是不被期盼着出生的孩子,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对自己的依赖如兄如父。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都在猜测今晚出现的女子是谁哪户人家的小姐,苏盼雪在京中还算活跃,若是出现轻易就被认出。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出现,世间无不透风的墙,他不能让苏盼雪的一辈子毁在这里。
而桑遥....他也一定会把她救出去!
“考虑地怎么样了?”杨妈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笑看着苏立阳,“外面的客人还在等着看今日的人姑娘呢。”
欣赏够了苏立阳的纠结痛苦,杨妈妈开口催促,她已经知道他要如何选择了。
果然。
苏立阳闭了闭眼,睁开眼时抬手握了握苏盼雪的手,看向她的表情带上了安抚,苏盼雪一颗心放了回去,忍不住看向桑遥,只见她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眼睫低垂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苏立阳走到杨妈妈身边,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杨妈妈脸上的笑容一顿,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苏立阳的眼睛好半晌,又蓦地笑了出来,“公子,你不必拿此话来吓唬老身,我隐花楼的消息可不比你差,若真如你所说,这位姑娘绝不是无名之人。”
她看向桑遥,唇角微勾,“若那人真会来,我隐花楼定会承担后果。”杨妈妈不相信桑遥与袁铮有什么关系,年纪轻轻的镇国将军,如今朝廷的新贵,跟他有关的消息什么都有,唯独女人这一块至今没有听说。
杨妈妈脸色淡了下来,瞥了一眼桑遥,对苏立阳道:“看来,公子已经有了决定,那便带着人离开吧。”
苏立阳浑身一僵,微微抬起的脚似有千金重,身后的视线如同烈火般灼烧着自己的身体,他拉着苏盼雪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地回了头。
桑遥离他不过几米远,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已然出现了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满含希望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变得凄凉绝望,双肩微微颤抖,表情呆怔,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唯余嫣红的唇瓣鲜红如血,看起来异常刺眼。
嘴唇蠕动几下却一个都无法说出,苏立阳知道,今日一别他们之间便再无可能,直到现在外面扔无一丝动静,他的心早已沉入谷底,他高估了桑遥在袁铮心中的分量。
杨妈妈上前拉着桑遥笑着道:“姑娘,咱们该出去了,外面的客人都在等着呢。”
苏立阳转过身,为自己和妹妹带好面具,抬脚走了出去。
此时的阁楼中气氛最是热烈,众人完全被台中的美人勾走了心魂,场中的男人敲了敲锣,一百两银子为底,众人开始出价。
二百两、三百两、四百两....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出价七百两抱的美人归。
“各位,今晚我们隐花楼新得一位姑娘,姿容角色世间罕见。”台上的男人敲着锣四周安静下来,待他说完,有人忍不住质疑道:“比朝阳郡主还美吗?”
“有没有刘相家的大小姐好看?”
“我见过丰宁公主,没人比她更美!”
众人七嘴八舌,台上男人但笑不语,朝后面挥了挥手,两名粉衣婢女将桑遥送上了台子。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原本坐着人全都站了起来抓着栏杆探出身子只为能看的更清楚一点。
台子周围的烛火被人悄悄熄了几盏,台上的氛围变得朦胧暧昧起来,桑遥着一身粉衣站在台上,表情羞耻绝望,双眼之中弥漫水汽,娇躯微微颤抖被迫直面来自四面八方的灼人目光。
低低地抽气声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只见台上的少女被人脱去了外衫,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橙黄的烛光落在身上为肌肤镀了一层浅浅的柔光,令她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微光。
眼眶变得灼热,桑遥咬着唇忍了许久终于再也忍不住,颗颗晶莹的泪珠从眸中落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徒劳地挡住春光。
“大哥,我们走吧。”二楼木廊上,苏盼雪见苏立阳呆呆地注视着楼下看台,表情痛苦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放开。”
苏立阳低沉的声音里似含了冰块砸在苏盼雪身上,令她表情僵硬难看。
台下的气氛达到了另一个高.潮,众人眼中浮现狂热,还未等男人起价便一百两三百两地喊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价钱已经喊到了五千两,杨妈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抬头看向苏盼雪,倒多亏了她,楼中才能得到这样一棵摇钱树。
在看到桑遥被脱去外衫的时候,苏立阳表情变得狰狞可怖,双眼充血如要吃人般瞪着场下的所有人。突然,似感受到他的眼神,桑遥抬起头目光直直地与苏立阳对上,苏立阳猛然僵住,脸上刷一下失去了血色。
桑遥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怨恨。
曾经的话如今已落空,苏立阳脑袋眩晕了一下,抬手扶住栏杆,狼狈地躲开她的视线。
“五千两黄金,这姑娘我带走了!”
突然,一个豪气的声音响起,眼神中满是志在必得。
周围人顿时噤声,五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也不是谁人都能拿得出来的。
就在男人洋洋得意地享受众人目光的时候,突然入口处的大门被撞开砸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朝着门口处看过去。
咚咚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见一群全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划一地走了进来,分列两旁而立。
杨妈妈面色一肃,隐花楼中的打手纷纷出动,手持刀剑与士兵们对峙。
众人见这阵仗纷纷变了脸色,全都聚在一起议论起来,心中极度恐慌。
袁铮身着黑色暗纹锦衣面如寒霜地走了进来,浑身气势暴涨眼神如刀令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是袁铮!”
有人将他认了出来,顷刻间消息便扩散开来,镇国将军袁铮,本朝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天子宠臣,谁人不知。
袁铮一进门目光便落在站立台中央的桑遥身上,在见到她浑身暴露地衣着时,目光变得阴鸷狠厉,脸上的戾气浓到化不开。
“长川哥哥?”
苏盼雪呆呆地看着袁铮,只见他飞身跃上看台,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桑遥包裹起来。
“袁大哥。”桑遥的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总是带笑的眸中泛着点点水光,表情凄惶无助,袁铮心脏猛地一跳发出尖锐的疼痛,陌生至极,以至于让他表情凝固了片刻,他抬手将桑遥揽入怀中,“没事了。”
短短三个字将桑遥从绝望中救出,鼻头一酸,心中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滚烫的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裹在身上的披风。
袁铮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弯腰将她抱起脚尖轻点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苏立阳带着妹妹也走了下来,见袁铮走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无人敢伸手阻拦。
杨妈妈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僵硬道:“袁将军,这位姑娘是别人卖给我们隐花楼的,您可不能就这样将人带走。”
袁铮冷厉地眼神看向杨妈妈,将她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你要拦我?”冰冷的话自口中发出,杨妈妈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怀中的桑遥将头埋在披风之中,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袁铮面无表情道:“隐花楼连我的人也敢动,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杨妈妈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抬手指向旁边的苏盼雪,“是。是她,是她把这位姑娘带到我们楼里来的,说要让她做我们楼里最下等的花娘。”
杨妈妈心中惊骇无比,她丝毫不怀疑袁铮所说的代价,袁铮年少便取得如此功名,其杀神之名林周围小国谈之色变,其暴戾狠辣的手段无不让人恐惧,看着排列两旁的士兵,杨妈妈觉得若是自己再敢说一句废话,隐花楼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猝不及防被点名,苏盼雪吓得面色一白惶恐不安地撞上袁铮阴寒无比的眼神,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腿脚发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立阳听见这话,眼睛倏地瞪大,狠狠地盯着苏盼雪,眼神陌生地让人感到害怕,苏盼雪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捏着苏立阳的袖子,整个人如同受到惊吓的鹌鹑一般哆嗦着。
袁铮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看着苏盼雪的眼神中已经再无一丝情意。
瞥了一眼杨妈妈,袁铮道:“此事我自会找你主子讨个说法。”他巡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提高声音道:“今日之事若泄露出去半个字,别怪袁某手段狠辣。”
说完再也不看他人抱着桑遥离开了隐花楼。
袁府,卧房内。
袁铮将桑遥放在床上,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袁大哥。”
桑遥喊了一声伸手拉住袁铮的衣袍,“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她声音低落道。
袁铮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她,眼神复杂。
桑遥站起身,肩上的披风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仰头眸色凄凄地看着袁铮,“袁大哥是否早已将我忘记了,既然如此今日还来救我干什么?”
袁铮看着她,时隔几月未见,他早已为动情的自己感到可笑至极,在得知苏盼雪教训桑遥的时候,他心中再无一丝波动,甚至觉得她受到的教训与他幼时相比,连万一也没有。
可是今日,当他得知桑遥有危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带人赶过去救她,再次见到她的刹那,心头被刻意压抑忽略的情感全都涌了出来。
袁铮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声音低沉道:“袁大哥答应你的事永远不会改变。”
桑遥愣了一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问道:“袁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京城?”
袁铮沉默着没有说话,桑遥嘴角露出讽刺的笑,“你说喜欢我是假的吧,堂堂镇国将军怎么会喜欢一个乡野村妇呢,是我不知廉耻地跑过来妄想攀附你!”
桑遥情绪激动起来,双眼通红,眼中浮起的水汽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袁铮的表情。
“不是的。”
袁铮神色变得有些慌张,他想要解释,桑遥哽咽着打断他,“你不来接我是因为苏姑娘,原来你心中早就有了喜欢的人,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给我承诺呢?!”
她哭泣着看着袁铮,“你知不知道若不是苏大哥,我早已死在路上了。”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地疼痛,桑遥哭得浑身颤抖,所有的委屈害怕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紧紧揪着袁铮的衣服,声音委屈至极。
“对不起。”
袁铮心脏泛起名为疼痛的感觉,自下定决心医治好后,他才知道原来这样的感觉就是心疼。
将桑遥抱在怀中,袁铮的眼神在不舍与快意中挣扎。
这样的痛他早已品尝过不知多少遍。
如今她承受的不过是其中之万一的痛苦而已。
袁铮脑海中浮现幼小的自己濒死时的场景,浑身如被火烧痛不欲生,可却无人来救自己。
眼睛落在桑遥光裸的肩头,那里有一处至今没有愈合的伤疤,那是自己多年前留下的,小小的自己早已在常年的折磨中被恨意侵蚀占满。
痛哭一场后桑遥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今天一天她受到了太多的惊吓与恐惧,精神早已支撑不住。
袁铮抱着她放在床上,吩咐人好好照顾桑遥后离开了袁府。
五日后。
袁铮被陛下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京城便都知道了此事。
“袁大哥。”
桑遥坐在院中手中拿着一块绣好的手帕,见袁铮过来,高兴地站起身迎了过去。
袁铮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入秋天气凉,怎么不披上披风?”
桑遥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没事啦,我不冷。”她指着走进来的四五人,问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袁铮笑着道:“他们是我请来给你量尺寸做嫁衣的。”袁铮指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说道。
“这一位是珍宝阁的掌柜,他带来了工匠最新设计的首饰稿,你喜欢哪个便选哪个。”
桑遥面上浮起红云,声音害羞地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没想到袁铮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进宫去求了皇帝的赐婚圣旨,陛下得知自己双亲亡故孤身一人还命人送来了很多的赏赐,金银玉器绫罗绸缎数不胜数。
沉浸在幸福中,桑遥并没有注意到袁铮未达眼底的笑意,和那隐藏极深的算计。
苏府。
“大哥,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会死的!”
满是酒气的房间里,苏盼雪一把夺过苏立阳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皱眉道:“你已经喝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苏立阳靠着床坐在地上,怀中的酒坛被夺走,他双眼迷蒙地看向来人,见是苏盼雪,表情冰冷道:“用不着你管,滚出去!”
苏盼雪眼圈顿时红了,自从那日从隐花楼回来,苏立阳便再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一个字,甚至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得陌生起来,再无从前的温柔疼爱。
苏盼雪咬了咬唇,被苏立阳的话刺的心头似在滴血,她咬着牙道:“长川哥哥已经求了陛下的旨意,一个月后便要娶桑遥为妻了。”
苏立阳身体一僵,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苏盼雪将话又重复了一遍,苏立阳呆愣了好一会,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面色苍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都怪我,都怪我。”
他喃喃着,心脏紧缩起来,发出尖锐的刺痛,苏立阳面色苍白抬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至极。
是他放开桑遥的手,将她推入袁铮的怀抱。
苏盼雪见自己哥哥这般模样,心中不由难过起来,同时对桑遥的恨意不禁更加浓烈,当她听到袁铮要娶桑遥的时候,天知道她受了多重的打击,心中的痛苦丝毫不比苏立阳少。
她不明白,桑遥到底哪里比她强,难道仅仅是用一张脸吗??
为什么哥哥和袁铮都对她用情至此,眼中再无旁人。
她蹲下身盯着苏立阳,他早已被酒麻痹,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苏盼雪道:“大哥,既然你也喜欢桑遥,为什么不把她抢过来?”
苏盼雪已经想通了,自己想要嫁的人是袁铮,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也是袁铮,哥哥再疼爱自己也是要分开的,既然如此她应该要利用苏立阳将桑遥抢过来,自己才有可能与袁铮在一起。
苏立阳呆滞的眼球动了动,迷茫地看着苏盼雪,似乎在思考苏盼雪的话。
苏盼雪继续蛊惑道:“他们现在还未成亲,大哥不应该就这样放弃,父亲不是说过,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极力去争取的吗?你现在这样轻易放弃将来会后悔的。”
苏立阳慢慢坐直了身子,眼中变得清明起来,看着苏盼雪道:“你、你说的对,我应该为自己争取。”
苏立阳扶着床柱慢慢站起身,“他们还没成亲,我还有机会。”
“对,大哥应该去和桑遥说清楚,你对她的爱比任何人都要多。”
苏立阳点着头,看向屋外的黑夜,“对,我爱她,比任何人都爱。”
他要去告诉她,要将自己对她的心意全都说出来,他爱桑遥,他不能失去她。
苏立阳口中念叨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
桑遥捂着疼痛的后脖颈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吓得她猛然坐起,低头看向身体,是她昨晚的衣裳,完好地穿在身上,刚要下床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苏立阳?”桑遥见苏立阳走进来,神情变的放松下来,站起身走过去口中淡淡道:“苏公子好大的本事,竟将我从将军府劫走,你就不怕将军找你的麻烦吗?”
苏立阳面露痛色,抬手拦住桑遥,声音因过度饮酒变得嘶哑,“遥遥,你不要这样对我。”
桑遥冷冷一笑,“我不过一介平民与苏公子萍水相逢而已。”
说着一把推开苏立阳走出了房间。
苏立阳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上前抓住她的手,双眼满是血丝显得很是可怖,他拉着桑遥的手按在胸口,痛苦道:“遥遥,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相信吗?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桑遥用力挣扎,“放开我!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你赶快放我离开,否则袁大哥找来看你如何收场。”
苏立阳却不管不顾,双手按着桑遥的肩膀说道:“袁铮有什么好,我就这么比不上他吗?”
“放开我!”桑遥脸上浮现怒气,喝了一声挣脱苏立阳的手拼命往外跑去。
一脚踏出中门,还未来得及收住脚步,桑遥眼前一黑“咚!”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啊!”桑遥捂着头痛呼一声往后倒退几步,痛的双眼浮现雾气,她抬起头,还未看清撞到了谁,骤然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珠儿!”
苏靖的声音激动惊讶的声音响起,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珠儿,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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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
◎孽缘19◎
这一幕将在场所有的人给惊的愣住了, 连管家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苏靖,他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苏靖这般失态过。
桑遥懵的连额头的痛都顾不上了, 她呆呆地趴在苏靖的怀中, 被他紧紧抱着。
苏靖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口中一直在念叨着珠儿的名字。
“父亲!”
苏立阳上前一步拉开苏靖, “父亲,您认错人了。”
桑遥退出苏靖的怀抱, 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个与苏立阳又六分相似的白发男人。
苏靖闻言愣了一下, 看了儿子一眼,目光落在旁边的桑遥身上。
“不是珠儿。”他眼神一暗,喃喃地说了一句,可眼神依旧打量着桑遥。
像,太像了。
面前的少女与与珠儿一模一样。
苏靖怔怔地, 忽而又摇头,不对,她不是珠儿, 她的容貌气质相像的是十七八岁时的珠儿。
突然, 他注意到桑遥脖子上露出来的吊坠, 神情激动道:“姑娘,你脖子上戴的玉坠可否给我看看?”
他激动地声音都在发颤, 桑遥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苏立阳,发现他也一脸疑惑,“嗯”了一声抬手取下脖子上的粉玉吊坠递给苏靖。
刻在脑海中的记忆即使过了快二十年也依旧清晰,苏靖反复摩挲着那抱月的粉色小兔吊坠, 那是他跟蛇雕刻师傅学的手艺亲自雕出来的, 上面的每一道刻痕都记忆犹新。
“是她, 没错,你就是她!”
苏靖双手颤抖,向来稳重的神情早已瓦解,他看着桑遥英俊的面容上带着紧张与期待,“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问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苏立阳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问起,从见到父亲起,他的眼神始终放在桑遥身上,仿佛没看见自己似的。
桑遥有些迟疑,她看了看苏立阳又看了看激动的苏靖,不知父子二人在搞什么名堂,但她知道苏靖乃当朝一品大员又是太子太傅,定然不会做出什么有违礼法的事,当下便点了点头。
苏靖一脸高兴地带着桑遥往书房走去,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立阳一起过来,此事也与你有关。”
苏立阳一愣,迈步跟了上去。
书房里。
苏靖表情郑重地询问了桑遥几个问题,在得知她是在三岁的时候被收养的,家中还留有那时候的小衣,面上的神色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苏立阳沉默地听着,隐约察觉到一丝真相,但他不敢开口,只紧紧盯着父亲。
苏靖转身走到书架旁,按动一个机关,书架的一个暗格突然打开,苏靖抬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手中拿着的卷轴已经有些发黄,苏靖温柔地抚摸着卷轴脸上露出极为温柔怀念的表情。他走到二人面前,将卷轴打开,一幅少女放风筝的图赫然出现。
吱——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苏立阳猛地站起身瞪着眼看着画中的少女,一身浅蓝色薄纱衣裙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少女发髻,手中拿着纸鸢站在草地上回眸浅笑。
苏立阳猛地看向桑遥,发现她也非常惊诧。、
“这...”桑遥吃惊地看着苏靖,“画中人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苏靖爱怜地摸了摸画中少女的脸,却又担心会碰坏,赶紧收回了手,看着桑遥的眸光里充满了慈爱。
“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二人同时叫了出来,桑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靖,一旁的苏立阳面上已经血色全无,惨白地仿佛白纸一般,失神地看着苏靖。
苏靖笑着压了压手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桑遥。”她表情稍稍平静了一些,“苏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认识我的生母?”
苏靖坐到椅子上看着苏立阳声音感慨道:“一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为父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咱们一家三口还能团圆。”
听到‘一家三口’几个字,苏立阳如遭雷击般身体晃了晃,表情一片茫然。
桑遥呆怔地看了看二人。
她与苏立阳是兄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有些消化不了。
苏靖沉默一会给他们适应的时间,半晌,开口道:“这件事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他看向桑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
苏靖看着画上的珠儿,陷入了回忆。
二十多年前,苏靖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他们家家道中落从京都退回了乾州乡下生活。
苏靖在中举那年的路上,因天气干旱高热他被热昏在路上,幸被一户农家女子所救,那便是他倾心一生的珠儿。
苏靖样貌英俊,珠儿也生的貌美,二人在相处过程中相爱,苏靖写信回家欲娶珠儿为妻,却遭到了家人的极力反对,因为苏靖的坚持,父母拗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几个月后珠儿有了身孕,苏靖担心珠儿旅途劳累便暂缓了回家的时间,在乾州某地一边读书进修准备进京赶考,一边照顾珠儿。
后来珠儿生下苏立阳,为担心照顾孩子分神,苏靖便与珠儿商量将孩子送回父母家中,等珠儿陪他进京赶考后再将孩子接回身边。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苏靖临行前几日,珠儿突然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苏靖没办法只能一人独上京城参加科举。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苏靖不负家中期望高中状元,他怀着满腔期待欲将妻子与孩子接到京城,没想到得到的是珠儿失踪的消息。
后来他带着苏立阳生活在京城,一边寻找珠儿的下落。
直到几年后他被外派做事,在路上竟遇到了几年未见的珠儿,当时她行色匆匆,身后还有人在追,苏靖将珠儿藏了起来,二人相见抱头痛哭,苏靖这才知道原来珠儿那年竟被大败敌军凯旋而归的袁德海看上并强行将她带走软禁在将军府中。
珠儿趁着袁德海照顾重伤的袁铮,重金买通门房逃了出来,没想到会意外与苏靖重逢。
二人再次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时光,一年后在袁德海求助江湖重金悬赏之下珠儿终被他寻到。
苏靖欲与袁德海抗争,没想到袁德海却用苏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他,将珠儿带走。
那时候,珠儿腹中已经有了桑遥,孩子在将军府出生,苏靖饱受爱妻被夺之痛却毫无办法。
后来苏靖得知袁德海的正妻李氏欲除掉珠儿,他秘密找上李氏散尽大半家财终于和李氏达成合作。
二人计划趁珠儿带女去庙中祈福的时候,在路上埋伏,找人假装劫匪偷天换日,由苏靖将珠儿带走。
可是没想到,李氏突然反悔,假戏真做将珠儿杀害,苏靖赶到的时候,珠儿已经被推下万丈悬崖,女儿也不知所踪。
后来李氏被狂怒的袁德海一剑刺死,袁德海因承受不了珠儿去世的打击变得疯疯癫癫。
苏靖因失去珠儿之痛一夜白发,他强忍悲痛四处寻找失踪的女儿。
桑遥与苏立阳全都听呆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纠葛。
苏靖拿着手中的吊坠,“这是我亲手为你雕刻的周岁礼物,绝不会认错。”
苏靖上前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眼神慈爱,“遥遥,定是你母亲在天上保佑我们,这才让你我父女重逢。”
说到这里,苏靖才想起来,看着苏立阳问道:“方才遥遥在家里,怎么?你们早就认识?”
苏立阳浑身一震,面无血色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唇蠕动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苏靖见他这副模样,脸上浮起疑惑看着桑遥道:“遥遥,你和立阳是怎么认识的?”
桑遥微微一笑,道:“苏....爹爹,我和哥哥是在路上认识的,说起来还是哥哥救了我。”
苏立阳神情怔忡地看着桑遥,那一句‘哥哥’落入耳中犹如利刃剜心般地痛,双手颤抖地隐在袖中,心脏一下下沉重又缓慢地冲击着胸腔,带起一股如被敲击的闷痛,四肢百骸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失去知觉。
苏靖拉着女儿的手坐在桌边,仔细聆听这她与苏立阳相识的过程,听到二人遇险,不由地紧张起来,桑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看着苏靖认真的模样,桑遥很贴心地隐去了苏立阳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这都是缘分啊。”苏靖感叹着,忽然高兴道:“遥遥回来了,改日我要办一个大大的宴会,正式宣布你是苏家的女儿。”
话音刚落,书房的被突然被人用力推开,苏盼雪表情难看地看着苏靖,“父亲,您说什么?您要让这个贱人做苏家的女儿?”
苏盼雪面带愤恨地看着桑遥,她不知道这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自己的父亲,他们今天不过是初次见面,父亲就要认她做女儿。
苏靖面露寒霜,话音刚落便抬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扇到了地上。
“父亲,您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从小到大您从未打过我!”苏盼雪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震惊地瞪着苏靖。
苏靖冷冷地看着她,连平日里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不见,“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苏家的女儿。”
“什么!”
苏盼雪连哭都忘记了,瞪大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父亲,你为了这个贱人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她看向桑遥上前欲打她,却被苏靖拦了下来,面容扭曲眼神中满是怨恨,“贱人,你勾引了长川哥哥还不够,现在连我父亲也勾引,你还要不要脸!”
“住口!”苏靖暴怒地喝了一声一把将她甩到地上,“滚出去!”
苏盼雪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住,转头看向苏立阳,膝行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呜呜,大哥,你为我说句话啊!爹爹他不要我了!”
苏盼雪泪如泉涌,她知道父亲从来没喜欢过她,可她却从未想过父亲有一天会不要她。
苏立阳看着妹妹惊慌失措的脸,抬头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父亲,妹妹她从未做错过什么,您可以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您的女儿啊!”
苏靖眼中满是寒意,声音低沉带着怒气,“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一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遥遥的人生。”
忍耐了十几年,苏靖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房间里陷入死寂,三人全都看向神情冰冷的苏靖,苏立阳苦涩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盼雪看着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恐惧,她直觉苏靖接下来要说的话对自己很不利。
苏靖看着苏盼雪的脸,眼中升起厌恶,开口道:“我被迫隐瞒了十几年的事,今日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他盯着苏盼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与愤恨,“当年请我苦寻遥遥无果,突然有一天有人送来一个小女孩,让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照顾,否则就要折磨我的亲生女儿。”
苏立阳身体骤然僵硬起来,他眼眸震颤地看着苏靖,耳边嗡鸣声顿起,脑袋也变得眩晕起来。
“不!不可能!我是您在外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您才不喜欢我!”苏盼雪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用尽力气大喊道。
苏靖这时已经平静下来,看着她说道:“你亲生父母为了你的富贵人生便拿我的女儿来换,这么多年来我只要看到你的脸心中便如针扎,何止是不喜欢你,我恨不得要了你们全家的命!”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我就是苏家的孩子。”苏盼雪喃喃着不愿相信,身体恐惧地颤抖起来,拉着苏立阳的衣服哭道:“大哥,大哥你帮我说句话,我就是你妹妹,你疼了我这么多年,难道都是假的吗?”
苏立阳面无表情,脑袋宛如机械般一点一点低下来看着面前嚎啕大哭的‘妹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靖道:“立阳不知其中真相,他怜惜你没有母亲,这才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你,这原本是属于我的女儿的,你该知足了。”
苏靖接着道:“如今你已经知道真相,便自行离去吧,至于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早已死了。”说完,将一封泛黄的书信丢在她面前的地上拉着桑遥走了出去。
苏盼雪呆呆地瘫坐在地,脑中一直在回想方才发生的事,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不是苏家的女儿,呆滞地看向地上的信,苏盼雪心中很清楚,苏靖说的都是真的。
她抬头看向苏立阳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没想到她竟然是你的亲妹妹,你们真是缘分不浅。”
苏立阳呆滞的眸子颤动了一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里,脑中已经无法思考苏盼雪说的话里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苏立阳僵如木偶的身体才缓缓恢复过来。
屋中寂静无声,苏盼雪不知在何时已然离开。
苏靖在得知袁铮要娶的人就是自己女儿的时候,不由脸色一变,他对袁铮很了解,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从小被折磨,心理早已和常人不同,苏靖亲眼见到他刚来苏府的时候一位仆从不小心得罪了他,没过几日便被他故意设计摔断了腿成了瘸子。
当下,仔细询问了桑遥与他相识的过程,听完,苏靖稍稍松了口气,桑遥消失的时候不过两三岁,袁铮不可能会发现她的身份。
苏靖叹了口气,对于袁铮,他也是心疼的,袁铮从小便被心理扭曲的李氏折磨,能活下来也算是他命大。
这一切的一切责任都在已死的袁德海身上,苏靖明白稚子无辜,因而在陛下提起让他给袁铮做老师时才没有拒绝。
关于桑遥真实身份的事不能说,若是被有心之人挖出陈年秘辛对谁都没有好处。
珠儿、李氏与袁德海都已去世,他也找到了女儿,苏靖不想再横生波折,关于桑遥的身份,对外只说是认的干女儿便是了。
派人通知了袁府,桑遥晚上在苏家歇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夜晚温度降低了很多,桑遥睡不着起身走到了屋外,仰头看着天空的星星。
夜风拂过带起一阵凉意,桑遥双手环抱搓了搓胳膊,突然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落在身上,瞬间将遮挡了寒意。
桑遥抬起头,苏立阳面色苍白地勾了勾唇,将披风的带子系上,声音嘶哑,“天凉,注意身体。”
桑遥没有说话,抬手阻止了苏立阳的动作,将披风拿下来塞进他怀里。
“不用了。”说完,转身便走。
“等一下。”苏立阳冰冷地手颤抖着握住桑遥的手腕,语气痛苦带着哀求,“遥遥,你连跟我说句话也不愿意了吗?”
今天得知了这一连串惊天的消息,苏立阳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接受桑遥是他亲妹妹的事实。
桑遥挣脱他的手,并没有回头,语气淡淡道:“那个一直信赖你把你当哥哥的桑遥已经被你亲手抛弃了,你我之间从今往后便做陌生人吧。”
苏立阳呼吸一窒,这一刻,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冰,整个人如坠冰窟,冰冷绝望袭上心头,眼中血丝弥漫,舌根处泛起浓郁的苦涩,声音颤抖嘶哑,“遥遥,我、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伤害的人会是他应该视若珍宝的人。
他不知道他深爱的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苏立阳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绝望的感受,胸口仿佛被刀搅一般痛到他每呼吸一次便如同被凌迟般痛苦。
桑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长的钢针,狠狠扎在自己的身上,让他痛到浑身颤抖不能自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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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
◎孽缘20◎
次日, 袁府。
“陈叔,您有十来年没有回来看看了。”
袁铮陪着一名中年男人在府中闲逛,说话的语气温和许多。
被称作陈叔的男人叹了一声, 看着府中熟悉的景象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点了点头道:“是啊,已经有十几年没回来了, 当年老爷生病将我们这些伺候的人全都遣散,我本想回来看看这不争气的身体又病了这么些年。”
陈叔拄着拐杖与袁铮慢慢往前走, 府中与十几年前并无太大差别, 二人沉默地走到一处凉亭坐下,陈叔道:“管家去请我只说你有事,却未说是何事。”
袁铮笑着道:“是婚事。”
陈叔高兴道:“是吗,日子定下了吗?新娘子是谁家的姑娘?”
袁铮自生下来便是陈叔照顾的多,那时候李氏经常对儿子不闻不问, 加上袁德海心里眼里只有珠儿,大半时间都是陈叔在照顾袁铮。
后来袁德海因珠儿之死大受打击,不愿再见府中的老人, 便将他们都遣散了。
“日子定下了, 就在七日之后, 新娘子叫桑遥....”他顿了一下,眼睛望向花园入口, 笑着道:“陈叔,您看那里。”
陈叔顺着袁铮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姿容绝色的粉衣少女亭亭袅袅地走过来,粉面含笑, 眉眼精致, 见袁铮招手示意便快步走了过来。
“袁大哥。”桑遥微笑着拎着裙摆走进凉亭, 见旁边站着一位中年人,礼貌地笑了一下问道:“袁大哥,这位是?”
袁铮介绍道:“这是陈叔,从小将我带大的,这次是特意将陈叔请回来喝喜酒的。”
桑遥有些害羞地行了一礼,“陈叔。”
桑遥喊了一声,却没听见陈叔有任何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他神色震惊地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失神。
“陈叔?”桑遥又喊了一声,陈叔这才回过神来,“啊?啊,好、好姑娘。”
他看着桑遥解释道:“人老了眼睛花了,刚刚认错了人,姑娘莫要见怪。”
说完后陈叔看向袁铮,面色有些苍白,“长川啊,我有些累了,房间在哪带我去休息吧。”
袁铮点点头,对桑遥道:“我先送陈叔去房间。”
“嗯。”
桑遥看着二人的背影,陈叔健步如飞地模样一点也不像累了。
房间里。
二人进了门,陈叔便将房门紧紧关上,拉拉这袁铮走到里屋,表情有些严肃,“长川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袁铮面色平静,似知道陈叔要问什么,拉着陈叔坐下,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陈叔,您是不是想问关于桑遥的事?”
陈叔点点头,眼神变得犀利,丝毫不像缠绵病榻许久的人,他紧紧盯着袁铮道:“长川,你不能娶她。”
袁铮表情淡淡地吐出一句,“怎么?是因为她是珠儿的女儿吗?”
“你怎么知道?”陈叔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袁铮,眉头皱起,“这件事你是从何处得知的?难道珠儿没有死?”
袁铮摇了摇头,示意陈叔不要激动,缓缓道:“是我认出来的。”他说了桑遥身上的伤疤和她的一些事情,陈叔神色有些恍惚,“原来是这样。”
袁铮对于陈叔认出桑遥是珠儿的女儿也表示惊讶,陈叔苦笑道:“我想凡是见过珠儿的人,只要看到桑遥便知道她们是母女。”
桑遥完全遗传了母亲的样貌,与珠儿容貌有九分相似,只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袁铮点了点头,陈叔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
他看向袁铮,“你既然知道她是你同父异母的的妹妹,为什么....”
闻言,袁铮沉默地看向紧闭的房门,光线从门缝里照了进来,空气中淡淡的灰尘上下漂浮在空气中。
凉亭处。
桑遥坐在亭中观赏着花园中开的正盛的醉蝶花,粉的白的满满一花园,引来了不少蝴蝶与蜜蜂穿梭其中。
忽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吗。”
苏盼雪扭着腰走了过来,眼神充满怨恨地看着桑遥,“现在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
桑遥看了她一眼,苏盼雪的脸色很不好看,即使抹了厚重的脂粉也仍旧掩盖不了她眼下的青黑,就连眼中也有些点点血丝,一看便知已经多日没有休息好了。
“我当然高兴,我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这还不值得高兴吗?”桑遥神情平静,语气淡淡道。
“你!”苏盼雪瞪着眼,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恶狠狠地瞪着桑遥,“贱人,你以为你真的能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桑遥冷哼一声,“袁大哥要娶我,你阻止得了吗?”
苏盼雪道:“苏立阳喜欢你,他是你哥哥,你们曾经独处过那么长时间指不定早就做过一些有违礼法的事,我要把这件事告诉长川哥哥。”
“哼,你尽管去说,袁大哥不会相信你的。”桑遥站起身冷声道。
苏盼雪敏锐地注意到桑遥眼中闪过的慌乱,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苏盼雪快步朝袁铮的房间走去,路过客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脚步放缓,听出是袁铮的声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靠近了距离声音最近的窗户边。
“我的不幸都是她们母女造成的,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袁铮说着表情冷漠地看向陈叔,“当年若不是珠儿,我娘也不会变成那样,我虽有父母却不如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
回忆起当年的事,袁铮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小时候,我从没享受过一天父母对我的疼爱,我就是母亲发泄怨恨的工具,她根本没有将我当成她的孩子,父亲的眼中永远只有那个贱人。”
他眼中露出痛苦和怨恨,面色发白,一双手因用力攥起不自觉的发颤,呼吸变得急促,透出难以遏制的仇恨。
幼时遭遇的那些非人的折磨,袁铮从没忘记过,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晰起来,每个寂静的夜晚他似乎都能听到来自脑海深处的哭泣声,那是幼小的自己,仿佛落入无尽了无尽的深渊,等待他的只有痛苦和绝望。
桑遥一出生便拥有了他父亲全部的宠爱和母亲的温柔呵护,她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
他恨桑遥,恨她拥有他没有的一切,恨她抢走了自己的父亲。
袁铮勾起唇目光冰冷,“自认出她的那一天起,我便发誓要将我与母亲遭受的一切全都还给她。”
陈叔神情复杂地看着袁铮,见他面色虽然怨恨,但那双眼中却带着点点水光,倔强地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
想起袁铮小时候经历的一切,陈叔没有办法开口让他放过桑遥,若说桑遥无辜,那袁铮就不无辜吗?
桑遥是珠儿的女儿,袁铮对她的怨恨无人能解。
门外的苏盼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头狂跳不止,捂着嘴左右看了看见有丫鬟过来,立马走到墙角处躲了起来。
桑遥竟然是袁铮同父异母的妹妹?
苏盼雪呆滞地目视着前方,脑中混乱不堪,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离奇了。
桑遥不是苏靖的女儿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袁德海的女儿?
苏盼雪有些糊涂了,那天的事她只听到苏靖要认桑遥坐女儿,后来真相暴露,袁德海说出桑遥是自己寻了多年的亲生女儿。
苏靖与袁铮定然有一个人认错了人,但是现在她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袁铮,若是她好好利用这件事,说不定就能搅黄袁铮与桑遥的婚事,并让桑遥名誉扫地,再也无脸见人。
三日后。
十月二十八是袁铮的生辰。
桑遥看着府中一点热闹的气氛都没有,便问福伯袁铮如今已是镇国将军,怎么生辰会没有人前来祝贺。
福伯道:“将军他从小到大没办过生辰。”
桑遥点了点头,见福伯语气有些不好,识相地没有再问。
“将军,桑姑娘请您去小花厅。”江衡走进书房恭敬道。
袁铮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江衡道。
袁铮“嗯”了一声,放下书站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小花厅的时候发现门在虚掩着,袁铮怔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周围没有丫鬟等仆从,也不见桑遥的身影。
疑惑地推开门,屋里有些黑黑的,窗户等透亮的地方被遮住了,袁铮按下心中疑虑走了进去。
屋中没有人,只有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一些蜡烛,一共二十四根,中间放着一个散发着甜甜香味的白色东西,上面点缀着一些切好的水果。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突然,一个奇怪的歌声响起,袁铮一愣,抬头看去,只见桑遥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笑盈盈地口中一直唱着‘祝他生日快乐’。
走到愣住的袁铮面前,桑遥将手抬高,笑着道:“袁大哥,祝你生辰快乐,每天都开心幸福!”
袁铮呆呆地看着桑遥,面前的长寿面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袁大哥?”桑遥见他一动不动,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她有些紧张地蜷了下手指,不安道:“是不是我擅自准备这些,惹你生气了?”
袁铮喉结滚动,心尖仿佛被温水浸泡,软的一塌糊涂,一开口声音像是被棉花堵住嗓子一般喑哑,“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谁让你做这些的?”
袁铮从未过过生辰,幼时无人帮他过,时间一长,他连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有些记不清了。
桑遥见他面色有异,忐忑不安道:“是之前听我义父说的,没人叫我做这些,我想给袁大哥过生日。”
她见袁铮并没有生气,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坐到桌边,将手中的长寿面放在他面前,“生日要吃长寿面。”
她将筷子塞入袁铮的手中,“快吃吧。”
手里捏着筷子,袁铮怔怔地捧起面碗吃了起来,热气熏得他双眼发热,鼻子发酸。
见他一口气将面条吃完,桑遥指着桌子上的蛋糕道:“这几天事有点多,没来得及准备,做的生日蛋糕简单了一点。”
她吹亮了火折子将蛋糕上的蜡烛点亮,双手合十示意袁铮,“这样对着蜡烛许愿,据说能实现愿望。”
袁铮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学着他的样子在心里默默许下了心愿。
“好了,现在可以吃蛋糕了。”桑遥说着拿起刀子切了一块蛋糕给袁铮,用筷子挑了一些奶油递到袁铮嘴边,示意了一下,袁铮张开嘴吃下了奶油。
细腻又香甜的味道将占满了口中每一处,袁铮细细品尝着,甜腻的滋味从舌尖传到大脑,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受袭上心头。
“怎么样,好不好吃?”桑遥问着。
“嗯。”袁铮点了点头,低下头拿起勺子挖了一些,桑遥突然凑过去舔了一下勺子上的奶油,品了品微微皱眉道:“怎么一点也不甜?”
她嘟了嘟嘴,“不好吃。”
袁铮愣了一下。
不甜吗?
可是他觉得已经甜到有些微微发苦了。
“明年我好好准备,给袁大哥做一个非常美味的生日蛋糕。”桑遥抬手比划着,笑了起来,看着袁铮道。
明年....
看着桑遥笑颜如花地看着自己,袁铮突然感觉心尖被扎了一下发出尖锐的疼痛,疼得他皱起了眉头。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给袁大哥过生日,我们一起吃美味的蛋糕。”桑遥托着腮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袁铮,“你说好不好?”
袁铮似被她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吃着蛋糕低低“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苏立阳过来了。
桑遥笑着站起身道:“定是哥哥来给袁大哥送生辰礼物来了。”
说着挽起袁铮的胳膊往外走去。
正厅里。
苏立阳神情有些萎靡地坐在椅子上,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见桑遥挽着袁铮的胳膊笑盈盈地走进来,面色一僵,眼神暗淡下来。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这个世界写的这么长还没结束,小天使们都看得不耐烦了吧,对不起o(╥﹏╥)o,我一定加快进度。感谢在2022-10-02 23:29:48~2022-10-03 23:3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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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
◎孽缘21◎
“大哥。”
桑遥欣喜的叫了一声, 走进来道:“你是为阿铮的生辰来的吗?”作为袁铮为数不多的好兄弟,苏立阳每年都会为袁铮准备生辰礼。
阿铮.....
苏立阳呆了呆,站起来的身子微微摇晃一下, 喉中越发苦涩, 饶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在听到桑遥这般亲昵地叫袁铮, 还是有些受不住。
袁铮第一次听见桑遥这样叫他,微微怔了一下, 低头看她, 见她表情面上带笑露出幸福的表情,心中却突然像是被掐了一下,泛出尖锐的疼,面色微微发白。
苏立阳努力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开口, 声音粗粝地仿佛沙石的摩擦声,“嗯,我来祝贺长川生辰的。”
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你之前想要的那一把黑金龙柄匕首, 我托人弄到的。”
袁铮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我看看。”桑遥伸手从袁铮手中拿过,将盒子打开。
“哇, 真好看。”
匕首通体由黑金打造,顶端弯曲的刀鞘上雕刻有镀金的龙身,刀柄处雕刻龙首,合二为一时呈腾龙之势, 匕首是开了刃的两面刻有血槽, 桑遥将其拿其, 冰冷的刀刃泛着寒光看起来锋利无比。
“哥哥,这匕首这么锋利,被伤到的时候会很疼吗?”
桑遥将匕首横在眼前,问道。
苏立阳见她随意地把玩,面露紧张之色道:“遥遥,当心危险。”
袁铮从她手中拿走匕首插回刀鞘中,温柔道:“这么锋利的东西女孩子家不要碰。”
桑遥嘟了嘟嘴没有反驳。
袁铮留了苏立阳在府中用饭,说好久没和他喝酒,要亲自去地窖找一瓶好酒,桑遥便陪着苏立阳在府中闲逛。
“还有三日你们就要成亲了,父亲希望你能从府中出嫁,让我同你商量一下。”
并肩而行走在石子路上,苏立阳打破了二人只见的沉寂。
桑遥抿了抿嘴,低声“嗯”了一声,“明日我就回去。”
气氛再次停滞,苏立阳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桑遥,面色苍白,眼下青黑明显,本就清瘦的脸庞短短数日又清减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遥遥,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愿意用我以后的所有日子来补偿你。”他红着眼瘦削的手指紧紧握着,坚硬的指甲在手心掐出痕迹,语气卑微歉疚。
桑遥侧头对上他的双眼,面色微微一变,猛地回过头道:“不用了,你只是为了保护妹妹舍弃一个陌生人而已。”
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苏立阳却仿佛已经习惯,眼眶发红,嘴唇轻颤,伸手拉住桑遥的手腕,语气痛苦愧疚乞求似的道:“遥遥,你忘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吗?”
“我们一起露宿荒郊野外,你做阳春面给我吃。”
桑遥咬着唇没有说话。
苏立阳声音发颤,“你不顾危险救我,对我说不会丢下我不管。”
桑遥面色发白,眼眸中慢慢浮起雾气,唇瓣被咬的沁出了血丝。
“在山洞里,你为了救我不惜.....”
“够了!”桑遥低喝一声,声音颤抖“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回身看着苏立阳,眼眶中蓄满泪水,她睁着眼睛不敢眨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为了苏盼雪抛弃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苏立阳痛苦地低吼,“不,你说过的,希望我是你哥哥不是吗?”
桑遥苦涩地笑了笑,抬起头眼泪被风吹到鬓边,“是啊,那时候我多希望你会是我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苏盼雪,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她盯着苏立阳面色苍白如纸,眼神有些空洞,“你知道我站在台子上时的感受吗?”
苏立阳呼吸一窒,心脏剧烈地跳动,全身痛苦地战栗起来,那天的事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如今被桑遥提起,心中油然而生一抹绝望。
桑遥笑中带泪,那些恶心黏腻垂涎的目光让她一想起便会痛苦不已,自己像是被剥光了的商品,任由别人评价挑选。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当时,我已经想好了,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让那些人碰我一下。”
苏立阳浑身一颤,心中的绝望越发扩大,似掉入无尽的深渊一般,再也无法自救。
桑遥擦干了眼泪,平静下来,“给我一点时间吧,你不要再逼我了。”
苏立阳哑着嗓子道:“好。”
气氛变成这样,散步也无法进行下去。桑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迎面见到苏盼雪面露喜色地跑了过来。
“大哥!”
苏盼雪刚刚路过花园处,却见苏立阳与桑遥似起了争执,心中一喜,赶紧跑了过来。
“大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苏盼雪站在桑遥身后,挡住了苏立阳的路,“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对我这么绝情,大哥还是关心我的。”
苏立阳皱了皱眉,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看见苏盼雪,见她出现在袁府心中有些不喜,但他知道袁铮肯定不知道其中真相,按苏盼雪的性子,定然是找了一些她被赶出苏府的借口,借此获得了袁铮的同情怜惜。
以前见到苏盼雪委屈伤心,他心中有多委屈,现在再见到心中就有多恼恨。
“让开。”他语气冰冷道。
苏盼雪一愣,苏立阳又道:“你不是我妹妹,以后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想听也不想再看见你。”
苏盼雪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慢慢涌现一抹屈辱与怨恨,她扭头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桑遥,脑中想起那天偷听到的话,面上浮起一抹阴冷的笑,“她现在肯定恨死你了吧。”
苏立阳瞪着她,苏盼雪挑起唇,“我知道了一个秘密,长川哥哥要娶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她。”
苏立阳愣了一下,目光变得犀利,“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苏盼雪得意地笑了几声,“哈哈,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亲眼看着桑遥那个贱人万劫不复。”
苏立阳上前一步掐照顾她的脖子,声音低沉带着威胁,“把你知道的到都说出来,袁铮他想对遥遥做什么?”
“唔、唔唔——”
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苏盼雪的脸涨的通红,表情扭曲起来,抬手使劲掰着苏立阳铁钳般的手。
“放、放开我!”苏盼雪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我说、我说。”
苏立阳面色冰寒狠狠将她甩到地上。
“咳、咳咳咳!”苏盼雪摔倒额头磕在假山上顿时流出鲜血,痛苦地咳嗽起来。
半晌,苏盼雪平复下来,双眼通红地瞪着苏立阳,“这么迫不及待就要为桑遥出头吗?好哥哥。”
这话说的讽刺,苏立阳气的面色发青。
苏盼雪站起身,眼神阴狠面容扭曲地大笑起来,“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等不及想要看到那一天了。”
说完,高声喊叫了两声,叫过来一个丫鬟让人扶着她起身离开了。
苏立阳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面色极为难看,目露忧色。
镇国将军娶妻,太子太傅嫁女。
这是一场注定了会轰动京城的大事。
苏立阳亲自背着桑遥将她送上了花轿,即使心已经痛到麻木,面上的笑容依旧得体。
十里红妆,马车挑子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队伍中的侍女们手持花篮往路上撒着新鲜的玫瑰花瓣,风一吹淡淡的玫瑰香气充满了整条街道。
京城的老百姓们全都涌过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只是被道路两旁整齐划一的铠甲士兵们挡住,不能靠近。
八人抬的喜轿中,桑遥身穿大红色金线牡丹纹的嫁衣,盖着盖头安静地坐在其中,这件由几十位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嫁衣独一无二,头上戴着的五凤点翠冠是陛下亲自赏赐,宫中的匠人所制,上面镶嵌的珍珠乃是御贡的东珠,极为奢华。
袁铮高做在马上,面带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停向周围恭贺的人还礼,不时往人群中撒着喜糖,引得众人哄抢,伴随着喜乐声场面热闹非凡。
歇轿后,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踩着铺好的红毯进了家门。
袁铮没有父母,堂上坐着的只有桑遥的父亲苏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堂中或坐或站挤满了人,全都安静下来看着这对新人行礼,苏立阳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神情有些紧张地四处巡视着。
自从前几日听苏盼雪说了那样的话后,他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安,目光死死盯着一直跟在人群中的苏盼雪。
“夫妻——”“慢着!”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司仪,场中人全都一愣,看向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苏盼雪。
苏立阳面色难看瞬间便走了出来,拉着苏盼雪道:“你要干什么,快给我回去!”
苏盼雪狠狠瞪了一眼苏立阳,甩开他的手,看向表情阴沉的袁铮,袁铮握着喜带的手微微攥紧,声音低沉道:“盼雪,今天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人群中已然响起了议论声,众人纷纷猜测苏盼雪想要做什么。
苏盼雪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桑遥身上,高声道:“长川哥哥,你们不能成亲,你为什么要娶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为妻,这是乱/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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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孽缘22◎
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 吓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厅堂中霎时变得寂静,落针可闻。
苏靖猛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面色阴沉如水, 抬手将随从唤过来耳语几句后眼神如刀地盯着苏盼雪。
似是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苏盼雪停顿了一下看着脸色大变的袁铮, 眸中浮现极大的恶意,“桑遥是已故袁老将军的妾室珠儿的女儿, 十几年前珠儿母女被人袭击, 桑遥下落不明,其实是被人收养。”
袁铮的手捏的咯咯直响,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桑遥,盖头遮挡了她的面容,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的想法。
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苏靖和苏立阳的表情, 二人表情非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一听竟二人竟是兄妹,所有人都议论开了, 瞧着场中的新人交头接耳地开始交换自己知道的小消息。
苏靖声音沉沉地开口, “盼雪, 若是说完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他一开口, 苏盼雪的脸色就变了,瞪大眼睛看着苏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尖声道:“父亲, 他们这是□□, 我这是在阻止他们犯错, 您怎么可以纵容?”
她恨恨地指着桑遥:“这个女人究竟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您都要包庇!”
苏盼雪简直要气死了,她没想到苏靖会是这种态度。
袁铮掩藏起心中的疑惑镇定下来,喝令守卫,“将她给我赶出去,再不许登我袁府的门。”
“是!”门口守卫二人应了一声,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扯着苏盼雪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苏盼雪挣扎着,奈何二人力气极大她根本挣脱不开,眼看快要出门口,苏盼雪猛地挣脱扒着门框喊道:“桑遥,你以为长川哥哥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吗?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什么?
众人再一次被苏盼雪的话惊的呆住,目光瞬间都落在桑遥身上。
身体倏地一颤,头上的大红盖头摇晃起来,袁铮心中一慌,面色变得苍白起来,抬手示意赶紧将苏盼雪带走。
苏立阳这时候却走了出来,沉着脸对苏盼雪道:“你可知道说谎的后果是什么?”威胁的话语冰冷无比,苏立阳虽然看不到桑遥的表情,却知道这句话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应该当面被说出来。
苏盼雪冷哼一声,指着袁铮对苏立阳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知道的秘密是什么吗?我今天全都说出来,我亲耳听到长川哥哥说他早就知道桑遥是他的妹妹,说他们母子的痛苦皆因珠儿母女而起,所以他要利用桑遥的感情,他让桑遥爱上他,然后让她尝一尝自己母亲当年受到的痛苦!”
苏立阳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袁铮,他知道桑遥的真实身份,对苏盼雪前面说的并没有很在意,只是他没想到,苏盼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袁铮早就知道了桑遥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却还是要娶她为妻竟然是为了报复她。苏立阳面色惨白地看向桑遥,心中升起愤怒,更多的却是恐慌。
“住口!”
袁铮面色铁青地目光似要吃人一般瞪着苏盼雪,“再敢胡说,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袁铮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带着刮骨的寒意,心中却生气一股满意言说的恐慌,眼角余光瞥到桑遥僵直的身形,喉结滚动,双手因用力过度微微颤抖起来。
苏盼雪从未见过袁铮对她这般模样,心中一疼,她早就知道袁铮已经对桑遥动了心,他曾经明明对自己说过,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的,可是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桑遥那个贱人!
苏盼雪突然大笑起来,眼中冒出了泪花,既然她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坐在椅中的苏靖,见袁铮这般模样,心中一紧,表情变得难看,他站起身看着袁铮,“长川,我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袁铮看着苏靖的双眼张口吐出一个字却怎么也说不下去,苏靖是他的老师,又是太子太傅,以他的聪明才智,自己即使不承认,他也一定能看出来。
盖头四角坠着的红枣和桂圆碰撞在一起发出声音,在安静的堂中很是清晰,袁铮与苏立阳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手中的喜带松开掉在地上,桑遥抬手缓缓将盖头揭下,露出脸上脂粉也掩盖不住的惨白。
“遥遥!”
二人同时喊了一声,袁铮面色面色苍白,心头泛起的焦虑感让他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苏立阳眼中心疼之色顿现,见她如此,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掐了一般隐隐作痛。
桑遥仿佛没有听见,看也不看二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盼雪,上前走了几步,眼神迷茫声音僵直道:“你说什么?”
苏盼雪见她这样,心中不由生气一抹快意,她冷笑着面上露出恶毒的神色,语气得意嘲讽道:“你聋了吗?袁铮根本不喜欢你,他恨你!”
桑遥双眼倏地瞪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手里一松,大红的盖头落到地上,脚步踉跄了一下旁边的苏立阳抢先袁铮一步扶住了她,瞬间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脑袋微微眩晕,桑遥紧紧抓着苏立阳的胳膊站好,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茫然失措,整个人如同木雕一般盯着苏盼雪。
“遥遥,你还好吗?”苏立阳担忧心疼地问。
桑遥目光看向苏立阳,带着疑惑,缓缓地问:“哥哥,袁大哥他恨我?”声音迷茫又委屈,听的苏立阳心都要碎了,他声音微哑,“没有,遥遥,你别听她胡说。”
桑遥眼眶泛红,眼底凝结的水汽凝结成一颗颗泪珠从脸上滑落,染着胭脂的唇瓣变得暗淡下来,缓缓转身看向袁铮。
心跳快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钻破胸口跳出来,过于剧烈的跳动已经让他感到一股顿顿地疼痛,额头沁出冷汗,痛感在不断的加强,袁铮抬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难受,他从未感受过痛到如此地步的感觉,更没想到,仅仅是她的一个眼神,自己的心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遥遥,我...”冷汗顺着鬓边滑落,曾经独自一人面对上百敌人仍旧面不改色的镇国将军,此时却因一个小女子失了态露了怯。
场中无一人说话,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桑遥强压住哭声,声音颤抖,“那时候你说的话都是假的?甚至我救你,也是你刻意安排接近我的?”
“不!不是的!”袁铮表情慌乱至极,心中的悔恨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绪,他没想到真相被揭露会是这么残忍。
此时此刻,袁铮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镇定,一种快要失去桑遥的恐惧感快要将他吞噬,令人无法呼吸的压抑感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袁铮脑中急速地转动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可战场上的运筹帷幄此时丝毫没用,慌乱的心和纷乱的思绪让他根本无法镇定冷静。
强行压抑的哭声堵的桑遥快要喘不过气,胸腔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痛的她微微弓起了身子,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摔得粉粹,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突然,桑遥被人拥在怀中,苏靖满含心疼的声音响起,安抚着濒临崩溃的女儿,犀利的眼神看向苏盼雪,苏靖后悔了,他没想到苏盼雪竟然这么恶毒,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般伤害桑遥,他根本不应该心软将她赶出苏府,她就应该和她那恶毒的母亲一样,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然后慢慢腐烂成泥。
“爹爹。”桑遥伏在苏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苏靖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命人将苏盼雪绑了手脚丢在一边。
今日的喜宴是办不下去了,袁府的管家见事情发展的超出了范围,赶紧赔罪着将众人送出了将军府,任由他们在府外猜测议论。
参加喜宴的人全部退去,堂中只剩下一些知晓此事之人,几人谁也没说话,只有桑遥的痛苦委屈的哭声在厅中回荡,刺痛了在场的三个男人的心。
就在这时,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面容惊慌发丝散乱的中年妇人被推了进来跌到在地上。
“老爷,人带来了。”侍从恭敬道。
苏靖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他恨了十几年的女人,眼眸中的戾气快要掩饰不住,“洪氏,你看看那是谁。”
被称作洪氏的女人身材消瘦,闻言抬起头,看向苏靖指着的方向,见到跪坐在一旁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苏盼雪。
“盼雪?”洪氏叫了一声,倏而瞪大眼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看向苏靖,眼中浮起威胁之色,声音尖利道:“苏靖,你这样对你女儿,你就不怕有报应吗?”她意有所指,却在桑遥看向她的时候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你、你是....”
苏靖面无表情道:“对,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那个被你掉包了的女童。”
洪氏震惊地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转念一想,洪氏便知肯定是中间出了岔子,让他们三个人逃走了,桑遥这才活了下来。
见此情景,洪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完了,她和苏盼雪彻彻底底地完了。
苏靖看向震惊的袁铮,目光无比冰冷,低沉的声音缓缓道:“遥遥她根本不是你的妹妹,她是我和珠儿的女儿。”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这一切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苏靖拥着女儿,心头浮起怒火,是他看走眼了,没想到袁铮竟然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袁铮浑身变得僵硬,如同木头般一动不动,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就听苏靖的声音响彻室内,“你和你母亲所遭受的痛苦与珠儿母女无关,全都是你母亲一手造成的。”
“不!不可能!”袁铮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
苏靖毫无感情道:“你母亲恨你骂你甚至是折磨你,不是因为恨袁德海因为珠儿母女忽视你们,而是因为她恨你的亲生父亲。”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明天应该能完结了。_(:з」∠)_,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哒~(づ ̄3 ̄)づ感谢在2022-10-04 21:52:01~2022-10-05 23: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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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
◎孽缘23◎
看着袁铮震惊的模样, 苏靖知道,这件事一旦说出来,对他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 甚至可能会影响他的后半生。
但苏靖也绝不愿意看着已故多年的珠儿和自己的女儿蒙受不白之冤。
当年的事已是一笔烂账, 斯人已逝,苏靖心中的仇恨已然模糊在时间的长河中, 只是那些年的记忆却越发深刻了。
苏靖指着洪氏,神情漠然, “此人原是你母亲的一个陪嫁丫鬟, 对当年的事都很清楚。”
“洪氏,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我可饶你母女性命。”苏靖语气冷酷无比,洪氏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心中很明白苏靖一直以来都是因投鼠忌器才会任由自己活在他眼皮子底下, 说出所有事恐怕是自己和女儿活命的唯一机会了。
洪氏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目光逡巡着,最后落在袁铮的脸上, 缓缓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姐....就是袁将军的母亲, 想必袁将军用该有所耳闻, 你母亲和娘家的关系一直不好,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们对你也甚是淡漠, 不过是给些金银罢了。”
洪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闪躲,袁铮逼问道:“快说!”
多年密辛将被翻出,洪氏心脏跳的厉害, 一股不安袭上心头, 闭着眼大声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小姐与李家二房李兆荣公子的儿子。”
话音落下, 良久都没听到声音,洪氏忐忑不安地睁开眼,只见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石化了一般,一个个僵硬地呆在原地。
“你竟敢胡说八道!”
最先回过神来的袁铮瞪着眼怒喝一声,一脚将踹在洪氏肩膀上,当即将人踹翻过去。
“啊!”洪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哀嚎。
袁铮却像是疯了一般抬脚又踹了她好几下,“你竟敢污蔑我母亲!”
洪氏被绑着无法逃开,是能哭叫着求饶,陈叔上前拉住袁铮,“将军你冷静点!”
袁铮面色狰狞可怕,呼呼喘着气,指着洪氏道:“在敢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呜呜,将军饶命啊,我没有胡说。”洪氏挣扎着跪倒地上磕头,“苏大人,您说句话啊!这些事我都跟您说过的,您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袁铮赫然扭过头看向苏靖,苏靖表情淡淡的,“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本不想再提及,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你不相信。”
李氏本是国公嫡次女,身份贵重,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还未及笄前来说亲的媒人便踏破了门槛,父母精挑细选想要在她及笄后给她定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氏竟爱上了二房国公爷亲弟弟的嫡子李兆荣,李兆荣样貌生的俊美,年少成名十六岁便高中探花,是京中女子梦寐以求的郎婿。
李兆荣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因以前的操劳累坏了身子,常年吃药卧病在床,李兆荣便与大伯家来往密切,与李氏的关系最要好有什么吃的玩的都会和李氏分享,李氏心疼堂兄便时常去伺候婶娘,在二房的地方待的久了,李氏竟然与李兆荣互生情愫。
李家人发现后,便将李氏禁足与房中,对外宣称生病,将李兆荣毒打一顿后,逼其发誓与李氏断掉后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帮他定下了一门亲事。
李氏一心爱慕堂兄,被禁足后得知父母在商议要将她赶快嫁出去便以绝食自杀来威胁,可父母却不管不顾,非要让李兆荣成亲后才让她出来。
她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家里所不容的,但她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为了出去便谎称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为让父母安心,答应尽快嫁人。
李氏选中的人就是袁德海。
那时候袁家正处于上升期,袁德海在军营苦熬几年终于被赏识举荐给了皇帝。
袁德海突闻国公之女因爱慕自己多年要嫁给自己,心中疑惑之下并没有同意,没想到李氏竟仗着其家族势力向皇帝求了赐婚圣旨。
就这样,二人各自成婚,李兆荣娶了京兆尹的独女,袁德海被迫娶了李氏为妻,洞房花烛夜二人各自睡下,第三天袁德海便带兵上了战场。
这一去便是五年,这五年间李氏仗着夫婿在战场上自己孤苦,便经常回娘家,借机见李兆荣,却没想到,却见曾经与自己温柔缱绻的堂兄和新婚妻子过的蜜里调油,李氏根本无法接受,大闹一番后李兆荣表示少年慕艾是不懂事,他早已放下了,还劝李氏回家安心等袁德海回来。
又闹了几次,始终没有得偿所愿,李氏几年过去了李氏也慢慢放下了。
袁德海在战场上屡立战功,传回京都后得圣上大加褒奖,说要亲自为其封赏。一时间李氏成了京中女子羡慕的对象,李氏渐渐地沉溺在众人的恭维羡慕声中,将自己真正当做了将军夫人。
直到袁德海凯旋归来,却带着珠儿,这让李氏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整整五年,她的等待换来的是丈夫与别的女子恩爱欢愉,自己却依旧独守空闺。
淡忘的回忆被想起,李氏开始怨恨,怨恨曾许诺天长地久的堂兄爱上了别人,怨恨娶了自己却让自己守活寡的袁德海。
她借此再次登门找李兆荣,借酒消愁委屈哭诉说了很多心里的事,李兆荣心中的愧疚被勾起,二人借醉酒稀里糊涂共度了一夜。
当李氏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李兆荣早已带着妻子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赴任了。
为保声誉,李氏买通袁德海身边侍卫对其下了药,后称有了袁德海的孩子。
因着种种事情,李氏与娘家彻底闹翻,在袁铮出生后心里就已经有些不对劲,经常失眠恍惚,甚至将袁德海当做了李兆荣。
有了心上人的孩子,李氏一边开心,一边暗中派人寻找李兆荣的下落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李兆荣。
直到袁铮三岁的时候,李氏终于见到了回京给自己父亲祝寿的李兆荣,她将袁铮的存在告诉了李兆荣,本以为他会高兴愧疚,然后二人重归于好,可没想到李兆荣神情震惊一脸厌恶地表示袁铮是乱/伦生下来的孩子,血液肮脏根本不应该存在。
李氏呆若木鸡,李兆荣还表示他以后也不会再回京城。
受不了打击的李氏精神彻底崩溃,面对肖似李兆荣的儿子,她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怨恨,怨恨李兆荣的无情,怨恨袁铮的存在是他们□□的证明。
从那以后她再看袁德海宠爱珠儿,心里就变得扭曲起来,她爱的通通不爱她,她开始催眠自己袁铮是袁德海的儿子,借此折磨袁铮来得到袁德海的关注。
听到这里,连桑遥都有些忍不住觉得袁铮可怜了,啧啧啧,造孽啊。
苏靖话音落下,在场之人脸上皆是一片麻木,今天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让人觉得震惊荒诞,他们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哗啦一声。
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到了掉地上,袁铮表情僵硬至极,紧抿的唇已经泛白,瞳孔剧烈收缩,喉咙发堵喘不上气,心脏跳的快要爆开,袁铮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脑袋也变得眩晕起来。
他喃喃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是母亲与堂兄乱\\伦生下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抬手捂着生疼的心口,额头冷汗落入眼中刺的眼睛发疼,袁铮喘了两口气,声音嘶哑道:“可是我身体很好,从小到大都很正常!”
近亲生下的孩子多是身体或脑子有问题,他却没有哪里出现过问题。
苏靖道:“有,你的无痛症便是从娘胎带出来的。”
“不是!”袁铮提高了声音双眸猩红,“那是因为被我母亲烫了背导致的!”
那场灾祸他记得很清楚,整整在床上趴了近三个月,几次差点没救回来。
地上的洪氏突然道:“不是的,那是你母亲发现你不是不怕疼而是一点痛感都没有,害怕事情被人察觉才‘不小心’烫了你的。”
袁铮瞪大了双眼,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旁边的椅子被弄翻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够了!不要再说了!”陈叔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见袁铮失魂落魄地模样,心中一酸,走过去将袁铮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陈叔看着苏靖等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伤害,苏太傅,还请您高抬贵手就此停止吧。”
陈叔带了袁铮很长时间,心里早已经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半个儿子,今天见他受到这么巨大的打击,心中也很是难受。
苏靖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他伸手拉着桑遥的手,漠然道:“稚子无辜,我没有因为他母亲杀了珠儿迁怒与他,还收了他悉心教导,没想到他竟然因父母之间的恩怨迁怒我的女儿。”
他看着桑遥苍白的脸色和暗淡的眼神,转头看着袁铮,“你因你们母子被冷落伤害就要报复遥遥,你可知,若不是珠儿,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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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
◎孽缘24◎
袁铮垂头看着摔到的椅子, 眼神呆滞,听见苏靖的话身体一震缓缓抬头看他。
“当年你出生后,袁德海知道了真相, 本欲将你溺死, 是珠儿怜惜你稚子无辜,劝说了袁德海, 才把你留下。”
苏靖说起珠儿,眉眼间的戾气稍稍减了一些, 继续道:“后来李氏因折磨你发泄怨恨用说将你的背烫伤, 袁德海寻遍了京都的名医,才将你的命救回来,只是你的伤太过严重,需要换皮才能愈合,李氏疯疯癫癫病重卧床, 你外祖那边视你如家族污点向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父亲本欲放弃你,是珠儿找了太医割了腿上的皮才救的你。”
正是因此事, 袁德海对珠儿的看管才放松不少, 珠儿才能趁机逃出来, 苏靖在看到珠儿腿上的疤痕是心痛不已,珠儿心地善良, 说袁铮无辜,小小年纪却被李氏这般折磨,她也是做母亲的,无法看着他这么痛苦地死掉。
苏靖语气变冷, “珠儿的善良全都给了你,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 你竟然要用感情这么残忍的办法来报复她的女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袁铮身上,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怜悯。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母亲,是她一手制造了你们的悲剧,她迁怒珠儿设伏要了珠儿的命,还恶毒到让婢女调换我的女儿,让我父女分离十几年。”
苏靖抚摸着桑遥的头发,满眼都是心疼,女儿这么多年流落在外,若不是养父母善良只怕早就没了性命。
堂中寂静无声,袁铮坐在地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肩膀轻轻颤抖,双手攥得死死的丝丝鲜血从指缝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的水珠,虽无声,却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崩溃与绝望。
沉默了良久,苏靖站起身拉着桑遥道:“既然你对遥遥并无爱意,这场婚事就此作罢,我会亲自进宫与陛下说明。”说完,拉着桑遥与苏立阳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袁铮的声音响起,苏靖回头,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抬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面色冷凝道:“你不能带她走,三书六礼,桑遥已经是我的妻子。”
苏立阳挡在他面前,冷哼一声道:“够了,不要再虚情假意了,当你是兄弟这么多年,是我看走了眼,我们现在就带妹妹回家,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桑遥面无表情地看着袁铮,眼里满心酸失望,袁铮心中一痛,他从未在桑遥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他呼吸一窒上前一步拉着桑遥的衣袖,表情苦涩至极,哑着声音道:“遥遥,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你是我的妻子,不要离开我。”
堂堂镇国将军姿态卑微到仿佛尘埃里的一抹灰尘,捏着桑遥衣角的手尤带鲜血,眼眶通红面色惨白。
桑遥心里何尝不痛,满心满眼的期待着做他的妻子,接过换来的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的骗局,她面无表情地扯回衣袖,轻声道:“袁将军,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继续被你伤害吗?我什么也不欠你。”
“我...”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袁铮像是被她的话刺到一般,浑身一僵,伸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嘴唇刷地一下褪去全部血色,面色惨白无比,嘴唇颤抖,“不,不是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的真心我要不起。”
桑遥丢下一句话,抬手将那顶奢华的凤冠取下塞进袁铮怀中,转身离去,鲜艳至极地嫁衣此刻似褪去了所有颜色,连背影看起来都是那么悲伤。
在场之人无声地离去,不一会,原本喜庆热闹的袁府就只剩下袁铮一人呆呆地站在门口,仿佛石化了一般盯着手中的凤冠,它是那么美丽,上面的宝石东珠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袁铮被这光刺的双眼发酸,闭上眼睛,脚下一软撞在门框上缓缓坐倒在地。
桑遥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两天。
“遥遥,今天爹爹做了阳春面,你起来吃一点好不好?”
房间里,苏立阳端着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握着桑遥的手,脸上满是心疼。
面色苍白,精神萎靡,桑遥眼睛都没睁开,微微摇了摇头,苏立阳眼神一暗,悲从中来,他没想到桑遥爱袁铮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从回来后就病倒了,整整两天水米未进,眼看着人虚弱下来。
心头泛起密密麻麻地痛,苏立阳口中泛起苦涩,柔声道:“遥遥,吃一点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我爹爹都很担心你。”
他真的很担心,这两天桑遥不吃不吃,他也是吃不下睡不好,每天晚上悄悄地过来看好几次,直到确认她真的没事才会回去浅眠一下,心中对袁铮的不满再次加重。
“遥遥,袁铮他不值得你这样,以后哥哥给你找更好的,找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声音都有些发颤,见桑遥还是没有反应,便道:“都是袁铮的错,哥哥这就去把袁铮教训一顿给你出气。”说完便要起身,手却突然被抓住,回身,只见桑遥睁开眼微微坐起许久没说话,声音变得嘶哑,“别去,求你了。”
苏立阳抹了一把脸,握着她的手坐了回去,表情苦涩,“遥遥,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他伤你至此哥哥帮你教训他!”
桑遥摇了摇头,提起袁铮她鼻头一酸,雾气浮上眼眶,声音虚弱无力,“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大哥就不要插手了。”
苏立阳眸色一痛,凝视着桑遥,声音喑哑,“我是你哥哥,遥遥,我不能看着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
桑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哥哥?有爱上自己亲妹妹的哥哥吗?”
苏立阳表情一僵,脸上的血色退尽,仿佛寒冬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都开始变得麻木。
桑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哥哥说爱我,可那时候不也为了别人伤害我吗?一次又一次,你与袁铮有什么区别?”
她凄然一笑,眸中泛着的水光犹如冰刃深深刺中苏立阳的双眼,语气嘲讽,“你说你爱我,可却在隐花楼那种地方放弃我,那是什么地方你比我还清楚吧?苏盼雪打我将我推入湖中,你先救的也是她,你的爱虚伪至极,让我感到恶心!”
苏立阳面色惨白,青筋暴起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脸颊痛苦地抽搐起来,她的话像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狠狠扎在自己心上,叫他痛到灵魂都似发出了哀鸣。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苍白又无力的话,苏立阳知道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深,知道真相后每一天他都如同活在炼狱中,从前那个对她微笑叫他苏大哥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
苏立阳垂下脑袋不敢再看桑遥,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就是报应,是他非要宠爱一个连父亲都厌恶的人,他自诩聪明,这么多年来却毫无察觉,甚至还经常责怪父亲为什么不能疼苏盼雪一些。
他怎么会忘了,父亲为了母亲多年未娶,又怎么会与外面的女人生下孩子呢。
是他有眼无珠,错把仇人的孩子当宝,却一次次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苏立阳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需要停止跳动了,他需要做些什么来补偿桑遥,缓解自己锥心刺骨的痛。
桑遥躺在床上翻过身不再看他,苏立阳知道她这是无声的拒绝,嘴角勾起,努力地露出一个僵硬苦涩的微笑,勉强平静了声音道:“我先出去了,晚上再给你送吃的过来。”
次日,袁府。
彭地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刺眼的光线照进来,惊醒了瘫坐在地上的袁铮。
房间里到处都是酒坛子,浓郁的酒味让人闻着就要醉了,袁铮坐在地上抱着酒坛子,抬手当初刺目的光线,口中咕哝道:“快、快拿酒来。”手中的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坛子被远远仍开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来人皱着眉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一把将袁铮从地上提起来,狠狠砸了他一拳,袁铮骤然睁开眼,抬手去挡第二下,却又被人猛地扔在地上,接着身子一重,那人坐在他身上,也不说话,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他脸上身上。
“谁啊?你干什么?”袁铮被打的清醒过来,双手抓住身上的人,身体骤然发力,将人掀翻在地上。
“立、立阳?”袁铮眯着眼看清身下的人,苏立阳正一脸怒色地瞪着他,抬起的拳头滞了一下,苏立阳抓到机会又狠狠给了他一圈。
袁铮摸了摸发麻的脸颊口中泛起血腥气,冷着脸再不留手打了几拳回去。
“唔!”“啊!”
二人在地上翻滚着扭打起来,苏立阳红了眼,爬起来一脚踹在袁铮身上,口中道:“袁铮,你伤害我妹妹,我打死你!”
腰腹处传来的剧痛,让袁铮变了脸色,想要起身却因醉酒和被打的浑身疼痛根本爬不起来。
好一会,苏立阳才停了手,扶着桌子呼呼喘着气。
袁铮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苏立阳平复了一下又走过去将袁铮拉起来,“走,你跟我去见遥遥!”
听见桑遥的名字,袁铮一愣声音嘶哑道:“她不想见我。”
苏立阳狠狠瞪着他,一把将他甩开,大吼道:“遥遥病了!都是....”话还没说完,只见青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表情惊慌,“公子!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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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孽缘25完结。◎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 苏立阳快步跑过去,急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走之前桑遥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救出事了。
青山额头冒汗, 喘着气慌乱道:“方才、方才小姐突然说想去街上逛逛, 我和小荷就陪着小姐出了门。”
苏立阳面色一变,似乎知道了什么, 没等青山把话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公子!”青山欲追, 被袁铮拉住胳膊, 他面上唔一丝醉意,神情冰冷地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青山焦急道:“我们在茶馆里,听见有很多人在谈论将军和小姐大婚那天的事,说小姐和您乱/伦什么的...”
青山不敢说下去了, 声音渐渐变低,袁铮的脸色实在太恐怖了,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还有呢?”袁铮咬着牙, 话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般。
“还有、还有”青山咽了咽口水, 紧张道:“后来有人认出了小姐, 就开始指指点点,还翻出了夫人当年的事, 说小姐跟她母亲一样是狐狸精,勾引..”
“住口!”
袁铮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瞪着青山,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谁传出去的?是谁?”
那日在场的人都是名门贵族, 袁铮的婚事是皇帝亲自下旨, 新娘子又是当朝太子太傅的养女,那些人知道轻重,绝不可能冒着被得罪将军府太傅乃至皇帝的风险将事情传出去。
青山吓得赶紧解释,袁铮却突然脸色一变,问道:“那你家小姐怎么样了?”
青山垮着脸道:“小姐因为夫人和他们起了争执,小姐这些日子本就在生病,身体虚弱,被人夹枪带棒地羞辱气的吐了血,昏迷不醒。”
袁铮瞪大了双眼,手一松青山摔到在地上,爬起来后却已不见了袁铮的踪影。
苏府。
“张太医,我儿如何了?”
苏靖面色难看地询问着走出来的张太医,眼睛看向里间躺在床上的桑遥。
张太医摇了摇头,“苏大人,令千金本就在病重,一下子惊怒交加气急攻心伤了心肺已至吐血昏迷...”张太医有些犹豫,苏靖心头一跳,忙道:“如何?有无生命危险?”
张太医道:“唉!令千金丝毫没有求生意志,神仙难救啊!”
“什么!”
苏靖头一晕,往后退了几步,随从立马上前扶着,“老爷,当心身体。”
里间。
桑遥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地昏睡着,洁白的衣裙上沾染了鲜血,红的刺目。
苏立阳坐在床前握着桑遥的手,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口中喃喃地祈祷,苏靖见女儿这样不禁悲从中来,一下子昏了过去。
气氛悲伤压抑,苏立阳赶走了所有下人,独自陪在桑遥床前,看着她生死不知的虚弱模样,连呼吸都可能随时断去。
“遥遥,你千万不能有事,哥哥不能失去你。”
滚烫的泪水落在桑遥的脸颊上,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苏立阳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颤抖着手一遍遍抚摸着桑遥的眉眼,眼中的深情和悔恨已经无处隐藏。
“都是哥哥的错,遥遥,你要打要杀都可以,赶快醒过来吧。”
“你不是不想见到哥哥吗,等你醒了,哥哥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心痛的仿佛被刀子凌迟,他的声音越发哽咽起来,“你别离开我,求你。”
轻轻吻了一下桑遥的脸颊,刚碰到,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苏立阳便飞了出去撞在墙边的柜子上。
袁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低吼,“苏立阳,她是你妹妹!”
浑身痛的快要散架,苏立阳呻\\吟着爬起来,吸着气表情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恶狠狠地瞪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遥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是的,都是因为袁铮,苏立阳曾经无数次地后悔,当初不应该将桑遥带来京城,让他们见面就是一个错误。
袁铮浑身一僵,脸色煞白,看着床上的桑遥,心仿佛人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鲜血淋漓痛的他快要窒息。
“遥遥。”
袁铮一下子软倒在床边,握着桑遥的手,眼神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汹涌的爱意和思念排山倒海般袭来,下一秒又全都转化成要人性命的狂风暴雨,在他心头肆虐,痛苦到了极致。
自从婚宴过后,他一直在家里醉生梦死,皇帝得知全部事情后,也是叹息不已。
袁铮回忆着过去的每一件事情,和桑遥在丰州时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甜蜜,令他忍不住用酒来麻痹自己沉溺在那甜蜜的回忆中。
他本不知道痛,却因想起她说担心他上战场受伤不知会丧命而寻找名医将其治愈,可是没想到,他品尝到的每一丝痛都是因为她。
这颗心,为她痛到麻木。
为她痛到肝肠寸断。
过往如同包裹着糖衣的毒药,他每回忆一次,心头的痛便会加重一分,绝望如同大海中掀起的浪潮将他淹没,再无人能救。
袁铮后悔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痛苦,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的水似利剑一般穿透他的身体,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遥遥,对不起。”
他的胸腔里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将他的眼泪烧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双眼赤红眼神被悔恨填满。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来报,说人已经被他们抓进了府中。
袁铮亲吻着桑遥的手指,眼神缱绻温柔,“遥遥,袁大哥会给你报仇,等事情处理完了,袁大哥再来陪你。”
袁府。
苏盼雪狼狈地趴在地上,十根手指鲜血淋漓,身上也有无数道鞭痕,鲜血染红了衣裙。
哗啦一声,一盆水浇在她身上,苏盼雪痛呼着醒了过来。
“是你将事情散播出去的?”
袁铮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冷酷无比,眼神令人胆寒。
苏盼雪发出一声冷笑,抬起头恶狠狠道:“对,就是我,哈哈哈!”
她故意扭曲真相,散播出去最能打击到他们的谣言。
她恨。
恨所有人。
尤其是桑遥,恨不得将将她千刀万剐,方能泄她心头之恨!
“啪!”“啊——”
鞭子带着呼啸声甩了过来,苏盼雪惨叫一声浑身颤抖。
袁铮愤恨地甩着鞭子,想要将她活活打死给桑遥赔罪。
“你就只会打我!啊!是你对不起桑遥,唔、是你伤害她!我只不过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啊——”
苏盼雪一边惨叫一边咬牙说着,句句带刺。
“贱人,都是你,要不是破坏婚礼,遥遥她就不会出事!”
袁铮红着眼挥手的力气一下比一下重。
苏盼雪被打的口吐鲜血,抬起头看着他狰狞的面容,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你们就能有好结局吗?”
袁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算我没在婚宴上将真相说出来,你娶了她后准备怎么办?等她怀上你的孩子后再告诉她真相?让她尝尝你母亲尝过的苦,让你们的孩子受你受过的罪吗?”
最后一句话苏盼雪嘶吼着说了出来,趴在地上喘息不止,眼中的讽刺不加掩饰。
袁铮怔住了。
是啊,若是这件事没被说出来,他原本打算怎么样呢?
是了,按照原来的计划,的确会如苏盼雪所说的发生。
袁铮身躯猛然僵直,似被脑海中勾勒的景象狠狠吓到,胸口一痛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缓缓软倒在地。
脑海中如同翻江倒海般混乱,袁铮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真实。
他和桑遥成婚了。
一场平静顺利的婚礼,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夫君,我怀孕了。”
桑遥梳着妇人发式,满脸温柔眼神羞涩地靠在他怀中,握着他的手放在她温暖的小腹上,声音里带着幸福和期盼,“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他面无表情,口中淡淡道:“夫人看着办就行。”
画面一转,他突然开始夜不归宿,冷落桑遥,无视她眼中的伤心和委屈。
他彻底厌弃了她,将苏盼雪抬回了府中,桑遥绝望了,看着他与别人恩爱,被迫搬去了府中最偏远的院子。
袁铮看的怒火中烧,想要大喊告诉那个‘他’这样做会后悔一辈子,却只能张口无法发出声音。
厨房里。
丫鬟正在为桑遥熬制滋补的汤药,那个穿着红衣神情倨傲的苏盼雪扭着腰走了进去,讲一个纸包拿了出来让丫鬟倒进汤药中。
袁铮心头剧震,那个药包是苏盼雪让府中大夫开的药,‘他’也知道这件事。
画面随之变动,袁铮此时已经脸色煞白,手脚僵冷,不用看他也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
丫鬟将汤药递到桑遥手中的时候,袁铮冲上前拼命掉想要打翻汤药嘶吼着让桑遥不要喝,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
他碰不到他们,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像是一场戏的看客,无法进入戏中的世界,只能任由其发展。
很快,殷红的鲜血从她身下晕染开来。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府中根本无人在意她这个将军夫人。
不、不不不!袁铮泪流满面心痛地蹲在地上想要将她抱起,手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他哭得浑身战栗,又跑出去找人,在那些人的面前大声嘶吼,夫人出事了。
瘫软在地,袁铮眼看着她在痛苦中苏醒。
“是将军想要你死。”
苏盼雪恶毒地笑着,说出口的话让袁铮肝胆俱裂,僵硬地注视着二人。
桑遥面色煞白不可置信。
“你的存在只会拖累将军府,因为你是将军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是珠儿的女儿。”
恶毒的话语如同诅咒,袁铮瞪着眼,捂着耳朵,不敢再听,可那声音却像是直直入了脑海,让他躲无可躲。
“你就该和你那个孽种一起去死。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震得袁铮头痛欲裂,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敲击锣鼓,声如炸雷。
苏盼雪笑着离开了。
袁铮汗如雨下地瘫软在地,心头的绝望疯狂蔓延。
“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桑遥笑出了泪花,突然袁铮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待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袁铮目眦欲裂大喊着“不要!”
血花飞溅,灼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袁铮呆呆地看着桑遥倒在眼前没了呼吸。
“不!”
一声大喊,袁铮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帐顶。
“将军,您醒了!”江衡高兴地过来。
袁铮倏然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往门外跑去,脸色白的吓人,江衡去拦却被一把推开,袁铮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衣衫不整,袁铮骑在马上从大街上狂奔而过,任由百姓议论。
苏府。
跳下马飞奔进去,却见府中气氛凝滞,后院隐隐有哭声传来。
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袁铮飞快地往后跑去。
哭声越来越大,是苏立阳的声音。
袁铮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女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身下的褥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喉间一道醒目的伤口刺的袁铮心口一痛,鲜血从嘴角溢出。
踉跄着跪倒在地上,眼睛落在那柄沾染着鲜血的匕首上,如此的眼熟,和梦中的一模一样,那柄他心爱的腾龙匕首。
“不,这是梦,这是梦....”
袁铮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自己耳光,“醒过来!快醒过来啊!”
苏立阳见状狠狠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将他打的偏过头去。
“滚!滚!”他嘶吼着,抱着桑遥哭得撕心裂肺。
*******
“哥哥,带我回丰州,我不想待在这里。”
这是桑遥醒来后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当时苏立阳开心地快要疯了,一秒也不敢耽误地去收拾东西。
可在他拿着包袱准备好马车后,见到的不是开心的桑遥,而是一具正在变冷的尸体。
马车上。
苏立阳紧紧抱着已经冰冷的桑遥,不断催促着青山快点再快点,抄近路快点赶回去。
他要带桑遥回去,回到那个她拥有快乐回忆的地方。
*****
袁府。
陈叔哀伤地坐在袁铮的床前,看着昏迷不醒地他,脸上一会露出微笑,一会流着眼泪,口中不断发出呓语,呢喃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将军困在梦中,不愿苏醒。”
太医叹息着说道:“不死不活,直到油尽灯枯,方可解脱。”
十八年后。
丰州某个地方。
寒冬飞雪,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咳嗽着拎着酒往山上走去,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步一个雪印地走到一座坟前。
“遥遥,今日是大年三十了,我来看你。”
“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洁白的雪地上染上朵朵红梅。
抬起手无所谓地擦了擦,苏立阳从怀中掏出一个尚有余温的包裹,打开来,里面放着好几种晶莹的糕点。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水晶糕,还有你爱的梨香。”
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香,一股好闻道让人沉醉的清甜梨香混合着雪气钻进苏立阳的心间。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十年了。
苏立阳举起酒坛子,喝了几口,靠在墓碑上。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等了十八年,等你去先去转世。”
烈酒入喉,却无法温暖他逐渐冰冷的心。
苏立阳紧紧抱着墓碑,雪花如同飞舞的梨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身上,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很快整个人被大雪覆盖,天地一色,再也看不见。
相关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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