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鸣镝风云录》第120回(大结局) 欣聚义 喜成佳偶庆团圆

第120回 狠挥妖氛欣聚义 喜成佳偶庆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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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啸风道:“瑛妹,麻烦你给我照料舅舅。辛兄,我和你替公孙大哥掠阵。”

  辛龙生朝着龙象法王冷笑道:“你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原来也怕我们几个‘后生晚辈’联手斗你。”

  龙象法王怒道:“谁说我怕你们,要和我单打独斗,这是公孙璞自己说的。”

  辛龙生道:“不错,这是公孙少侠和你约好的。他和你单打独斗,我不插手,但我可没有说过就此罢休。”

  龙象法王冷笑道:“好,不管你们并肩子上也好,车轮战也好,我都不惧。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就等着吧,待我打发了公孙璞这小子,回头再收拾你。”

  他情知身陷险地,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于是趁着说话的当儿,凝聚真气,陡地一声大喝,和公孙璞见面的第一招,便即使出了第九重的龙象功。

  公孙璞喝道:“来得好!”举起玄铁宝伞,以泰山压顶之势,迎头打下。只听得“蓬”的一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掌伞相击,周围数丈之内,沙飞石走。公孙璞退了两步,龙象法王亦是禁不住身形一晃。

  公孙璞虎口发麻,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秃驴的龙象功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以血肉之躯,抵挡我的玄铁宝伞。”

  殊不知公孙璞固然吃惊,但龙象法王的这一惊却比他更甚!想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能够抵挡我的第九重龙象功。只怕这次是要在阴沟里翻船了。”要知玄铁宝伞虽是比凡铁重逾十倍,但若没有和龙象法王差不多旗鼓相当的功力,玄铁宝伞的威力也是不能发挥,更莫说可以抵挡他的第九重龙象功的一击了。

  龙象法王恐防金鸡岭还有高手续来,真力不敢一下使尽,当下抖起袈裟,俨如平地涌起一片红云,霎时间把公孙璞的身形笼罩在“红云”之内。

  公孙璞把玄铁宝伞当作小花枪使,抖起点点“枪花”,在袈裟上戳穿许多小孔。但那件袈裟贴着玄铁宝伞飞舞,那么沉重的玄铁宝伞却也无法将它击毁。龙象法王使出以柔克刚的上乘内功,斗了一会儿,玄铁宝伞的威力竟是是渐渐受它牵制,招数发出,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公孙璞一声长啸,张开宝伞,转得风车也似,叫袈裟卷不进来,左掌使开了驮照所传的“大衍八式”,抵御龙象功的劲力。虽然还是处在下风,但龙象法王要想胜他,可也设有那么容易了。

  韩佩瑛把任天吾扶了起来,替他敷上金创药。任天吾苦笑道:“用不着了,请你还是快点把我的女儿找来吧。”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细如蚊叫,已是气若游丝;

  韩佩瑛心里踌躇,要想替他去找女儿,又怕公孙璞打不过龙象法王。少了自己,谷啸风一个人可使不出双斜合璧的剑法,即使有辛龙生帮他,恐旧也难免要一败涂地。但自己留在这里,又怕任天吾活不了多久,见不着女儿,岂非令他死不瞑目?

  任天吾忽道:“你瞧,好像是有人来了?是不是红绡?”

  来的何人?谜底马上揭开。只昕得车淇充满狂喜的声音叫道:“爹爹快来,有人欺负你的女儿!”

  只见两条人影踏雪而来,他们在雪地上跑得非常之快,脚步声却没听见。若不是他们的身形业已出现眼前,韩佩瑛还未知道已经有人来到。不由得喑暗佩服任天吾内功修养的深湛,虽然身负重伤,居然还能觉察。

  当前的一人说道:“好呀,且待我看看什么人胆敢欺负我的女儿?”

  后面的一人叫道:“啸风,佩瑛,你们都在这儿!”

  韩佩瑛看清楚了,和谷啸风不约而同的齐声叫道:“爹爹,你来得正好!”

  原来前面的这个人是车淇的父亲车卫,后面的这个人则正是韩佩瑛的父亲韩大维。

  谷啸风与韩佩瑛把沙衍流押解到嵩山少林寺之时,韩大维正巧和车卫结伴同游,已经不在少林寺了。谷、韩二人走后的第三天他们方始回来,听得少林寺方丈一说,便即联袂赶来金鸡岭,想不到用不着踏进金鸡岭上的山寨,已是各自碰见女儿。

  龙象法王这一惊非同小可,硬着头皮喝道:“你们都来吧!好歹你们也算得是当今之世的一派武学宗师,我死在你们这两位大宗师手下也还值得!”

  车卫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秃驴。二十年前,屠百城和我印证武功,我很后悔当时耗损了他的功力,以至他后来死在你的手里。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笔帐我还没有和你算呢!”

  龙象法王情知要逃也逃不了,冷冷说道:“反正我只有一条性命,你们拿去就是。你和韩大维是车轮战呢,还是并肩子上呢?”料想他们是一派宗师,绝不会倚多为胜。话犹未了,果然只见车卫一人上前,说道:“公孙璞,你退下!”

  公孙璞如言退下,车卫淡淡说道:“龙象老秃,你歇一会。车某不会占你便宜的。”

  龙象法王知道以车卫和韩大维等人的身份,绝不会向他偷袭。于是盘膝坐在地上,放心默运玄功,调匀气息。不过片刻,只见他的头顶冒出热气,面色由白转红,双眸一张,精神奕奕。原来他虽然经过连番恶斗,但谷啸风、辛龙生等人的功力和他都是相差甚远,只有最后与他交手的公孙璞差堪比拟。是以他的真力虽然有所耗损,却还不致耗损过甚。但众人见他恢复得如是之快,对他精湛的内功,亦是不禁好生惊异了。

  韩佩瑛道:“爹爹,这贼秃不仅欺负了车家妹子,刚才也欺负了女儿。”

  韩大维微笑道:“别忙,与你的车伯伯和他先行算帐。你这口气,我总会替你出的。”

  车卫喝道:“你的功力已经恢复八成,站起来吧!”

  龙象法王情知再拖下去,倘若山寨众人来到,自己更难幸免。当下横了心肠,一跃而起,喝迈:“好,姓车的,你划出道儿!”

  车卫说道;“我让你三招!在这三招之内,你有本领,尽管把我打死打伤,我绝不还手。三招过后,只要你跟着还能接我三招,我就放过了你。这样,你总不能说我还是占你的便宜了吧?”

  龙象法王哼了一声,说道:“别的人呢?”

  车卫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帐。别的人和你为难,可不关我的事!”

  龙象法王心里想道:“他让我三招,不死也该受伤,且先去掉一个强敌再算!”

  “好,就照你划出的道儿!”龙象法王一声大喝,立即发招。左手提起袈裟,朝车卫的面门虚晃一晃,右掌呼的劈下。

  这一掌他尚未运用龙象功,但招数却是阴狠之极,掌心吐出小天星掌力,堪堪打到车卫身上之时,陡然化劈为抓,使出了分筋错骨手法。虽然只是一招,但招里套招,还有袈裟作为辅助的兵器,其实已是等于一招三式了。

  只听得“嗤”的一声,车卫的衣袖被龙象法王抓破,但车卫的身形却只是晃了一晃,便即稳住,峭声数道:“第一招!”车淇吃了一惊,心想:“爹爹不还手,未免令他太占便宜了。”

  但武学造诣较深的公孙璞、谷啸风、辛龙生等人则都喝起彩来。韩大维仍是脸上挂着微笑,好像这一招的结果早已在他意料之中,完全用不着为车卫担心。车淇一见众人如此,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头。

  龙象法王不由得心头一震:“想不到这厮的沾衣十八跌功夫竟是练得如此精纯!”他虽不至于跌倒,但所发的内力给车卫反震回来,亦是不禁胸口一热。

  众人注目之下,只见龙象法王缓缓说道:“第二招来了!”身形一起,陡然间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袈裟飞舞,俨如平地卷起-片红云;掌影翻腾,好似化作无数铡刀铁斧。虽然只是一招,中间蕴藏了不知多少变化。当真是繁复之极,威势惊人。

  除了韩大维和车淇之外,众人都还未曾看得清楚。只听得车卫喝道:“好一招八方风雨会中州,但也还奈何不了车某。”只一眨眼,但见车卫已是从重重叠叠的掌影之中脱出身来。

  车淇定了定神,小声和辛龙生说道;“爹爹走的是天罡步法。用来对付强敌,至不济也可脱身。他曾经教过我,可惜我尚未学到一成。以前我还不相信他的话呢,原来真的这样奇妙!”

  龙象法王是个识货的人,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他练成这样怪异的步法,我要胜他恐怕是难之又难了,好在他夸下海口,我只须接得他的三招不败给他,他就不能和我为难。”

  车卫喝道:“还有最后一招,还不快快使出你的看家本领?”

  龙象法王陡地一声大吼,好似晴天响起霹雳,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大吼声中,龙象法王飞身疾起,俨如巨鸟摩云,凌空击下,车卫整个身形,全被笼罩在他袈裟化作的“红霞”之内。

  原来龙象法王养精蓄锐,为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击。这一击他已经使出了第九重的龙象功。在施展“龙象功”之前,他还用上了西藏密宗的“狮子吼”,用以扰乱敌方心神。是以虽然只是一招,其实已是等于两招了。

  众人在惊心动魄之中,只听得车卫喝道:“我已让你三招,如今轮到你来接我三招了!”

  人影倏分,红霞流散,众人喘过口气,定睛看时,只见龙象法王那件袈裟已是碎成片片蝴蝶,零散地上,坠溷沾泥。龙象法王背靠一棵大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车淇拍掌笑道:“这秃驴输啦!”

  车卫哈哈一笑。说道:“也还不能说是全输,他已经接了我的三招,总算为难他了。”车卫刚才如何发那三招,谁也没有看得清楚。只有龙象法王自己吃了亏自己知道。不过功力虽有损耗,侥幸还没受伤。

  韩大维缓步走出,说道:“龙象法王,你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如今该轮到我来见识你的龙象功了。”

  龙象法王喘过口气,苦笑说道:“韩老先生,你动手吧。我反正是舍命陪君子了。”说到“舍命“二字,腔调特别古怪,显然是话中有话,反激韩大维的。

  韩大维双眉一轩,淡淡说道:“韩某何等样人,岂能占你便宜?”掏出一个玉瓶,瓶中大约有十颗八颗碧录色的药丸,韩大维取了一颗,放在掌心,说道:“少林寺方丈送我十粒小还丹,我送-粒给你。你服了小还丹,再和我比掌!”

  少林寺的小还丹乃是世上无双,功能固本培原的灵药,耗损真气,一服立即见效。众人想不到韩大维竟肯把这稀世灵药慨赠给就要和他作生死决斗的敌手,都是不禁大为惊异。韩佩瑛忍不住说道:“爹爹,少林寺的小还丹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药,给这秃驴,不太糟蹋了么?”

  韩大维沉声说道:“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说罢把手一扬,小还丹向龙象法王飞去。

  龙象法王接下小还丹,心里想道:“以韩大维的身份,决不会用毒药害我!”韩大维似是知他心意,说道:“你要是不敢相信,服不服由你,但算不算帐可就得由我了。”龙象法王忙把小还丹吞下,说道:“反正我也不想活命了,划出道儿来吧!”

  韩大维道:“你给我的车大哥点着了‘劳宫穴’,功力耗损一半,服了这颗小还丹,一时间功力大概不能完全恢复,但最少也可恢复七成。如今我和你只拼一掌来定胜负!”

  龙象法王道:“分了胜负又怎么样?”

  韩大维道:“你胜了我,我给你担待,让你下去。你若输了,我也不再为难你。但别人不肯放过你,那我就不能替你担待了。”

  龙象法王喜出望外,心里想道:“车卫也不敢和我硬拼,你要强斗我的龙象功,又限定只拼一掌,我还怕你什么?”

  原来刚才车卫是以奇幻无比的点穴功夫,点着了他的“劳宫穴”,方能在三招之内,把他击败的。要是和他硬拼内力,虽然最后或许也是还可胜他,却一定无法胜得那么容易了。但龙象法王对自己的第九重龙象功过于自信,却以为车卫不敢和他硬拼。

  龙象法王吞下了小还丹,片刻之间,果然便觉得丹田热气升起,精力弥漫。大喜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说的话可得算数!”

  韩大维喝道:“当然算数,你发掌吧!”

  龙象法王沉声说道:“遵命!”缓缓地向左斜方踏上三步,又向右斜方退下三步,像是斗鸡一样,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韩大维,却还没有发掌。韩大维纹丝不动,眼睛也是紧紧盯着对方。

  车淇靠着爹爹,纳罕问道:“爹爹,他们在干什么?说要动手,为何却是迟迟不动?我都看得有点不耐烦了。”

  车卫小声笑道:“高手过招,一招而决,哪能像是市井之徒打架。他们此刻正是都在养精蓄锐,准备乘暇觅隙呢。你等着瞧吧,你瞧——”

  果然话犹未了,只听得双方同时一声大喝,同时跃将起来。龙象法王脚踏“洪门”,飞身一掌劈下。韩大维身形仿似白鹤亮翅,双掌斜飞,也是凌空击下!

  他们这一声大喝,龙象法王用的是西藏密宗的“狮子吼”功,韩大维用的则是佛门正宗的“金刚棒喝”。双方同时一喝,震得山鸣谷应。

  车卫连忙替女儿塞着耳朵。功力较高的谷啸风、辛龙生等人虽然抵受得起强音,也是不由得心头一震,对他们那迅雷闪电般的一击,却是看不真切了。

  迅雷闪电般的一击,眨眼即过,只见韩大维倒纵出三丈开外,背靠大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韩佩瑛大吃一惊,跑过去道:“爹爹,你怎么啦?”韩大维微微一笑,说道:“总算没输。”说话之时,面色已转红润。韩佩瑛这才放下了心。

  龙象法王看来似乎退得比较“从容”,只见他身形落在地上,脚上好像缚着一块大石,慢慢地退了一步,身形一晃,跟着又退一步,如是者接连退了三步,忽地“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韩大维喝道:“你说,是我输了还是你输了?”

  龙象法王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说道:“是我输子。但你说过的,咱们只拼一掌,不论胜败。你都不能与我为难。”

  韩大维哈哈说道:“不错,但我也说过的,你输了给我,我可不能为你招待,别人和你为难,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龙象法王燃起一线希望,心里想道:“只要车卫和韩大维不出手,这里的人即使联手斗我,最不济我也可以逃得出去了。”原来他受的内伤虽然不轻,但也还有原来的六七分功力。

  龙象法王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哪知他正要逃跑之时,忽听得有人斥道:“你胆敢到我的金鸡岭来,这么容易就跑了?”声音峻冷,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人影却还未见。

  这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龙象法王是个识货的人,不由得心头一震。但也知道具有这样上乘内功的人来到,他是要跑也跑不掉的,只好索性硬充好汉,顾着自己的“武学大宗师”的身份,停了脚步,稳住身形,说道:“来的敢情就是此地的主人么?”

  话犹未了,只见一个中年美妇已是现出身形,果然是金鸡峙的寨主蓬莱魔女。另外还有四个人跟在她的后面,他们是:赵一行、奚玉瑾、任红绡和山寨的大头目金刀雷飙。

  任红绡眼光一瞥,发现任天吾躺在地上,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父女重逢,这一惊非同小可。

  韩佩瑛道:“任姐蛆,你爹爹正在盼着你呢。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任天吾精神陡振,不用人扶,霍的就坐起来,叫道:“绡儿,当真是你来了?我是在做梦么?”

  任红绡呆了一呆,叫道:“爹爹,真的是我来了。你肯听女儿的劝告,女儿很是欢喜。爹爹,你,你怎么啦?”扑上前去。父女相拥。

  此时蓬莱魔女已经来到了龙象法王的面前,拂尘一指,说道:“你既知我是此地的主人,还胆敢到来捣乱,你自己说吧,你要如何了断?”

  龙象法王苦笑道:“我已经和韩、车二位老先生斗了一场,也不争在和你再斗一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嘿嘿,我在一日之间,能够连会当世的三太高手,死也值得了!”

  莲莱魔女冷笑道:“你想激我饶了你吗?哼,你若是普通的江湖人物跑来寻仇觅怨,我是不会打落水狗的。但你可是蒙古国师的身份,我要饶你,我山寨里的人也不会答应。”

  “不过,”蓬莱魔女继续说道:“看在你已经接连斗了两场,我也不能占你便宜,必须要你死而无怨。这样吧!只要你接得我的三招,接得了我便让你下山。看来你的功力只剩下一半,那么我也就只用一柄拂尘。”

  龙象法王听了这话。又惊又喜。惊的是蓬莱魔女的眼力如此厉害,一看就看出他的功力深浅如何。

  不过龙象法王虽然心内吃惊,却也有意外之喜。喜的是蓬莱魔女如此托大,居然答应只用-柄拂尘来对付他,而且还是只限三招。

  龙象法王心里想道:“我的功力虽然只剩一半,但你倘非尘剑兼施,不信接不了你的三招。”蓬莱魔女有言在先,只要他接得了三招,就可以任由他扬长面去了。

  原来蓬莱魔女以三十六路天罡尘法和七十二路柔云剑法驰誉武林,本来拂尘主柔,长剑主刚,但她同时使用这两种兵器,却非但可以刚柔兼济,而且可以刚柔互易,-柄柔软的拂尘,也可以运用上刚强的内力。是以她平时对付强敌,尘剑兼施,当真可以说是出道以来,罕逢对手。如今只用一柄拂尘,就等于缚了一只手和龙象法王拼斗,威力自必要减了一半了。

  龙象法王吸了口气,立稳门户,说道:“好,就照你划出的道儿。你是一寨之主,可不能反悔!”

  蓬莱魔女冷笑道:“我言出如山,你是死是生,就全凭你自己的本领了。小心接招吧,第一招来了!”

  只见蓬莱魔女拂尘一抖,尘尾散开,千丝万缕的罩将下来。龙象法王早有准备,脱下披肩,挡她拂尘。这披肩虽然不及袈裟好使,但经过他的玄功默运,却也无殊一面盾牌。而且披肩较小,内力更易凝聚,在防守上可比袈裟还要有用。

  两条人影,倏合即分,只听得一阵爆豆似的声响,龙象法王倒退三步,低头看时,只见他那件披肩,已是被尘丝刺成“千疮百孔”。蓬莱魔女的拂尘散开,每一根尘丝竟等于是一根利针。

  龙象法王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魔女的天罡尘法,果然名不虚传!”披肩百孔千疮已是不能复用。龙象法王拼着豁了性命,不待她第二招来到,便即抢先发招,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呼的一掌便劈过去。他用上了邪派的“天魔解体大法”,口喷鲜血,功力却是陡增一倍,所发的“龙象功”仍然达到了最高的境界——第九重的功力。

  蓬莱魔女喝道:“来得好!”拂尘疑成一束,当作判官笔用。直挥过去。只听得“当”的一声,拂尘和龙象法王的掌心碰个正着,如击金石!

  龙象法王大吼一声,一个鹞子翻身,倒纵出三丈开外。原来他的龙象功已经给蓬莱魔女破了,蓬莱魔女的拂尘,刺穿了他掌心的“劳宫穴”。

  蓬莱魔女喝道:“还有一招未接,就想跑么?”

  喝声中只见蓬莱魔女翩如飞鸟,倏地从龙象法王头顶掠过。拂尘一指,龙象法王一声惨叫,眼孔流血,身形晃了一晃,叫道:“三招已毕,你可不能再与我为难了。”

  蓬莱魔女是在他距离三丈之外扬起拂尘的,拂尘并未打到他的身上,众人却是大为奇怪。

  车卫赞道:“柳女侠的独门暗器当真是武林一绝,这秃驴纵然逃得性命,也要变成废人了。”原来蓬莱魔女那拂尘一指,两根尘丝飞出,就像利针般刺瞎了龙象法王的双眼。

  车淇连呼“痛快”,但却说道:“不过给这贼秃逃了性命,也还是便宜他了。”

  龙象法王掩面飞奔,忽听得一阵狂笑,响遏行云,令他心头大震,龙象法王连忙叫道:“柳女侠,你的话可得算数!”蓬莱魔女叫道:“谷涵,别拦阻他,让他下山!”只见一个中年书生走上山来,原来是蓬莱魔女的丈夫“笑傲乾坤”华谷涵已从大都回来。

  龙象法王跑了几步,忽地一个踉跄,一跤摔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笑傲乾坤笑道:“他是自己吓死的,可不关我的事。”原来龙象法王正受了内伤,骤闻笑傲乾坤的笑声,心头一震,真气登时涣散,如何还能保性命。

  笑傲乾坤道:“完颜长之已给我们除掉了,你知道么?”蓬莱魔女说道:“我已听得璞儿说了。详情慢慢你再告诉我,现在咱们先去看看任老先生。”

  笑傲乾坤道:“对,这次任老先生没有助纣为虐,还给我们暗通消息我们是该原谅他了。”原来任天吾在逃出大都之前,曾托虎威镖局的孟老镖头向群豪暗通消息,虽然他所通报的消息。武林天骄和笑傲乾坤等人早已知道,也还是感激他的。

  任天吾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山寨众人亦已陆续赶到。任天吾一手紧握女儿,一手紧握李中柱,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我一生之中,最欢喜就是此刻。你们能够原谅我,我、我死也瞑目了。唯一的憾事,只是不能看见你们成亲!”任红绡哭道:“爹爹!”任天吾已是死了。

  蓬莱魔女说道:“红绡,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爹爹是死得其所,你应该听他的话,为他庆幸呀!”

  韩佩瑛上前和奚玉瑾相见,蓬莱魔女微笑道:“佩瑛,这位赵大哥你未见过,他是玉瑾的未婚夫婿呢!”韩佩瑛大喜道:“玉瑾姐姐,恭喜你啦!”

  金刀雷飙拈须笑道:“今天是元宵佳节,你们年轻人也都是成双成对的在一起,人月同圆,可真是不负团圆佳节了。”

正是:

  历尽风波同聚首,人间天上庆团圆。(全书完)——

武侠小说《鸣镝风云录》第42回 书剑飘零情怅惘 琵琶别抱意堪伤

第42回 书剑飘零情怅惘 琵琶别抱意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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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玉帆怔了一怔,似乎不大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多谢你还来不及呢!怪你、怪你什么?”

  厉赛英讷讷说道:“爹爹误会咱们。咱们……刚才迫于无奈,我只好默认。委屈了你,你不怪我么?”

  奚玉帆方始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这个、这个,应该说是我委屈你了。不知、不知你的意思怎样?”说至此处,他亦是不由得满面通红。

  厉赛英低垂粉颈,小声说道:“奚大哥,你别笑我不知羞耻,爹爹的脾气……唉,他若知道咱们是说谎骗他,只怕会把你赶出去。我想,我想在你病好之前,咱们、咱们还是暂且冒名做、做一对未婚夫妻吧。”

  奚玉帆一颗心“卜卜”地跳,偷偷向媳望去,只见厉赛英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此时也正好偷偷望他,似乎是带着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焦急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奚玉帆是个性情中人,不由得大为感动,说道:“厉姑娘,你对我这样好,我这一生都恐怕难以报答你了。如果,你不嫌弃,咱们、咱们……”

  厉赛英粉颈垂得更低,牙缝里绽出几个字来,声音比蚊子叫还细,但奚玉帆已是听得清楚,她说的是:“咱们怎样?”

  奚玉帆鼓起勇气说道:“就让咱们做一对真的夫妻吧!”

  厉赛英抬起头来,脸直红到耳边,说道:“你不后悔?”

  奚玉帆道:“我只怕配不上你。”

  不知不觉,把厉赛英轻轻的搂着了。

  厉赛英道:“别给丫头说笑话,你进去歇息吧,今晚我再来看你。”原来他们已走到明霞岛主给奚玉帆预备的卧房了。两个丫头正站在门边迎接他们,

  厉赛英又是害羞,又是欢喜,吩咐了丫头好好照料奚玉帆之后,就走开了。

  奚玉帆静了下来,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似的,心里想道:“这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可是,我不会后悔的!”韩佩瑛的影子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跟着想道:“佩瑛和啸风已是和好如初,他们本来是有婚姻之约,我是不该对她再存妄想了。只是妹妹的终身却不知如何是好?想赛英必是不会骗我的,她说妹妹已经跟那个姓辛的到江南去了,唉,这也真是意料不到的事情,但愿她不要上当才好!”

  奚玉帆在明霞岛上挂念着他的妹妹,挂念着韩佩瑛和谷啸风。谷啸风和韩佩瑛在金鸡岭上也是同样的挂念着他,挂念着奚玉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奚玉帆在明霞岛养病,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谷啸风和韩佩瑛到了金鸡岭,初到那天,就碰上了尴尬的场面。

  蓬莱魔女是绿林盟主,她的山寨中聚集有不少江湖好汉,其中有许多人是曾经参加过围攻百花谷之役的。韩佩瑛的那个老仆人陆鸿,以及曾与谷啸风交过手的那个金刀雷飙,也在其内。

  这些人看见他们联抉而来,都是不禁大为诧异,但诧异过后,却又是皆大欢喜。

  金刀雷飙哈哈笑道:“原来你们小两口子已是言归于好,倒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韩佩瑛满面通红,说道:“雷叔叔,你别误会。”

  雷飙笑道:“误会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谷少侠不愧是个明理的人,如今他已回过头来,我们对他还有什么误会?”

  韩佩瑛有口难辩,只得说道:“雷叔叔,不是这个意思……”雷飙是个急性子的人,瞪着眼睛就打断她的话问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谷啸风轻轻碰她一下,韩佩瑛暗自思量:“我若在此际满口分辩,实是太难为情,只怕也会伤了啸风的自尊。”

  原来她与啸风相处了这许多日子,谷啸风对她的敬爱之情,她也是感觉得到的了,她自己亦是感到迷茫,不知应该怎样才好?按说奚玉瑾已经另有他人,她是可以和谷啸风重续前缘的。但是她毕竟有着少女的矜持,当初给谷啸风退婚的这口气还未能咽下,是以她一直对谷啸风采取着不即不离的态度。

  韩佩瑛想了片刻,只好说道:“雷叔叔,往事请别再提,我爹爹此际生死未卜,我正是来求柳女侠帮忙的呢!”

  雷飙大吃一惊,说道;“你爹爹武功绝世,怎的会遭意外?”

  韩佩瑛道:“说来话长,且待见了柳女侠再说吧。”

  雷飙说道:“对,雨过天晴,往事是不应再提了。令尊既遭意外,咱们还是赶快去见柳盟主吧。”

  蓬莱魔女正是需要有本领的女子帮忙她,韩佩瑛来到,她自是喜之不尽。谷啸风近年来在江湖上声誉鹊起,蓬莱魔女知道他是韩佩瑛的未婚夫,更为高兴,大表欢迎。

  蓬莱魔女听了韩佩瑛所说的种种事情,说道:“韩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打听令尊的下落。上官复寄存在你家的宝藏,檀大侠已经送到祁连山了。他已有消息到来,不日就可以回到这里。说不定他已听到了有关令尊的风声,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自此谷、韩二人就以客人的身份在金鸡岭住下来。蓬莱魔女很喜欢韩佩瑛,她因为丈夫笑傲乾坤华谷涵和武林天骄到祁连山去了,尚未回来,遂邀韩佩瑛与她同住。

  韩佩瑛和谷啸风一个住在内寨,一个住在外寨。韩佩瑛为了避嫌,很少与他见面。

  蓬莱魔女武功卓绝,韩佩瑛日夕陪伴她,得益不少。

  一日,韩佩瑛跟蓬莱魔女练了一趟剑术,练完之后,蓬莱魔女忽道:“听说辛十四姑的剑术奇诡莫测,你是见过她的本领的,不知是否和传闻一样?”

  韩佩瑛道:“江河怎比大海?丘陵怎比高山?不错,我是曾经震惊于辛十四姑奇诡莫测的剑术,但现在看来,却是稀松平常了!”话中之意,即是把辛十四姑比作丘陵江河,把蓬莱魔女比作高山大海。

  蓬莱魔女笑道:“你把我抬得太高了,其实辛十四姑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呢!”说至此处,若有所思。

  韩佩瑛道:“听说她有个侄儿,曾经到过这里?”

  蓬莱魔女道:“你说的是辛龙生吗?我正在想着这件事情。你见过辛龙生没有?”

  韩佩瑛道:“没有见过,听说他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

  蓬莱魔女道:“不错,那次他求见我,就是奉了文大侠之命,前来与我联络,共商抵御蒙古鞑子的事情的。辛十四姑这个人介于邪正之间,她这个侄儿却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不知是否受了他姑姑的熏陶,我可有点不大敢信任他呢。”

  韩佩瑛道:“文大侠既然立他作掌门弟子,我想是应该靠得住的。”心里其实则是在想:“奚玉瑾若然真的肯把终身付托与他,他当然是靠得住了。”

  莲莱魔女沉吟半响,说道:“最近我接获消息,蒙古入侵金国的三路兵马都在按兵不动,却另有一支奇兵攻入宋国的陕南川北一带,沔州节度使张宣已经以身殉国了。长江海盗头子史大泽听说也已做了蒙古的内应,江南形势大为紧张,我正在考虑派一个人去和文大侠联络,顺便打听消息,这也有礼尚往来的‘报聘’意思在内。”

  韩佩瑛道:“人选定了没有?”

  蓬莱魔女道:“尚没想到最适当的人选。”

  韩佩瑛心念一动,忽地有了个主意,蓬莱魔女却因另有事情处理,没有和她再说下去了。韩佩瑛暗自思量:“且待我见过了啸风再说。”

  此时谷啸风正在后山的梅林里独自徘徊,想着心事。

  谷啸风并非感情易变的男子,他和奚玉瑾曾经有过海誓山盟,尽管人言凿凿,说是奚玉瑾已经“蝉曳残声过别枝”,与辛龙生同赴江南去了,他对奚玉瑾毕竟还是未能忘情。

  另一方面,他对韩佩瑛的感情也是陷于十分苦闷的境地,自从重新认识了韩佩瑛的为人之后,他对韩佩瑛是既有着敬爱之情,又含着深深的内疚的。

  他也曾想过与韩佩瑛重续前缘,但这是出于一种“赎罪”的心情呢?还是他真的已把对奚玉瑾的感情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呢?这个问题他也曾再三问过自己,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模糊,有些惶惑,答不上来。更加上韩佩瑛对他的若即若离的态度,他自是难免大为苦闷了。

  奚玉瑾和韩佩瑛的影子在他的脑海中交错隐现,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忽听得有人轻声叫道:“谷大哥!”抬头一看,来的可不正是韩佩英!

  谷啸风又惊又喜,说道:“瑛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自从到了金鸡岭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韩佩瑛。他本来还想说一句:“我以为你是在躲避我呢!”但怕韩佩瑛着恼,话到口边又吞回去。

  韩佩瑛道:“谷大哥,你在想着什么心事?”

  谷啸风面上一红,说道:“没有呀!”

  韩佩瑛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有心事,我倒是有着心事呢!”

  谷啸风怔了一怔道,“你有什么心事?”

  韩佩瑛道:“我在想着玉瑾姐姐。”

  谷啸风诧道:“无缘无故的你怎的忽然想起她来?”

  韩佩瑛道:“一定是有什么缘故么,难道你就不惦记着她?谷大哥,说老实话,你想不想见她?”

  谷啸风叹了口气,说道:“事过情迁,何必多此一举,她以为我已死了,我若跑去见她,反给她增加烦恼。”

  韩佩瑛十分诚恳地说道:“人言未必是实,你不见她,焉能明白?”

  谷啸风心里想道:“莫非她是在试我?但她一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呀!”踌躇片刻,说道:“见是要见她的,但现在恐怕还不是适当的时机吧?”

  韩佩瑛道:“不,正因为她以为你已死了,你才应该赶快见她。如果,如果……嗯,你是聪明人,不必我说,人也是该明白的了!”

  谷啸风听得懂她的童思,如果奚玉瑾还在爱他,那么他的出现就可以澄清误会;如果奚玉瑾确已变心,那么在见她之后,也可以弄个明白,免得处于目前这种含混不清的局面。“说不定佩瑛还有一层用镱,她是要在局面澄清之后,才能决定是否接受我的爱情?”

  谷啸风想至此处,不觉心头怦然一跳,目光流露真情,抬起头来望着韩佩瑛道:“你当真是这样想?可是——”

  韩佩瑛道:“你是在想不能因私废公吧?好,那我告诉你吧,这正是一件公事呢!”

  谷啸风诧道:“怎么扯上公事来了?”

  韩佩瑛道:“柳盟主正要找一个人替她到江南去走一趟。”

  当下韩佩瑛将蓬莱魔女的话告诉他,谷啸风听了,默然不语。

  韩佩瑛道:“这是一件紧要的事情,我觉得你是最适当的人选,你若是为了怕见又玉瑾而不敢去,这才是因私废公呢!”

  谷啸风笑道:“你不必用激将之计,我还得仔细想想。”

  韩佩瑛道:“你此次前往江南,路过扬州,还可以顺道探望玉帆大哥,他的伤不知好了没有?谷大哥,你无须诸多顾虑了,于公于私,你都是应该去的!”

  谷啸风其实已经给她说动,笑道:“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了。但你以为我是最适当的人选,却不知柳女侠是不是这样想呢?”

  韩佩瑛道:“只要你肯去,回去我就和柳女侠说,明天你再向她请令。”

  蓬莱魔女本来也曾想到谷啸风的,只因他是客人身份,不便差遣他。如今他自动请缨,当然是一说便成了。

  谷啸风以北方义军使者的身份,兼程赶路,此时金国正忙于应付蒙古的入侵,对反金的江湖人物倒是无暇兼顾。谷啸风一路行来,平安无事。

  这一日到了百花谷,谷啸风满怀感慨地走进奚家,以为可以见着奚玉帆,不料只见着他家的一个老仆。

  那老仆人道:“谷少侠,怎的只是你一个人,我家小姐呢?”

  谷啸风苦笑道:“战乱中失散了,我也正在找寻她呢!奚大哥未曾回家么?”

  那老仆人叹气道:“回是回来了,但又出了事走了。唉,这样的乱世,当真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谷啸风惊道:“出了什么事?”

  那老仆人道:“有几个人上门寻仇,幸亏后来得一位姑娘拔刀相助,这才救了他的性命。他受了伤,如今正是兵荒马乱,在家里恐怕不能安心养病,那位姑娘带他走了。”

  谷啸风诧道:“这位姑娘是淮?”

  那老仆人道:“她说是我们少爷的朋友,姓厉名叫赛英。”

  谷啸风大感奇怪。心想:“厉赛英?我可从来没有听他们兄妹说过有这位朋友,可别上别人的当才好。”

  那老仆似乎知道他的心事,说道:“谷少侠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对我们的少爷好得很,我敢断定她不会是坏人的。”

  谷啸风道:“这位厉姑娘家住何处?”那老仆道:“她没有说,我不知道。她说待我们的少爷伤好了之后,就会送他回来的。”

  谷啸风心想:“这位姑娘的行径倒是古怪。”当下说道:“但愿如此。”

  离开百花谷,继续行程,一路平安无事,谷啸风终于到了南宋的首都临安,亦即是以风景幽美,名闻天下的杭州了。

  进得城来,正是傍晚时分,谷啸风找一间湖滨的客店投宿,经过西子湖边,只见湖光潋滟,夕阳西下,微波耀金,小孤山倒影湖中,青翠欲滴。

  谷啸风想起了苏东坡的一首诗:“湖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心道:“坡翁诗句,果然是一点不差。我有缘来此,今晚拼着不睡觉,先来个月下游湖,这才不虚此行。明天我再去找文大侠。嘿,嘿,这也可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谷啸风开了房间,吃过晚饭之后,稍歇片刻,只见一轮明月,已现天心,心里大为高兴,想道:“天公也会凑兴,若是阴天,可就大杀风景了。”

  西湖岸边,泊有许多专载游客的“画舫”,谷啸风是在长江边长大的,懂得划舟,便去租子一只画舫,言明租它一晚,不用舟子跟随。谷啸风是想随心所砍,这一晚游遍西湖,但他可以不睡,舟子不能不睡,是以他要自己划船,不愿有个舟子在旁扰他稚兴。这样的客人倒是少见,那舟子起初有点踌躇,谷啸风给他一锭大元宝当作押金,舟子这才答应。

  谷啸风也是心急些,来得早了。此时不过将近二更时分,湖上游船来往,笙歌未歇,不时有脂粉香、酒肉香从邻船吹送过来,谷啸风不禁皱了眉头,心道:“好好的西湖,倒给这班人弄脏了。”

  一艘挂着大红宫灯的官船在这只画舫的侧边缓缓划过,船卜有几个戴着乌纱帽的官儿正在猜拳闹酒,有人叫道:“暂且别闹,听小玉儿唱曲。”

  官船上珠帘半卷,谷啸风拍眼望去,可以看见舱中的两个歌女,一个抚琴,一个就轻启珠喉,曼声地唱了起来。

  歌道:“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酒眠。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流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这是欧阳修所作的十首《西湖念语》之一,欧阳修是北宋神宗时代的一代文宗,曾在扬州做过官,当时大江南北,都是大宋版图,不似如今之分处金宋两国,交通不便。欧阳修常到西湖游玩,曾用《采桑子》的词牌,作了十首歌咏西湖的词,统名《西湖念语》。

  谷啸风湖上听歌,心中不觉生了许多感触,想道:“欧阳修不愧是个贤臣,但他这首词乃是写在将近百年之前的太平日子的,如今烽烟遍地,这些官儿们还在醉生梦死,却如何对得住百姓?哼,画船载酒,玉盏催传,‘雅’则‘雅’矣,但可惜流亡的难民却连粗糠都没得吃呢!”

  一个附庸风雅的官儿击掌赞道:“好词!好词!可惜如今没有似六一学士这样的大手笔了。”

  有一个官儿炫耀他的见闻广博,接近内廷,说道:“年兄,这也不见得。前天有位俞学士写了一首‘风入松’新词,当今皇卜也是很欣赏呢!”

  先头那个官儿道:“哦,真的吗?你可还记得他这首词?”

  那官儿道:“我只记得最后两句是‘明日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据说这首词是那位俞学士在断桥附近的小酒店题的,皇上看了他这首词,说道:‘‘重携残酒’,未免大寒酸了。’御笔一挥,给他改成‘明日重扶残醉’,哈哈,哈哈,天子的吐属果然是与酸丁不同!”

  先头那官儿道:“岂只不同,简直是相差天壤!哈哈,妙极,妙极!御笔改词章,风流天下传!此事必将成为词林的佳话!”

  谷啸风听了这些官儿对皇帝的拍马之言,心中甚为气闷,想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首诗才真是痛心人语!南宋小朝廷给金虏迫迁江南,尚自不思振作,‘临安’简直即是‘苟安’!皇帝老儿甘心作‘儿皇帝’,在国运如此危急的关头,居然还有闲心用在批风抹月的辞章上,真是可叹!”

  谷啸风不想看那些官儿的丑态,将舟向外西湖划去,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没有轻舟画肪的僻静湖面,此时亦已是将近三更了。

  皓月澄波,浮光耀金,静影沉壁。轻舟过处,芦花探处,时不时有水鸟惊起,越过湖面。谷啸风正在自得其乐,忽见有一只画舫,从对面顺流面下,划船的也是个少年。

  游湖的人很少到“外西湖”的,尤其是在三更过后。谷啸风心道:“莫非这少年也是讨厌尘俗的同道中人?”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少年朗声吟道:“霜日明霄水蘸空,鸣鞘声里绣旗红,淡烟衰草有无中。万里中原烽火北,一尊浊酒戍楼东,酒阑挥泪向悲风。”

  这是南宋状元词人张孝祥的《浣溪沙》词,他写这首词的时候,正是抗金名将岳飞被秦桧用作十二道金牌招回,中原大受胡骑践踏的时候,词中充满悲愤的心情,表现了满腔爱国的情绪。

  谷啸风大为欢喜,心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之言,信不我虚。在游湖的俗客之中,竟也有这样一个人物!”

  吟声未歇,芦苇中又摇出了一只小船,划船的却是个白衣老人,接着歌道:“问讯湖边梆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这首“西江月”也是张孝祥所作的词,但却是他晚年所作,词中表现的是老年人安详恬静的心情。

  谷啸风心里想道:“这位老人家决不是寻常的渔翁,纵非江湖前辈,也一定是饱读诗书的隐士高人。”

  少年的画舫和老者的渔舟碰上了头,两人都是哈哈大笑。那老者道:“辛公子,原来是你赴约!好极,好极!”

  谷啸风有心和他们结交,把船向他们那边摇去。忽然那两人的笑声停止,少年已经跃过那老者的渔舟,压低了声音和那老者交谈。

  谷啸风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是在此约会的,想必是发现了我,也觉得有点惊诧吧!”谷啸风因为摸不准他们的身份,如果是江湖人物的约会,外人倒是不便前去打扰。要不要把船摇过去与他们攀谈呢!谷啸风不免有点踌躇了。

  他是练过“听风辨器”功夫的人,听觉比常人敏锐得多。此时距离已是不远,隐隐听得那少年说道:“把他赶走,恐怕还是不大妥当吧!”

  那老者道:“好,那么你出手,由我处置!”

  谷啸风吃了一惊,正要掉转船头回避,忽见那少年飞身跃起,已是翩如飞鸟的扑上他的船头,喝道:“什么人,三更半夜来此游湖,给我滚下去!”脚尖一点船头,立即便是骈指如戟,点向谷啸风的胸口!

  谷啸风本来对这少年甚有好感,但见他如此蛮不讲理,却也不禁动怒,喝道:“你来得游湖,我就不能来么?”

  那少年的点穴手法又快又狠,谷啸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见就知厉害,焉能让他点中?大喝声中,双臂一分,左掌拨他手腕,右掌径抓过去,使的是一招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

  船头上能有多大地方,两人都是无从闪躲!那少年喝道:“来得好!”倏地化指为掌,一招“烘云托月”,双掌划了一道圆弧,化解了谷啸风的小擒拿手法,身形晃也不晃,迅即又是向他胁下的“民气穴”点来!

  谷啸风试了一招,已知对方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但点穴手法的狠辣,却是在他之上,谷啸风心里想道:“只有制伏了他,方能慢慢向他解释!”

  谷啸风给这少年一连几招掌劈指戳的攻势,迫得退了两步,退到船边,蓦地喝道:“教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以指代剑,使出了一招“七修剑法’,七修剑祛是以剑刺穴,可以在一招之内,同时刺对方的七处穴道。

  如今谷啸风以指代剑,使出了这门“刺穴”功夫,这本来就不是正宗的点穴手法,因此饶是这少年懂得各家各派的点穴功夫,对谷啸风的这一招;却是不知应该如何应付方始适当。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的衣襟已是给谷啸风的指头戳破,撕去了一幅,可是谷啸风却未能点中他的穴道。这少年练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虽然也未能将谷啸风跌翻,但谷啸风的指头一触及他的衣裳,就滑过了一边了。不过,这少年的衣裳给他戳破,亦已是大吃一惊!

  就在此际,只听得那老者“咦”了一声,跟着叫道:“辛公子,手下留情,不可伤他!”

  谷啸风心念一动:“这少年武功如此高强,他又姓辛,难道是……。”

  想至此处,谷啸风立即喝道:“你是何人?”那少年冷笑道:“你这厮胆敢前来暗中窥伺,谅也听过我的名字,同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江南武林盟主文大侠的掌门弟子辛龙生!”

  果然是辛龙生!谷啸风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见面,不由得骤吃一惊,呆了一呆,尚未曾来得及向他通名道姓,只觉胁下一麻,辛龙生出指如风,已是点中了他胁下的晕麻穴。谷啸风“哼”了一声,“噗通”的就跌下水上,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啸风这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一片漆黑,摸了摸两边光滑的墙壁,这才知道是被关在一间石牢了。

  谷啸风恢复了清醒,记得自己是给辛龙生点了穴道,打落水的,但摸摸身上,却没有湿,想必是有人已经给他换过衣裳了。这间牢房,四面是厚厚的石墙,只有屋顶,开有个小小的天窗。

  谷啸风聚拢目光,仔细观察,只见牢门紧闭,那两扇石门,少说只怕也有五寸来厚,纵有宝剑,亦难破门而出,何况他的宝剑早已给人缴去了。

  谷啸风惊疑不定,心里想道:“莫非那个白衣老者就是江南的武林盟主文大侠?这里是他的家?”随即想到:“不对。文大侠是辛龙生的师父,听他们昨晚相遇之时所说的话,却只是相识,决非师徒。嗯,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心念未已,忽听得外面有人说道:“这小子不知醒了没有?”谷啸风猛然一省,这才知道外面还有看守。

  另一个看守说道:“听说这小子是给文大侠的掌门弟子辛龙生点了穴道的,如今不过两三个时辰,哪有这样快就能醒来?文大侠号称铁笔书生,点穴功夫天下第一。辛龙生已得师父的衣钵真传,给他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恐怕最少也得十二个时辰方能自解。”

  第一个看守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二个看守道:“哦,是吗?你也听说了什么了?”第一个看守道:“听说这小子的武功很是不错,辛龙生险些都打不过他呢。倘若他的内功造诣与辛龙生旗鼓相当的话,就用不着十二个时辰就能解穴了。”

  第二个看守说道:“可是白老爷子吩咐过我,要让他好好休息的。再过两个时辰然后进去看他吧,别过早将他弄醒了。”第一个看守道:“但白老爷子也说过,这小于一醒来就要告诉他的,咱们悄悄的去看一看如何?”第二个看守道:“还是再过一个时辰吧。”

  谷啸风越发惊疑,暗自想道:“听他们这样说,那姓白的老者似乎对我无甚恶意,他是什么人呢?好,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且先把功力恢复了再说。”

  当下谷啸风盘膝静坐,暗运玄功。他练的少阳神功已有相当造诣,不消半炷香时刻,运气三转,真气已达丹田,小腹有了暖烘烘的感觉,谷啸风自知,功力已是恢复了六七分了。谷啸风正要再行大周天吐纳之法,继续运功,外面那两个看守又在谈话了。此际正是谷啸风运功刚刚告一段落的时候,是以可以分心听外间的说话,有一句话飘进他的耳朵。吓得他不由得心头一跳。

  原来那个看守是这样的问他的同伴的:“这小于给白老爷子拿来关在这里,不知韩相爷可知道了没有?”谷啸风恰好听见这句闲话。

  “韩相爷?”谷啸风不禁大吃一惊了!正是:

  醒来疑是梦,相府困英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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