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将:第16回 两军阵姑娘逞英豪 樊梨花初会薛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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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花为会薛丁山,向爹爹请令出战。她回到自己屋里,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揽裙,满身戎装,在嫂嫂房中挑了四名精明能干的丫鬟,让她们悬刀佩剑,随自己出战。老将樊洪拨出五千人马,炮响三声,关门大开。樊梨花一马当先,来到两军阵前。关前骂阵的唐兵急忙回营。樊梨花往唐营观瞧,就见大旗迎风飘摆,遮天蔽日,帐篷个个相连,望不到尽头。樊梨花心想:我爹真是糊涂,小小寒江 关怎能挡住如此雄兵!她把桃红马一带,命叫阵官骂阵,旁人不要,单要薛丁山出马。

唐营的探马立刻报到中军大帐:“报大帅得知,寒江 关把免战牌摘去,有一女将领兵带队来到阵前,口口声声要二路元帅薛丁山前去受死,请大帅定夺。”“再探。”探马退出。薛仁贵心想:西凉国怎么这么多女将,而且一打仗,非得叫薛丁山出马。薛仁贵心里犯别扭,心说你不是叫薛丁山吗,我偏不让他出阵,我看别人怎么样。元帅一犹豫,两旁众将猜透了。罗章和秦英过来:“大帅,末将不才,愿领兵出战。”“好。你二人已立了大功,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为国争光。”“末将遵令。”薛仁贵给了他们三千人马。

罗章、秦英领令,领兵来到两军阵前。哥俩一商议,罗章先过去,秦英在后观敌-阵。罗章双脚点镫,马往前催,一晃掌中亮银槍,抬头往对面观瞧,就见番兵番将列立两旁,正中央绣旗高挑,旗上绣着斗大一个樊字。旗角之下,有四员女兵,都悬刀佩剑。前面闪出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一员女将。罗章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心说西凉国不得了哇,女将一个赛过一个,这人长得真如天仙一样啊!罗章看罢高声断喝:“呔,对面女子你是何人,报名再战!”

再说樊梨花。见唐兵亮队,就注目往对面观瞧。只见为首一员小将,银盔素甲,白马长槍。往脸上看,面如银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方海口。一瞅这个人的津神、相貌,樊梨花心想:不用问,他一定是薛丁山。哟,我师父真没糊弄我呀,果然薛将军长得是一表人材。想到这,心里非常高兴:“哟,对面来将要问,我乃寒江 关大帅樊洪之女樊梨花是也。你可是薛丁山吗?”“樊梨花,你猜错了,我不是薛丁山,我乃罗章是也。”“这么说,你是老罗家的人?”“正是。我祖父是常胜将军罗成,我父是扫北王罗通。”“罗章,你我二人并无私恨,我不愿与你动手,你赶紧回去换薛丁山亲自出战。”“呸!樊梨花你好大的口气,那薛丁山乃是龙虎状元、十宝大将、二路元帅,能轻易到阵前吗?告诉你,你别心高妄想,你要把我罗章赢了,我家二路帅自然出阵,要赢不了我,想瞎你的狗眼。休走着槍。”罗章陰陽一合把,大槍分心就刺。樊梨花没办法,只好晃三尖两刃刀往外招架,把槍拨出去,紧跟着力劈华山就是一刀。罗章横槍把大刀崩出去,鞘镫相磨,二人战在一处。一伸手罗章便大吃一惊:这丫头瞅着这么苗条,却有这么大的能耐,劲儿可不小啊!我要多加谨慎。罗章抖擞津神,使出了全身的本领。尽管如此,他也不是樊梨花的对手。刚过二十几个回合,樊梨花手起一刀,“喀嚓”,把罗章的头盔削掉了。罗章吓得一缩脖子,拨马败回本队。来到秦英面前,脸一红:“兄弟,我大败而归。”“哥哥,给我观敌,我会斗于她。”

秦英催马出阵。樊梨花一看,又来个红脸膛的小将,通报姓名,才知是秦英,樊梨花非常失望。按理说老秦家名震四海,但是她想见薛丁山早把大事定下来,跟这些人动手不是白耽误工夫吗,只好勉强跟秦英动手。二十几个回合,秦英不敌,败回本队。

小哥俩一商议,赶紧禀明大帅。二人进了大帐,见薛仁贵交 令:“大帅,末将不是人家的对手,大败而回,请元帅发落。”“退在一旁。”薛仁贵心想:罗章、秦英都是虎将,这么快就败回来了,足见这员女将了不得呀!他问两旁:“哪位将军出战?”话音未落,薛丁山分-尾撩战裙过来了:“爹爹,儿不才愿讨令出战。”“丁山,退在一旁,现在还用不着你。”薛丁山弄个大红脸,心说完了,我在我爹的面前连一点信用都没有,连打仗的资格都取消了。薛仁贵又问:“哪位领令出战?”话音未落,小矬子窦一虎从旁边过来了,“元帅,末将不才,愿讨令出战。”“多加小心。”“您放心吧,一个姑娘决不是我的对手。”窦一虎说完了,接过大令,转身往外就走。两名亲兵抬过镔铁大棍。他点兵三千,来到阵前,大棍一挥,列开旗门,撒开飞毛脚,来到樊梨花马前,单手背棍,丁字步一站,抬头观看。心说这大姑娘长得不错呀,长得这么好,能耐还那么大?罗章、秦英都双双败阵?窦一虎看罢,用棍一指:“呔,对面你是什么人?”樊梨花低头一瞅,好些没乐了。这个人怎么这个模样,手里这条棍可够粗的了,看样这是一员猛将。樊梨花看罢说道:“我乃樊梨花是也。你是何人?”窦一虎眨了眨小眼睛,一琢磨,要说我是窦一虎,人家知道我是谁呀!干脆我就报我是薛丁山。他哈哈一笑:“丫头,你口口声声叫谁出阵?要问我是谁呀,祖居山西绛州府龙门县汾西村大王庄,我爹平西王薛仁贵,在下就是薛丁山。”窦一虎是开玩笑,但是,樊梨花可当成真的了。听说他就是薛丁山,樊梨花好似冷水浇头一般,倒吸了一口冷气,战马退了好几步,心里说:师父啊,您可把我坑苦了。您说您在云蒙山水帘洞见过薛丁山,您还把他夸得神乎其神,闹了半天就这么个模样?又一想,不对,我师父给我说得清清楚楚,薛了山十宝大将,胯下马掌中槍,我爹也是这么说,可这个人是步下,也没使槍,难道说他是冒名顶替?樊梨花想到这,还抱着一点希望:“矬鬼,少要废话,休走着刀。”窦一虎急忙相迎。他双脚点地,往上一蹦,双手抢圆大棍,奔樊梨花顶梁便打。樊小姐见此人使棍,料到力大,不敢直接用刀招架,赶紧一踹镫,桃红马往旁边一拨,这一棍就走空了。樊梨花一翻腕子,用三尖两刃刀把大根压住,紧跟着使了个顺水推舟,刀刃顺着棍子上来了。“着刀!”窦一虎使了个倒毛跟斗,把刀躲开,往下一哈腰,抡棍奔马退就打,樊梨花横刀往外招架。二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战在一处。窦一虎不禁暗挑拇指,称赞樊梨花刀法精奇。他想:我已在元帅面前说了大话,要赢不了这个女孩子,回去有何脸面!干脆我把她生擒活拿,好立大功。又过了几个回合,窦一虎哧溜一下,钻到樊梨花马后去了。樊小姐一刀砍空,心中一惊,矬子哪里去了?这时窦一虎噌的一下蹦到了樊梨花的马屁股上,单手背棍,伸右手要抓樊小姐的绊甲丝绦。樊小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觉着身后一动,就知道窦一虎站在身后,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右手提刀,左手向身后一背,一下抓住了窦一虎的脚脖子,使劲儿用力一拽,把矬子抡起来了。樊梨花心想:我是把他放了,是抓个活的,还是摔死?樊小姐正在犹豫不定,窦一虎嘴里就叨咕开了:“丫头你可真厉害呀,你要谋害亲夫啊,可别摔啊,我就怕摔。”这一句话把樊小姐气急了,心说这矬子真可恶,抡起来对着地下就摔下去了,就像摔个大肉球。就听窦一虎喊着:“坏了坏了,非摔死不可。”在快要挨地的时候,窦一虎使了个云里翻,双脚落地。他嘿嘿一笑。“没摔着,你抓住也算白抓了。”樊梨花一看抡刀就剁,窦一虎知道不能取胜,只好败回本队。

在窦一虎败阵的时候,就听阵外有人喊了一声:“樊梨花,休要猖狂,慢得撒野,薛丁山到了。”樊小姐一愣,心说薛丁山果然来了。她立马横刀,顺声音观看,就见在东北方向,撒脚如飞,又跑过来一个矬子。这矬子跟窦一虎站到一块儿,不分彼此,不过长得比窦一虎强点,是张白脸,一对圆眼睛,蒜头鼻子,薄嘴片,年约二十岁左右,头上铁青色绢帕-头,鬓角斜搓麻花扣,顶梁门高打英雄结,周身穿青,遍体挂皂,打排骨头纽扣,一把掌宽狮蛮带煞腰,下穿骑马蹲裆裤,脚蹬抓地虎薄底靴子,手里平端一条大棍,未曾说话嬉皮笑脸。樊梨花没见过薛丁山,也不知道这矬子是谁。窦一虎一看,几乎乐出声来。

书中代言,来的这人名叫秦汉,他乃是秦琼的后代,秦怀玉之子、秦怀玉有两个儿子,大的就是这个秦汉,儿子就是秦英。为什么老没说过秦汉呢?这里边有个原因。在秦汉四岁那年,有个花灯盛会,一个年轻家人背着秦汉上街观灯。这家人一看五光十色的花灯,就着了迷,背着太累,就领着他,有时候光顾着看灯哩,就把秦汉忘了,结果人多,把秦汉走失了。家人找来找去没有找着,也不敢回府,就跑了。秦汉打那以后就算丢了。为这件事秦府上下闹翻了天,悬下赏格寻找少爷。几年过去,派出无数路人马,也没找着。秦府认为这孩子是被骗子拐走了,不然就是死了,所以再没人提他。秦汉上哪儿去了呢?在花灯会上和家人走散以后,被一个骗子拐走了,打陕西带到山东。倒来倒去,被一个出家人带去了。这个出家人就是二洞王铙老祖。王铙是王禅老祖的亲师弟。他把秦汉带回深山,教给他武艺。日久天长,他发现这孩子非常聪明,知道这孩子姓秦。王铙老祖派人到秦府打听,果然这孩子是秦门之后。王少一想,我怀有绝艺在身,干脆把这孩子培养成人 ,然后再叫他认祖归宗,为国家出力报效。如果过早地给他家里打了招呼,这孩子就一事无成了。所以王铙也没给他们家说,家里就认为这孩子不在了。这秦汉哪儿都好,就是不长个儿,王铙老祖对他说:“我过去还教一个徒弟叫窦一虎,长得和你差不多,那是你师兄,他的能为可不小,你不能被你师兄拉下,你要好好学。”有一次窦一虎到二洞看老师,和秦汉遇到一块儿,在那儿住了一个多月。师兄弟一谈论武术,互相赞赏。个头二般高,又是一师之徒,所以他们处得非常好。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现在秦汉武艺学成,也善使一条大棍,王铙老祖告诉他:“现在唐王领兵西进,正在用人之时。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可以回家认祖归宗,为国家出力报效。”秦汉辞别师父,回到长安。到家里见了亲人,免不了悲喜交 加,痛哭一场。但秦汉挂念两军阵前的事,带了封书信,前去投军。他已经来了好多天了,只要把书信一献,就可以进连营。但秦汉有自己的想法,认为我学了这么多年的武艺,我们老秦家辈辈是英雄,我在这里寸功未立,拿封信去自荐,吃人家的饭心里不气势。我得怎么立个功劳呢?因此他迟迟没进连营。今天窦一虎大战樊梨花,他在附近一棵树上看得非常清楚,一看,我师兄连个大姑娘都打不过,这可是我立功的好机会。因此他大喊一声,来到两军阵。这秦汉也够坏的,窦一虎说的那些话他都记住了,但他不知道樊梨花为什么要叫薛丁山,他也是有心戏耍樊梨花,所以才报名薛丁山。樊梨花一看,怎么又蹦出一个薛丁山,难道这个是真的?哎哟,我的命太苦了,闹了半天也是个矬鬼。樊梨花用刀一指:“矬鬼,你真是薛丁山吗?”“这话说的,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更姓,是谁就是谁。我不是薛丁山,你说我是谁?不过我告诉你,方才那矬子他可不是,他叫窦一虎,你没见长得跟豆矬子似的。我才是薛丁山。”窦一虎一听,好师弟,刚见面就骂师兄,你想捡便宜,不行。窦一虎在后边就喊:“吹,樊姑娘,别听他的;他也不是薛丁山,他叫秦汉,你就叫他秦矬子得了。”把樊梨花气得火往上撞,心说你们唐营的人怎么都没有实话呀,闹了半天这是秦汉。“矬鬼着刀。”秦汉一看瞒不住了,心说好师兄,回去咱俩再算账。刀来了他往旁边一蹦:“樊姑娘,等等。我虽然不是薛丁山,我也不次于他。你打听打听,我秦汉列祖列宗都是有名的高人,提起我的祖父,那还了得吗?黄骠马,马踏黄河两岸,熟铜锏锏打山东六府半边天,人送外号神拳大保,贾柳楼磕头排行第二,官称的秦二爷,名震四海的秦叔宝。后来反山东,诈济南,当了大元帅,一直成名那么多年,后来保了大唐,官拜护国公之职,丫头你没听说过吗?我爹是东床 驸马秦怀玉,我是驸马之子,公主之儿,我也是名门之后。薛丁山哪样比我强,你为什么非要指名点姓叫他呢?有什么话你跟我说行了。”“呸,我跟你有什么说的,休走,拿命来。”“好嘞,既然如此,休走接棍。”秦汉抡棍大战樊梨花,两人一伸手,秦汉就吃了一惊,怪不得师兄败阵,我也得败阵。尽管他把大棍舞动如飞,仍然赢不了樊梨花。秦汉的嘴还挺讨厌,一边打着,一边穷叨咕,说些话非常叫人生气。梨花心想,我哪有工夫跟你穷对付,干脆把你打发走得了。她怞空拽出弹弓,从百宝囊中一伸手抓出几粒弹子,把弹弓扣住对准秦汉,“叭叭叭”就是几弹弓,秦汉左躲右闪躲过几粒,有一粒没躲过,正打在腮帮子上,“啪”,这一下把秦汉疼得哎哟一声退出多远,用手一捂腮帮子,起了个疙瘩,疙瘩也破了,跟开花馒头一样。秦汉一看不好,扭头就跑。樊梨花在后头喊道:“我放你一条生路,赶紧叫薛丁山两军阵前受死。”

窦一虎、秦汉败回了连营,先见元帅薛仁贵。窦一虎给秦汉作了介绍,秦英过来给哥哥见礼,二人抱头痛哭。薛元帅问窦一虎战场的经过。窦一虎把脑瓜一扑棱:“大帅,可了不得,这个女人太厉害了,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哥俩双双败回,请大帅速派薛丁山出阵,这姑娘非要薛丁山不可。”薛仁贵一想,看这意思就非得派薛丁山了,樊梨花怎么有这么大的本领呢?一个女孩家是什么人传授她的武艺?

元帅正在沉思,旁边转过来三员女将,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薛金莲非常聪明,一听樊梨花指名点姓要哥哥出阵,心中暗想,其中必有文章,不然的话她不能三番五次这么麻烦,我得讨令到外边看看,究竟这樊梨花是何许人也,她叫我哥哥是什么事。金莲小姐把心事对嫂嫂一说,窦仙童也同意,抱着好奇心,想到阵前看看是怎么回事。陈金定是个傻闺女,好看爇闹,见二位女将出阵,也想跟去看看。元帅一看,也好,女将对女将各方面也都方便,这才把令给了窦仙童。三人在外边绰兵刃上马,点兵三千,来到两军阵,三匹马一字排开,往阵前观瞧,一看樊梨花,三人无不称赞。

头一个窦仙童出马。窦仙童拍马舞刀,直奔樊梨花,相距不远了,把丝缰带住,用刀一指:“对面可是寒江 关女将樊梨花?”樊梨花早看清楚了,肯定没有薛丁山。来了三个女人,二俊一丑,这俩俊的长得真好,她猜不透是谁。那个丑的可够难看的。要不是她头上戴着花朵,脚上穿着大红绣花鞋,真看不出是个女子。樊梨花正在纳闷儿,窦仙童到了眼前,樊小姐这才答道:“不错,我正是樊梨花。你是谁?”“我乃龙虎状元、十宝大将、二路元帅薛丁山的掌印夫人窦仙童是也。”樊梨花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薛丁山不是有媳妇了?师父怎么没跟我说呀!这可苦了我了。怎么办呢,我怀里还带着封信呢,是我师父交 给薛丁山的,将我的终身许配给二路元帅,人家有妻子啊!因此樊梨花心赛油烹,半晌无言,神色黯然。窦仙童一看,怎么回事,我一报身份她有点发傻呀:“呔,樊梨花,还不催马过来跟你家姑奶奶决个高低,分个上下!着刀!”话到刀到,-的一刀奔樊梨花顶梁便砍。梨花姑娘如梦方醒,心乱如麻,只得强打津神,接架相还。两员女将大战二十余合未分输赢。窦仙童暗挑大拇指称赞,樊梨花不愧是女中魁首,怪不得连胜数阵,看样子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心里一着急就有点发慌,一发慌刀招就有点散乱,结果措手不及,被樊梨花大刀一晃,奔她脖项砍来,寒光一道,冷气袭人。窦仙童一见完了,把银牙一咬,二目一闭,等死。但是樊梨花没下死手,她把刀刃微微向上一偏,把窦仙童头上的盔缨砍掉了。“喀嚓”一声,窦仙童吓得魂不附体,她明白樊梨花留了情,脸腾地一红,拨马回归本队。陈金定虽然傻气,对武术她可内行:“仙童啊,我看得清清楚楚,是樊小姐的刀刃故意往上一偏,才没要你这条命,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会斗于她。”

陈金定催马舞双锤,来到樊梨花的马前。未曾说话,把两柄大锤往一块儿一碰,“-啷啷”,震得耳朵酸痛,好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对面可是樊梨花?”樊梨花心说我们女人当中还有这模样的?真是母老虎啊!长得五大三粗。樊梨花点头应道:“不错,正是梨花。对面女将为谁?”“问我呀,你坐稳点,我命太大,别把你吓得从马上摔下去。我乃大唐朝金锤无敌大将军陈金定是也。”樊梨花把大刀一晃:“陈金定,我不同你动手,你赶紧回去换薛丁山前来会我。”“两军阵前打仗,有人陪着你就得了,为啥非要薛丁山?你要把我的双锤赢了,再会薛丁山也不为晚。”说着话她使了个流星赶月,举双锤奔樊梨花便砸。樊梨花心想: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所以她并没接锤,把战马一拨,转出圈外,陈金定的双锤就砸空了,陈金定马往前提,一翻腕子,使了个双风贯耳,两柄大锤奔樊小姐的左右耳根台打来。樊梨花赶紧使了个镫里藏身,把双锤躲过,二马一错镫,陈金定使了个反背藏花、锤往后打,樊小姐使了个金刚铁板桥,又把大锤躲过。陈金定气得哇呀呀直叫:“樊梨花你因何不还手,难道你怯战不成?”“非也,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咱们都是女人,我不忍心跟你动手,让你三招,赶紧回去了吧。”“哇呀呀!今天不分输赢,姑奶奶就不走了。”说着抡锤又打。樊梨花万般无奈,这才舞动三尖两刃刀跟陈金定战在一处。两人一接手,樊梨花看出来陈余定确实是一员猛将,力猛锤沉,马快招急,大锤一锤挨着一锤,一锤快似一锤。几招过后,把樊梨花也累得吁吁带喘,额角冒汗,她抖擞津神,用全力对付陈金定。陈金定也累坏了,张着大嘴直喘粗气,心里咚咚直跳。使了半天劲,也没打着人家,她更急了,前后衣服都湿透了。打来打去。樊小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故意施了一招拖刀计,虚晃一刀,拨马就走,陈金定以为她真败了,拨马在后紧追,眼看马头碰着马尾了,她抡锤往下就砸,樊梨花左脚一磕镫,右脚一踹马的前胛膀,这匹桃红马哧溜,冷不丁一转个,躲到陈金定的侧背,陈金定双锤就砸空了,再想收锤来不及了。樊梨花把大刀举起来,对准陈金定斜肩铲背:“你给我在这儿吧!”-的一刀就到了。陈金定心头一凉,把眼一闭:“完了,我这条命可交 待了。”樊梨花刀就要碰到甲胄上的时候,-,又把刀扯回去了,把马一带:“陈金定,你不是我的对手,逃命去吧!”陈金定一扑棱脑袋,臊得脸一红:“樊姑娘,你真了不起,我果然不是你的对手,咱们回头再见。”她回归本队。见了窦仙童、薛金莲:“我让人家给打回来了,这樊梨花果然是个英雄。”薛金莲想把话问清楚,便催马来到阵前。

樊梨花一看这个姑娘,长得太好了,眼角眉梢带有千层杀气,马前马后百步威风。樊梨花问道:“你是谁?”“薛金莲。”噢,想起来了,师父跟自己说过,薛丁山有个妹子叫薛金莲。樊梨花面带笑容:“你就是金莲姑娘?”“是我。樊小姐,你这么高的武艺,怎么保了西凉呢?我是个女孩家,本不应该说这些事,但是咱们是两国的仇敌,我又不能不讲。樊小姐,看你这武艺这么精,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想,三川六国的人马,无故进犯大唐,逼得我们皇上没有办法了,这才领兵带队攻打于他。谁有理谁没理,你看得很清楚。再说小小寒江 关,能不能挡住百万天兵?你能耐再大,能不能把唐将都战胜了?我再告诉你,我爹薛仁贵还没有出战,真要出战,你未必就是他的对手。唐营之中高人多得很,就把你樊梨花累死,你也万难取胜,寒江 关你也保不住。樊姑娘,要听我的良言相劝,你赶紧献关投降,你父亲、哥哥和我们兵打一处,将打一家,我敢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也敢保证你们在大唐朝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为什么要劝你这些话呢?因为我爱惜你的武艺,你真是个英雄。”

樊梨花一听,真是将门出虎女呀,这薛金莲就跟窦仙童、陈金定大不相同,说出话来既通道理,又那么好听,心里说,金莲哪!你哪懂得,我本来就想献寒江 关,不但献关,我还有心许配你哥哥呢,但这话无法出口啊。“金莲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劝你不要动手。我有许多话,要见二路元帅当面讲清,有劳你的大驾,能不能让你哥哥赶奔两军阵前。”“樊姑娘,我哥哥来也不难,你究竟为的是什么呢?”“这个……”樊梨花脸腾地一红,低头不语。薛金莲也是聪明透顶,一看就明白了,难道说樊梨花跟我嫂嫂窦仙童一样,对我哥哥也有爱慕之心,女孩家难以启齿,要这么说,我就让我哥哥开兵见仗,有什么话让他们自己说去。薛姑娘想到这,说道:“既然你要我哥哥出阵,这也不难,你稍候片刻。”她把马一拨,回归本队。三个人一商量,这才收兵。

三人回到大帐见了元帅,把经过讲说一遍。大伙儿一听都愣了。今儿个是怎么了?没一个人能赢樊梨花,出去两个败回一对,出去三个回来一对半,真使我们大唐朝丢人现眼哪!

薛丁山在旁边气坏了,心说哪儿出来个樊梨花,有什么本领竟敢这么猖狂?又一想,我爹不让我出战哪,这回我还得试试。想到这,他迈步向前:“爹爹,儿请令出战。”平西王一想,要不就叫我儿出去试试:“丁山,我给你一支令箭,五千人马,两军阵前会斗樊梨花。”“儿遵令。”薛丁山刚要接令,“且慢。丁山,你要记住,不管你打胜还是打败,为父都不怪你。但有一件你要记住,倘若临阵收妻,我是决不容饶。”这句话把薛丁山臊了个大红脸:“爹爹放心,儿遵令就是。”转身要走,程咬金在旁边过来了:“丁山,等一等。元帅,这么办吧,让丁山一个人出阵;我有点放心不下,你给我一支令箭,我给他观敌-阵。”薛丁山一听,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心说有他没好事。这老头儿怎么跟上我了,我走哪儿他跟到哪儿。想到这,薛丁山把身转过来了:“程爷爷,我看不见了,您那么大年纪了,就在营中好好休息吧。”“混蛋,我为什么陪着你,你年轻,我怕你出事,你要出点意外,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一家子,你怎么连个好坏都不懂?你烦我这老头子?没我这老头儿你能有今天吗?”“老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废话少说,往后这种话你少讲。元帅,今儿个我非跟着他不可。”薛仁贵知道这老头儿有个犟脾气。只得把一支令箭给了老程;二人领兵五千,放炮三声,赶奔两军阵。他们刚走,元帅薛仁贵、军师徐懋功、唐王李世民也都要出去看看,连柳、樊二氏、三位女将及满营众将,也都要去给二路元帅观阵。他们悄悄列队,来到城头。

程咬金和薛丁山带兵来到阵前,程咬金手搭凉篷往对面观瞧:“哟,丁山哪!你看着没有,对面那位一定是樊梨花,除了她没别人哪!哎呀,这姑娘长得太好了。”

薛丁山不愿理程咬金,一着列开旗门了,两脚一点飞虎-,哒哒哒,来到阵前,跟樊梨花马打对头,一勒丝缰,一颤掌中槍,高声断喝:“呔,对面女将,你可是樊梨花?”

樊梨花正瞪眼看着哪!一看这回差不多。她先瞅着大旗了,三丈多高的大旗迎风飘摆,上面绣着二路元帅、龙虎状元、十宝大将军,正中间斗大的一个薛字,她就猜着这回一定是薛丁山。待薛丁山来到阵前一看,这小伙长得果然超群。看罢多时,心里高兴。樊梨花正在思想。猛听薛丁山间话,这才把掌中刀一摆:“不错,我正是樊梨花。对面你是何人?”“薛丁山。”“喔,你就是二路元帅?”“樊梨花你好大的口气,口口声声要我薛丁山开兵会你,你有什么能力?今天我倒要领教一二。”樊梨花一想,这人可够津神的。从模样看,我是乐意了,我再试试他有什么真实本领,如果武艺津通,我的大事就算定了,我把这封信交 给他。只要我的终身一定,这一辈子就没有憾事了。樊梨花想到这,晃大刀赶奔薛丁山。两个人这一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开始,薛丁山并没看得起樊梨花,认为自己的能耐就大透了。等两人一交 手,他这才大吃一惊,哎呀,怪不得她连胜数阵,果然武艺超群,这是谁教给她的?这把大刀神出鬼没,真是招数精奇,我要不加小心还不行啊。他抖擞津神,施展绝艺,要胜樊梨花。

二人大战五十回合未分胜负。薛丁山赞赏樊梨花的武艺津,樊梨花欣赏薛丁山的本领强。两个人彼此羡慕,枪招刀路就有了缓慢,而且力量也减了三分。打着打着,樊小姐利用败中取胜,施招回光返照,-一刀,奔薛丁山顶梁砍来,把薛丁山吓了一跳。刚一愣神的时候,觉着脑门刮了一阵凉风,他睁眼一看,盔缨被砍掉了。这是樊梨花手下留情,不然的话,薛丁山重者丧命,轻者带伤。

薛丁山心中纳闷儿:这个女将为什么留情,没有伤害于我?正在思想,就见樊梨花把马一拨,低低的声音说道:“二路帅,你跟我到这里来,我有件事情,同你商议。”“慢,你说什么?”“你跟我到这里来。”樊梨花说着拨马就走,没回本队,赶奔旷野深山。薛丁山想:咱们是两国仇敌,素不相识,而且是一男一女,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我爹爹一再嘱咐我,他对我都不相信了,类似这种事情,我还得躲避躲避。想到这,薛丁山微寒冷笑:“呔,樊梨花,少要给我耍诡计,我不会上你的当,有本领就在这儿分上下论高低,我不跟你去。”

樊梨花一看,这麻烦了,不离开两军阵,怎么献书信?不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肚子话怎么跟他说?梨花心眼儿一活,使了个激将法:“薛丁山哪!都说你武艺津通,本领高强,生就的一颗虎胆,叫我看你不是虎胆是鼠胆。我告诉你,山那边我布下了消息埋伏,有本领、有胆量,你跟我去,要是狗熊你就甭去。”

要问薛丁山去还是不去,且看下回

薛家将:第30回 开关献城渠魁受戮 重修旧好的班师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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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玲活捉了薛应龙,非常高兴。回到绣楼,手托香腮,一个劲儿发愣。有个丫鬟叫春枝,是贴身丫头,跟她像姊妹似的,说话也不避长短。她看出姑娘有心事,春枝一笑:“姑娘你怎么了?打了胜仗怎么还不高兴?”“别说了,胜仗败仗都有什么用啊。”“看你说的,总比打败仗强。比如说眼下我们的关叫人家攻下来了,那多吓人哪!你不一定得愁成什么样呢。”“死丫头别胡说,要叫元帅知道非割你的舌头不可。”“哟,当着元帅我也不敢说呀。姑娘我给你说点事。”“什么事?”“这……我还不敢说。”“哎呀你说吗,到底什么事?”“你开兵见仗的时候,元帅正给你观敌,突然来了几个人,是从国都来的,跟大帅打了个招呼,我听说送来封信,是大元帅苏宝童给我们元帅的,信里说是给你提亲的事。”黄金玲一听倏地就站起来了:“给我提亲?给谁提呀?”“好像是说哈密国的国王要娶你为妃,苏宝童从中为媒,这一半天就要下彩礼。”

黄金玲闻听此言,脸刷地就变色了,心想:哈密国的国王我见过,这个人长得就像个大蛤蟆成精一样,满脸都是大蚤皮疙瘩,已经六十岁挂零了,妻妾成群,怎么想到我头上了?这事一定是坏在苏宝童身上了,他想在国王面前买好,拿我当了牺牲品。这一下把她气得浑身栗抖:“春枝,老爷怎么说?”“听老爷的意思没明确表示,等当面再议。”黄金玲一合计,这事要坏,我爹无非是一个关城的元帅,论地位、势力和苏宝童都是天壤之别,苏宝童是六国联军的元帅,在国王面前说一不二。另说另议,肯定得答应他,要是把彩礼拿来我就完了,我怎么能嫁给那糟老头子?黄金玲越想越窝囊,趴在桌子上就哭开了,把春枝急得直冒汗:“姑娘你别哭啊,你要有个好歹的,我可吃罪不起呀,我嘴贱不该说。”“你说了对,要不我还蒙在鼓里,说实在的我不希罕那王妃娘娘,不愿嫁给那糟老头子。”“姑娘,这个事要决定下来你怎么办呢?不乐意也得乐意。”“不,现在我就找个丈夫,把我的终身定下来,到时候就改变不了啦。”“姑娘你怎么净说傻话呀,找个男人是那么容易的?过去给你保媒的都叫你拒绝了,现在冷锅抓爇馒头上哪儿找去?”“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姑娘你这是指什么说的?”“春枝呀,有话我就跟你说,你是我的好妹妹,我现在相中了一个人。”“谁呀?”“就是被抓来的那个白袍小将薛应龙。”春枝一听傻眼了:“那哪行啊?两国的仇敌呀,你能许配给他吗?”“我正在想对策。一会儿你派个心腹人到楼下给我放哨,如果前厅来人要随时报告我知。”“这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了人了,前院来人咱随时都能知道。”“另外,你拿上牢房的钥匙,传我的命令,把一个叫程千宗的提上楼来,我要与他商量。”“那好吧。姑娘你可想好啊!”“你去吧。”

春枝拿着钥匙,带了几个女兵,来到牢房门口,巡逻的哨兵见是姑娘的贴身丫鬟,不敢怠慢,问道:“你们有事吗?”“奉小姐之命来替犯人夜审,”说着她拿出了钥匙。哨兵一看,不敢阻拦,嘎嘣一声打开大锁,咯吱吱,把铁门拉开,一股潮气直冲鼻子。这是一座水牢,有个大池子,摆着一溜桩撅,墙上钉着环子,被抓这几个人都在水牢里泡着,水深过肚脐。春枝进了水牢一查,一共六个:“你们谁叫程千宗?”春枝这一叫,水牢里六个人都愣住了。原来窦一虎、薛应龙先后被投入水牢以后,众人无不难过,惟有程千宗与众不同,说什么他们老程家都是福将,只要有他在,管保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保众人平安无事,还可建立奇功。他正在摆和,丫鬟进来提人,指名叫他,众人怎不吃惊?程千宗则朗声应道:“我就叫程千宗。”“那好吧,我就提你。来人,把他放出来。”进去几个人在水牢里把他解开了,连抓带拽把他提出水牢又捆上了。罗章等人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发愣暂且不表。

丫鬟春枝又把水牢锁好,拎着钥匙,押着程千宗来到绣楼,一看他身上水淋淋的,给他解开一只胳膊,让他把裤子上的水拧了拧,靴子里的水倒了倒,然后带到楼上。

这阵黄金玲的决心已定,想了个完整的方案,让丫鬟们把楼上收拾干净,摆一张桌,桌上罗列杯盘,放一些好吃的,还有两壶酒。这时候春枝上楼:“小姐,带来了。”“嗯。为了防备万一,你再叫八个老妈儿拿着绳子、兵刃,在两旁伺候。”时间不大,八个老妈儿先上来了,都是三十多岁四十来岁的悍妇,每人都是斩马刀双手带,在两旁伺候,接着把程千宗推进屋里。程千宗一看,这是闺房啊,还摆着酒席,站着打手,既不像请客,又不像夜审,这是要干什么?程千宗站那直呆呆发愣,黄金玲站起来满面赔笑:“请问你是不是叫程千宗?”“对呀,咱俩交 过手,我都报过一回名了。”

“程将军,很对不住,你受委屈了。”程千宗一听这话有意思,这不像敌对的敌人,给我赔礼认错了,当时把脑袋一晃:“没关系,大人不见小人怪。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个人就是肚量大,不咎既往。”“那就好,程将军请坐。”“坐就坐。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客人还有绑着的吗?”“我现在就给你松绑,咱可把丑话说到前边,咱们是谈话,可不是动武。把你解开出于对你的相信。如果你要耍花招,准备逃跑或者动武,你可自找苦吃。”“姑娘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黄金玲命人给他解开。程千宗活动活动四肢,找了个宽敞的地方一坐,丫鬟先给敬茶,然后把筷子摆上来。黄金玲想:事在紧急,不能再拖延了,冲着春枝一使眼色,八个老妈儿退到外边,隔窗听着,暗中保卫。黄金玲腰问悬剑,晃魂铃在手里拿着,这才说道:“程将军,你知道我把你找来有什么事吗?”“这我可不知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唉!这话本不应该跟你说,但是今天不说不行了。我祖上原是山西人氏,我爷爷因遭奸臣陷害,被杨广屈斩,那时是太原侯李渊的监斩官,只有我爹只身逃出,全家三百余口都惨遭杀害。我父逃到西凉,誓与中原为敌,大唐建国后还与唐军数次见仗。但是自高祖驾崩,贞观天子登基以后,大唐国泰民安,我父对唐朝的看法也有改变。再说水流千里归大海,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我们也想回到中原。这次苏宝童无故兴兵,我爹是被迫参加,我也不愿意打。有心降唐,又怕唐营不纳。”姑娘说到这掉下了眼泪。程千宗一听就蹦起来了:“你要归降大唐?”“正是。”“太好了。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么做叫弃暗投明。这是真的?”“这种大事哪能开玩笑?这是发自我的内心,有天可表。”“妥了,姑娘你什么时候归唐?”“我把你请来就是为这个事,跟你商议商议。”这回程千宗来了劲了,谁知道不会死了,他把腰板儿拔得笔直,把眼前那碗香茶喝干了:“姑娘你说吧。依我看越快越好,夜长了梦多,我说你现在就归唐,唐营保证欢迎,你还可做大官。”“官不官没有关系,不过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你快说吧。”“程将军,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年已不小,到唐营得有个依靠,若不然我以后投奔谁呢?”程千宗一听就明白了:“姑娘,你想得很周到,应该这样。我们唐营之中众位小将,不知姑娘看中了何人?”“就是来的那个小伙子薛应龙。”程千宗拍手叫好:“好、好,真是郎才女貌,天地一双。姑娘,你是不是有意请我为媒呀?”“正是此意。”“行了,这没说的。从我爷爷那辈儿就爱管这些事,他没少给人家保媒,到我这辈儿也是如此,这事就交 给我了,薛应龙不乐意也不行。”“你有把握?”“差不多吧。不过我是个性急的人,姑娘能不能把薛应龙找来,咱三头对面把事说清?光跟我说恐怕这事还不好办。”“那好吧,我现在就派人去请。春枝,拿钥匙去把薛将军请到这来,有人要问就说我提审。”

时间不大,薛应龙也被带到了楼上。他双背倒剪被押进屋里,见小磕巴嘴在那坐着,连吃带喝,再看这屋里头也不像审讯的样子,薛应龙就愣了。程千宗站起来说:“应龙啊,你也别愣着了,干脆我给你解开绑绳,你坐下,可得听叔叔我的。你是个小辈儿,要不听我可打你。”当时绑绳解开,薛应龙就问:“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憋不住事,刚才黄金玲姑娘把我请来,打算归顺咱们大唐,并且以身相许配你为妻。”“啊?那可不行。”薛应龙当时把眼一瞪:“叔叔,别的事都好办,这事不行,临阵收妻有掉头之罪。”“待着,又来劲了,跟你爹一样,什么临阵收妻掉头之罪,这里边还有道理、有原因哩,你听我说完。”薛应龙坐下了。程千宗把事情仔细讲了讲:“应龙啊,你要答应这个婚事三全其美,一你尽了忠,姑娘许配到你的身旁可以献出骆驼岭,这你多大功劳;二她能帮助咱们倒反西凉;第三你把大伙儿的命救了,元帅怎么能怪你呢?这怎么算临阵收妻呢?”“不行啊,就是我愿意了,还怕我娘、我爹他们不愿意。”“那包到我身上了,你别管别人,你乐意不?”程千宗说到这,就用脚踹薛应龙,用手掐薛应龙。薛应龙一看程千宗这态度就明白了:“姑娘在这,我也有什么说什么,婚姻大事必须由父母做主,我不敢抗命。就是我答应了,他们能不能答应,我心里没底。”“你答应就行,那方面由我说去。”黄金玲一句话没说一直在听着,听完了让人把薛应龙暂时送回水牢,又问程千宗这事怎么办。“姑娘,这不妥了,当面锣对面鼓,把事说清楚,我那侄儿也乐意了,不过我们大唐朝军令甚严,无论如何得给元帅打个招呼。”“那怎么打招呼呢?”“姑娘你相信我不?要是相信我,我给你出个主意,保你满意。”“是吗?那就把你的主意说一说吧。”“这样行不行?你先把我放了,我回到唐营,见着我爷爷程咬金,再见着我们的大帅,把你这意思都说清楚,我们樊大帅一点头,这事就算好了,她要不点头,我答应没用啊。”黄金玲一想是这么回事。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你什么时候回去?”“越快越好,最好今晚上就把我放走,明天你就能听着信儿,记住啊,明天,也许早晨也许中午,最迟天黑以前你能听着确信儿,行不行?”“那好,咱一言为定。”黄金玲又与程千宗商议,让他男扮女装,混在女兵队中,黄金玲再以巡城为名把他带出城外。商议已定,程千宗立即改换装束,把盔甲、兵刃包在包袱内。一切准备就绪,黄金玲这才赶奔帅府向爹爹请令查城。黄奎一听摇了摇头:“你何必多此一举呢?查城的人有的是,你要不放心,为父另派旁人。”“爹爹,别人我都不放心,还是我自己溜达溜达,要不亲自看看,我连觉都睡不着。”“真是孩子脾气,那好吧。”

黄金玲接令在手,心里一阵高兴,马上点了二百名骑兵在前边开道,她带着众丫鬟离开了骆驼城。来到关前一看,黢黑黢黑的,往远处看是大唐的连营,就见连营里边点点灯火。黄金玲假意在关外溜达了一圈儿,把骑兵支开,把程千宗叫到眼前:“程将军,咱们一言为定,请你快走。”“就这么的了。你给那几个代好了,明儿个咱不见不散。”一催坐马,程千宗一溜烟没影儿了。黄金玲有九成信,还有一成不信,心里七上八下,回到骆驼城专候信息。

程千宗随黄金玲离了骆驼城,来到城外,二人分手,快马加鞭回到唐营。守营的军兵喊道:“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走就要开弓放箭了。”程千宗到此时心才放下,他一勒战马:“你们吵吵什么?看看谁回来了?将军大人回来了,快给我爷爷送信儿。”

当兵的提着灯笼过来一看:“你怎么穿一身女人衣裳?”“各有所好,我一高兴就穿女的衣服,你管得着吗?”当兵的也不敢多问,赶紧撤掉鹿角,打开营门,搭上跳板,把程千宗接进大营。程千宗进营便奔向中军宝帐。

程咬金这会儿还没睡呢。他好似怀里揣着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哪!战局不利,六将被俘,怎向皇上、元帅交代?老程正在发愁,当兵的报道:“程将军回来了!”老程噌就站起来了。程千宗刚跑进大帐,众将也闻讯赶来。老程眼睛一亮:“你怎么回来的?快给我讲讲。”“爷爷您别着忙,等我喘口气。”他把女人衣服脱下,又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水,这才把城里的事如实讲了一遍。程咬金听完捻髯大笑:“孩儿啦,听你这么一说,一天的乌云都散了,只要城里这些小哥儿们没事,我老头子的心就算放下了。难得遇上黄金玲这样深明大义的女将。”“爷爷,人家明天就听信儿,您看怎么办?”老程一琢磨,这事得请示元帅,自己做不了主。可是元帅现在没来,怎么决定呢?程咬金对程千宗说:“你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元帅来了再说。”程千宗下去跟小哥儿们在一块儿闲谈。

刚过顿饭工夫,蓝旗官报道:“报!元帅大兵到。”“离这多远?”“不到五里!”“接!”老程心里真高兴啊,真是来早了不如来巧了。他亮全队接出辕门,刚刚站好,元帅的大队就开到了。正中央绣旗之下正是大元帅樊梨花。上垂首太子李治,下垂首十宝大将薛丁山,皇上李世民随着后队。樊梨花接到老程搬兵的书信后,知道骆驼岭前展开激战,战争打得挺不顺利,她有点不放心,把后事料理完了,便点起雄兵十万,来到骆驼岭。和程咬金见面之后,来到中军大帐,元帅把一切全安排好了,这才把程咬金请到面前,询问骆驼城的一切。程咬金把大嘴一咧:“元帅,给你道喜了,事情是瞬息万变哪!”“老人家,这喜从何来?”“你让千宗给你讲讲。千宗过来,给元帅说说。”“来了。元帅,是这么回事。”程千宗又把城里的事讲说一遍。薛丁山听罢一皱眉:“恐怕此事不好办。这个黄金玲是什么人?张嘴就许亲,可靠吗?”樊梨花一笑,心说你这个人就爱多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她这骆驼岭保不住了,这姑娘深明大义,又是中原人,如果献关投降人家依靠何人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只好这么办,所以才以身相许嫁给应龙,这有什么奇怪的?樊梨花间道:“千宗,你跟她怎么定的?”“我定的是明天听信儿,也许早晨也许中午,最迟不超过天黑。”“好,你立下首功一件,明日中午我就领兵亮队跟黄金玲见面。”“那太好了,我再出面给你们介绍介绍。”

次日天明,大家吃过饭以后,又把这件事重新计议了一番。早饭过后,皇上也到了,又是一番迎接。天到中午,大元帅樊梨花吩咐亮全队。盲中炮响三声,三万军兵列开旗门,樊大帅亲自出马讨敌骂阵。骆驼岭的探马报进帅帐,黄奎一听樊梨花来了也是一惊,赶紧把女儿找来:“丫头,你看此事应当如何?樊梨花亲自讨敌骂阵。”黄金玲一听心里高兴,心说爹爹你还蒙在鼓里呢!我就在这盼着樊梨花讨敌呢,甭问,程千宗把我要说的话都告诉樊梨花了,我就等着听这喜信儿了。她心里这么想,脸上还假装生气:“爹爹,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算个什么,你别叫那个樊梨花把你吓住了,不是女儿说句大话,两军阵前不费吹灰之力我就能把她赢了。”“樊梨花能破杨凡的飞刀,能不能破了你的晃魂铃呢?”“爹爹放心吧,我想她是破不了的。”黄奎仍是心神不定,给她五千军兵,让女儿出城迎敌。黄金玲披挂整齐,炮响三声杀出骆驼岭。

黄金玲带队在两军阵前排好了,她双脚点镫马往前催,闪目定晴瞧看,唐营的声势与往日大不相同:旗幡招展,绣带飘扬,军兵一个个盔明甲亮,队伍整齐,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往正中央观瞧,两军阵前有一员女将。黄金玲还是头一回见着樊梨花,哎呀!可真是如花似玉呀。看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一两岁。黄金玲一想,早晚这还是我婆母娘呢。她稍微愣了一会儿,为了掩人耳目,故做大怒:“呔,对面来者可是樊梨花?”樊梨花手持三尖两刃刀立马阵前,通过程千宗的介绍她知道这位就是黄金玲。樊梨花还得仔细看看,看罢之后心满意足:我儿薛应龙要找这么个媳妇,我也称心如意,果然是巾帼的英雄,女中的魁首,有点儿津神劲儿。想到这假意动怒:“不错,正是本帅。你是何人?”“黄金玲。樊梨花,听说现在把你出息得不得了,简直没人是你的对手,我就不服你,在这里等你已不是一天了。来来来,你赶紧催马与我大战三百合!”催马抡刀直奔樊梨花。梨花一想,她人样不错,再看看她武功如何,要是功夫好我就更满意了。梨花元帅晃动三尖两刃刀挂定风声,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黄金玲也看出来了,是不是婆母娘有意看看自己的武艺如何?对,有钢使到刃上,这阵我得显示显示,她也抖擞精神,把绣绒刀舞动得跟花山相似,把压箱底的能耐全都抖搂出来了。二人大战四十余合未分输赢,樊梨花暗挑大拇指:真是我的好儿媳妇,有能耐,在女子当中也可以说是上一等的,可是不能老打呀!黄金玲也想,我有话得和她说呀!她偷眼往回看了看,她爹没给她观阵,离着军兵又远,她一想我得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一肚子话说说:“大帅,我有话要对你讲,随我来。”“我知道了,也正要问你。”两个人答上话,黄金玲虚晃一刀,拨马奔东北方向而去,樊梨花假装不舍在后追赶,二人离开军阵进入山环,左拐右拐到了一片树林,黄金玲左右看看无人,勒马停住。时间不大,樊梨花就到了。黄金玲赶紧一抬腿把绣绒刀挂上,滚鞍下马,跪倒在樊梨花马前:“大帅在上,偏邦女将黄金玲给大帅磕头。”梨花也从马上跳下来了,用手相搀:“姑娘兔礼平身。”、黄金玲脸一红,低头不语。樊梨花知她磨不开,主动先说:“金玲姑娘,你跟程千宗说的话,程将军都跟我说了。你是愿意把终身许配给应龙吗?”“是这么回事。既然都说了,那我就告诉您吧。”黄金玲又把自己的心愿如实地讲了一遍。樊梨花大喜:“姑娘,既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做主,薛应龙是我儿,他得听我的,你就磕头吧!”黄金玲满心欢喜,二次跪倒给婆母磕头,樊梨花伸手相搀,问黄金玲:“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早想好了,这不是假打假战吗,然后各自收兵,我回到城中,天黑以后我把他们几个人从水牢中提出来,全都释放,马匹盔甲兵刃都给他们。另外我还得劝说劝说我爹,我们爷俩现在还没通气。要给他说,一开始我爹肯定不同意,可架不住我劝,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说话他是言听计从的,把我爹劝好,我们爷俩就举义投降,您记住四更天在城头上升起三堆大火,挑起白旗,就是大功告成,您马上领兵带队进骆驼岭。”“咱们就一言为定了。”黄金玲又说:“我看应龙将军那个人挺好,不过脾气也够倔的,我回去跟他说他能不能相信?我们两个人要发生误会就麻烦了。”樊梨花暗自赞成黄金玲果然谨细。樊梨花一伸手拿出一支雕翎箭,箭上錾着自己的名字:“姑娘,我把这箭给你,见着应龙以箭为证,他不能不相信。”“谢谢婆母娘。”

樊梨花为什么要取出一支雕翎箭交 给黄金玲,作为金玲姑娘和薛应龙定亲的信物呢?因为古人有那么个忌讳,大将军宁失千军不丢寸铁,这寸铁就是指的雕翎箭的箭头,拿这东西起誓最有份量。黄金玲高高兴兴把箭头接过去插到自己的箭壶里。二人不敢多耽误,黄金玲先走,樊梨花假意追赶,在两军阵前又打了一阵,黄金玲战败,引兵退入关里。樊梨花也收兵撤队。回营后她把阵前之事向皇上、太子、鲁国公讲说一遍,众人大喜,单等到四更天进城接收。樊梨花马上升帐分兵派将,共分八路大军,准备灯球火把应用之物,静候城上动静。

黄金玲车队回到帅府,下马之后进屋见了爹爹。黄奎一见就站起来了:“丫头,听说今天战争不顺利?”“爹呀,别提了,这樊梨花果然本领出众,女儿早时不服气,一伸手还真打不过她。”“你使那宝贝没有?”“使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今儿个这晃魂铃也不好使了,干晃荡那樊梨花也掉不下马去。”“这可了不得,你千万要好好看看是出了什么毛病了。所幸你还安全回来了,别打了,关门紧闭,奏明狼主,快请援兵吧。”“那好。”黄金玲想,不等援兵来,这关就成唐营的了,这话现在还不能跟爹说。她离大厅回到绣楼休息,来到楼上又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自己的想法实现了,担心的是在最后关头能不能发生意外?她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背着手在楼上来回直遛,就盼着天黑呢,这一天真是难熬。好不容易盼到掌灯了,她把贴身丫鬟春枝叫到眼前,让她到前边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老元帅在干什么。春枝去的时间不大回来报告:“元帅在灯下观书,帅府一切安静,没有意外。”“好了。春枝啊,你再给我办点事,拿着钥匙赶奔水牢,把抓住的那几个唐将全都带到这儿来。”春枝点头答应。来到水牢,把门儿的问:“谁叫提人?”“我们姑娘,要从他们嘴中了解一些唐营的事情,今天晚上夜审。”当兵的一听,谁敢阻拦,名义上黄老将军是帅,实际上全指着姑娘哩,春枝又拿着钥匙。哨兵呼啦往两旁一闪,春枝把铁门打开,命令军兵到水牢里把这五个人提出来。罗章等人被提上来以后,控了控靴子里的水,拧了拧下边的衣服,重新上绑,被带上绣楼。春枝先到楼上送信儿:“姑娘,都带来了。”“好,你告诉女兵女将四处戒备,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到楼里来。另外,外屋准备二十名削刀手以备意外。”“是。”春枝走了。黄金玲把那小宝贝晃魂铃在手里攥着,这就是黄金玲精细的地方,一旦说岔了,手中没有应手的家伙还行吗?这会儿话没说透,你知道还出什么事?黄金玲做好了一切准备,吩咐带人,时间不大这五个人都带上来了,一拉溜靠着墙站好。这些人一个个面呈不愤之色,腰板儿拔着,脖子梗着,眼珠瞪着,全都瞅着黄金玲,不知今天晚上要干什么。大伙儿再往屋里一看也纳闷儿了,这里一没刑具,二没打手,看黄金玲这样不像要杀他们,奇怪的是自从程千宗被提出水牢就没再回去,程千宗上哪儿了?被她杀了?大伙疑惑不解,因此这五个人谁也不说话。黄金玲停了停,摆手让丫鬟们退到外屋,把门带上。“五位将军,你们受惊了,现在我就给你们解开绑绳,不过咱可把丑话说到前边,咱是说话可不是动武,你们哪一个想趁机动手,可休怪姑娘我翻脸无情。你们看我手拿着什么呢?”黄金玲说完了,亲自给五个人解开绑绳,椅子排开,让他们坐下。他们一看,嗬,桌上茶水、点心,吃的喝的都有。坐下之后,黄金玲这才把真实情况给五个人说了一遍,五个人听罢如梦初醒!哦,这么大的变化呀!真没想到。别人都乐,薛应龙有点疑惑,粗脖子红脸地就问:“姑娘,你说这个当真?”“这还假得了吗?”“你见着我娘了?”“正是,我们娘儿俩还谈了半天呢。”“我娘答应这门亲事?”“那是自然。怕儿不相信,还拿了一件东西以作证明。”“拿出我看。”黄金玲一转身把樊梨花的雕翎箭拿出来了,双手往前一递,薛应龙接过来一看,箭上造着字呢,这错不了啦。窦一虎赶紧过来打圆场:“应龙啊,这还错得了吗?我这人会相面,见其外知其内,见其面知其心,听姑娘这么一说呀,一点都不带错的,应龙啊,你就答应了吧,别惹你娘生气,咱们想办法迎接大军进城。”应龙也没词儿了。五个人都问黄金玲:“既然这事定下来了,咱什么时候下手?”“诸位将军别着急,这不有吃喝吗?你们饱餐战饭静候消息,四更天迎接大军进城。大军没进城以前,还有个事要办,我得跟我爹把这个事挑开。但是我觉着我爹一开始不会同意,也许我们爷儿俩要闹翻,你们必须如此如此,帮我个忙。”秦汉一听:“姑娘儿想得太对了,就得软硬兼施,刚柔并用,对你爹也得如此,要不给他点厉害,到时候他也不会乖乖地献城。”六个人在楼上商议,把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作了预料和安排。随后五员大将饱餐战饭,窦一虎问:“我们的马匹、兵刃、盔甲怎么办?”“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春枝!”“有!”春枝进楼。“准备好了吗?”“都准备好了,马匹兵刃就在楼下,盔甲包在外屋。”“各位将军听见没有?准备吧!”几个人扑到外屋,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缆裙,周身上下紧衬利落,秦汉、窦一虎没有盔甲,是短衣襟小打扮,兵刃都拿在掌中。收拾完了,到了定更天左右,黄金玲挂宝剑披斗篷赶奔前大厅。这几个人暗中跟随,埋伏在房前左右,哨兵见是姑娘带来的人,谁也不敢多问。黄金玲命令哨兵:“你们都离得远远的,谁也不许靠近,我跟大帅有密事商议,听着没有?”“喳!”把巡逻的哨兵全支开了。

黄金玲定了定神,推门进屋:“爹,您还没睡?”“噢?你来了?丫头,这么晚了你服装整齐,要干什么,难道说还要查城?”“不,我纳闷得慌,来跟爹谈谈。”“好哇,坐下吧。”屋里就他们爷儿俩。老头儿发现女儿的举止不寻常,神色也和平时两样:“丫头,究竟怎么了?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病?”“爹,我是有病。”“什么病,快找大夫治治。”“唉,我这病不是别的,是心病。”“心病?你想什么呢?”“爹呀,干脆我就跟您公开说了吧。您把我拉扯成人 ,父母的恩德我永远也忘不了,不过爹您就有一个毛病,光忙于开兵见仗,对女儿的终身大事您不闻不问。”老头儿一听,险些没气乐了,姑娘怪不得睡不着,战争这么紧张到想起婚姻大事来了。“金玲啊,有这种事我也不能跟你说,实不相瞒,保媒的人推不开呀。我得看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的我都给挡回去了。我能不给你找个称心的丈夫吗?我再告诉你,两天前国都派人来了,给我送来封信,六国联军大帅苏宝童从中为媒,把你的终身许配给哈密国的国王达拉汗,你乐意不?你要乐意,往后你就是王妃,我就是皇亲。”“别说了。爹,我就为这个事来的。那达拉汗是个什么东西,年过六十,妃子成群,长相丑陋,又无故兴兵,陷百姓于水火,我怎能给他做妃子?此事断然不可。”“丫头你的话可是过头了啊。再说他是国王,大帅苏宝童是媒人,这两个人我们能得罪得起吗?我心中也不乐意,但是没有办法呀!过一天半天他们就会来的,咱咋回复呢?”“爹爹,你甭说这事了,你看眼下这个战争我们谁能打赢呢?”“丫头,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咋净说这些疯话呀?”“爹爹,您也是明白人,应该看清当前的局势。唐军数十万津兵云集关外,我们小小骆驼岭弹丸之地,能挡得住人家吗?唐天子雄才大略,樊大帅智勇双全,唐将能征惯战,我们人单力薄,决非唐军敌手。倘若骆驼岭一失,哈密国再无险可守,六国联军就算一败涂地,我们就得随着家亡。为此事女儿思之再三,今日在两军阵与樊大帅见面,我已向她倾诉了苦衷,大帅欢迎您弃暗投明,回归中原。您再回到离别数十年的故土,为我那屈死的爷爷坟头添上新土,您难道不高兴吗?”“丫头,难道你真的疯了不成?哈密国对我们天高地厚之恩,你怎能说出这种叛逆之语?”“爹您别急,我再告诉您吧,我的终身大事已经定了。”“啊?定于何人?”“就是樊大帅之子薛应龙。今天在两军阵前,樊梨花已经应允,并以雕翎箭作为我们定亲的信物。我与大帅已经约定,今夜四更献关投降。我劝爹爹听女儿所言,高高兴兴归顺唐营,打开城门,把唐军接进城中,您也立了一功。若爹爹执迷不悟,恐怕后果不堪设想。”黄金玲这一番话,几乎把黄奎气昏:“丫头,你背着我干了这么些事?你眼里还有你爹没有?我今天非跟你拼命不可!”老头儿说着拽出了宝剑,正这时外面噔噔噔脚步声响,罗章、秦英、秦汉、窦一虎、薛应龙闯进厅中,把窗户和门全堵上了。黄奎一看:“呀嗨?谁给他们放了?”黄金玲一笑:“爹爹,女儿归唐决心已定,我已把各位将军都放了,这里都是唐营的人了,你现在就得做个决定。”老头儿摆宝剑还要刺,窦一虎过去就把宝剑夺过来,指着薛应龙对黄奎说:“老头儿,你借着灯光好好瞅瞅,你这姑爷哪儿不好哇?还有那么大能耐,要不是遇上两军打仗,我不怕黄小姐不乐意,人家能要你们姑娘吗?这样好事找上门来,你还装什么相,你要听话还则罢了,不听话我叫你在棍下做鬼。”罗章恐怕把事闹翻了,赶紧过来说:“别、别。应龙啊,快过来给你老岳父磕头。”薛应龙还不乐意,但是没办法,只好过来撩衣服跪倒:“老泰山在上,小婿有礼了。”黄奎一屈股坐在椅子上,心说这算完了,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了,看这个形势不这么干也不行了。“应龙兔礼吧,好啦,我愿意献关归唐。”大伙儿一听都乐了,黄金玲更高兴,过来晃着老头儿:“您真是我的好爹。”“你真是我的好丫头啊。不过丫头,这么大的关城也不是儿我爷俩说了就算,应当把偏副将找来给他们透透气。”“那可不行,那非得砸了不行。你把大印、令旗都准备好,到四更天城门打开,唐军进城,到那时候您再说也不晚。”黄奎一想也对。

黄金玲父女刚刚商量好,报事得到了外屋:“元帅,元帅睡了没有?”“什么事?”“国都来人了,让您赶快接驾。国王千岁,王后千岁,大帅苏宝童,护国军师等一行十三人,已经到了骆驼岭。”

老头子一听,脑袋当时就涨起来了,颜色更变,汗珠子也出来了,怎么不早不晚偏在这时候来了?众人一听怎么办?黄金玲有主意:“爹呀,来得太好了,正好把他们一勺烩,您怕什么,有女儿在此,干脆把他们全抓住,献给樊梨花,交 给唐天子,您还立了大功一件呢。”“事已至此,也只好破釜沉舟了。请!”黄奎发出“请”令,屋内众人已作好了充分准备,手拿利器埋伏在两旁,老头儿也把心腹人找来作了安排,让他们身披重甲手拿利刃也埋伏在两厢,看老头儿的眼色行事。

三更天左右,城内九声炮响,哈密国的国王驾到骆驼城,黄奎亲自出去迎接。到城外一看,唆,来得真齐呀,有哈密国的国王,还有王后苏金莲,六国大帅苏宝童、护国的军师、法师、禅师等一大帮。黄奎把众人接进帅厅,二次跪见。“免了。黄老将军,守城不易呀。”“狼主,这是臣应尽的职责。”“我听说你们仗打得不错,抓了不少俘虏,都是些有名的上将。”“是有这么回事。”“哈哈哈,应当提拔你的官职啊。你知道我干什么来了吗?”“臣不知。”“宝童啊,你给他说说。”苏宝童过来拍拍黄奎的肩膀:“我给你写那封信你看见没有?要介绍儿女儿许配给国王,你意下如何?国王这次就是相亲来的,老头儿你可走运了。”黄金玲就在屏风后头,不听则可,一听此言气炸心肺,按绷簧,掣出三尺宝剑,飞身跳出来,高声喝道:“你等听了,我父女已经投了大唐。识时务者还不赶快归降,不然的话,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达拉汗大吃一惊,忙问道:“姑娘,难道你疯了不成?”苏宝童也掣剑在手,厉声问黄奎:“老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女儿说的是真是假?”

到了此时,黄奎也就豁出去了,冷笑道:“苏大帅,王驾千岁,各位同僚,实在是对不起得很,我父女确实投了大唐,今奉樊梨花之命,要捉拿你等。”“哇呀呀呀。”苏宝童闻听暴跳如雷,冲门外喊道,“来人呐,快把黄奎父女给我拿下!”就听有人答道:“姓苏的,别拿黄家父女了,干脆就拿你得了。”苏宝童一愣,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原来搭话的正是小将军薛应龙。只见他把手一挥,伏兵四起,把国王的卫队全都缴了械,“呼啦啦”把大厅围了个风雨不透。

哈密国王达拉汗早吓得目瞪口呆,几位随行大臣,吓得尿了裤子,惟有苏宝童不甘束手被擒。这家伙大吼一声,摆宝剑往外就闯,被薛应龙迎头截住,两个人交 手不过三个照面,薛应龙一剑向苏宝童面门刺来,苏宝童急架相接,不提防薛应龙又是一个是扫堂退,只听扑通一声,苏宝童摔倒在地。这时程千宗从外边蹿进来了,手指着苏宝童骂道:“坏事就坏到你身上了。活该有这种报应。小爷就打发了你吧!”手起剑落,“咔嚓”一声,把苏宝童的人头砍下。薛应龙急得一拍大腿,心说:怎么杀了,留着交 给大帅发落有多好。但事已至此,怪他也没用了。罗章大声喝道:“降者免死。”达拉汗乖乖地举起双手。当王的如此,当兵的自然就得跟着了。因此,顺顺当当把这些人全都抓了俘虏,薛应龙立刻派人向樊元帅禀报。

天将破晓,黄奎父女率领阖城文武,把李世民、李治、樊梨花、程咬金等接进城内,罗章等上前交 令。

李世民满面春风,当面表彰了黄奎和金玲。众人一齐来到帅府落座。罗章代表众人,把活捉达拉汗的经过说了一遍。皇上寻思了片刻,命人把被俘的人带进帅厅。达拉汗又羞又怕,低头不语。皇上喝问道:“你背信弃义,无端犯我疆土,杀我百姓,害我臣民,可谓罪大恶极。今日被俘,还有何说?”达拉汗无言可对。程咬金喝道:“来呀,把他们推出去,都用油给我炸了!”“是!”刀斧手往上一闯,就要动手。“慢!”李世民一摆手,把众人叱退,与老程耳语了多时,老程不住地点头称善。皇上欠身离座,亲自给达拉汗解开绑绳,又命人给众人松绑。

达拉汗吃惊地望着李世民,不知如何是好。皇上笑道:“大唐与哈密,兄弟之邦也,何必连年征战?孤王有意与西凉永结盟好,放你们回去,你以为如何?”达拉汗先是一愣,接着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都怪我鬼迷心窍,轻信好人的挑唆,对天朝犯下不赦之罪,蒙天子不怪,得以重生,世世代代不忘大恩。”

皇上将他搀起,置酒款待。当下两国签订了和约,从今以后,和睦相处,永不动干戈,并订了通商贸易十六款。消息传到西凉六国,人们载歌载舞,无不拍手称快。

唐军在骆驼城驻扎了两个月,皇上传旨命薛应龙、黄金玲大拜花堂,自然又有一番的爇闹。

春暖花开,奏凯班师。这才叫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有功人员,各有封赏,咱就不一一交代了。

正是:龙虎西巡立大功,大唐一统庆升平。

说到此处,本书就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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