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19
一
暖阳斜斜地打在墙壁上，屋外的蔷薇开得正好，大朵大朵艳红艳红，明亮了我的眼。那么美的花儿，开满整个院子，空气中弥漫着蔷薇独有的香气。
杨尘轩说，落儿，待到蔷薇再开时节，我将迎娶你做我的新娘。
我躺在杨尘轩的怀里，偎如小猫。
可是杨尘轩，现在满院子的蔷薇都已经盛开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
我俯身摘下一朵枝头艳丽，灿烂盛开的花儿瓣瓣莹润温软。杨尘轩，你再不回来，我可要把这院子里的蔷薇都折光了。
二
回到屋里，翻开那本被我埋在箱底五年的相册。
那是一本很厚很厚的相册，里边记载了我和杨尘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一年，校园里的蔷薇开得灿烂。我听着MP3，带着笑笑在湖边散步。一辆单车直直地冲过来，笑笑机警地冲上去汪汪大叫，单车连人一起倒在我身旁的草丛里。
我吓得目瞪口呆，笑笑护在我身前，对着草堆里的人儿狂吠。
有人缓缓地从草堆里爬出来，凶神恶煞地盯着我和笑笑，足足看了五分钟。
于是，我跟杨尘轩就这么认识了。
他说他不知道出北门的路，校园里就没有一个闲人，到处都是一对一对，好不容易看到个闲人，居然还带只狗。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尘轩已是气急败坏了。
呃。北门啊，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是了。
杨尘轩扶起单车，指了指后坐，让我为他带路。
三
我一直是个怪异的孩子。
不喜与人交好，不喜与人攀谈。
所以我的朋友很少，加上后来的杨尘轩，也就二个，而另一个是佳佳。
佳佳是我儿时的玩伴，她大我三岁。我们从穿开当裤起就认识了。她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在认识杨尘轩之前。我们曾经拉勾立誓扬言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自从那次指路之后，杨尘轩总是有诸多理由过来找我。
佳佳看出些端倪，咱家的落儿宝贝恋爱了。
我习惯性地沉默，斜了佳佳一眼，并不作声。
佳佳半开玩笑地说，杨尘轩家世长相都不俗，你要好好把握，眼红的人可多着呢。
我转过脸，佳佳满脸羡慕的神情扯痛了我的第六神经。
杨尘轩，你真是个祸害。我在心底呐喊。
四
杨尘轩说他喜欢我，在那个蔷薇开始凋零的午后。
杨尘轩约我到湖边一年前我们初相识的地方，送我一大捧粉色蔷薇。
我说杨尘轩，其实佳佳喜欢你。
杨尘轩闻言暴怒，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佳佳。
然后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他的雷克萨斯里。
车子开到无人的地方停下来，杨尘轩扳过我的脸，在我的唇瓣碾转。
记住，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我抬起头，车窗外的蔷薇后面站着那抹我熟悉的紫色，是佳佳。
五
杨尘轩每天都接送我上下课。
佳佳也一如既往地陪着我，只是她看杨尘轩的眼神里多一些幽怨。
我依然还是我，不说喜欢杨尘轩，也不说不喜欢杨尘轩。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佳佳提议去酒吧庆祝放假，顺便帮她庆祝二十岁的生日。
我给佳佳准备了她梦想已久的MP4。那是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为她买的。
杨尘轩在我的提议下也为佳佳准备了礼物。
那天晚上佳佳穿得异常妖艳性感。
火红色的抹胸超短裙，把她的身材勒得凹凸有致。
酒吧里的男人开始吹口哨。
杨尘轩皱皱眉，将我圈在怀里。
服务生开始倒酒。
来，为庆祝放假而干杯。
来，为我的二十岁干杯。
玻璃杯里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诡异的色彩。
我突然看见佳佳搂住杨尘轩的脖子，跟着她性感丰润的双唇就贴了上去。
然后，我听到杯子碎裂的声音。
六
第二天中午杨尘轩给我打电话，我拿起电话直接掐断拔了手机电池。
我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于是我一个人坐地铁去市中心看画展。
画展上有许多许多非常漂亮的画。
杨尘轩曾经给我买了许多画笔教我画抽象派的画，想到这里，眼睛突然酸疼，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穿过画廊走到尽头，蹲在楼梯口低声哭泣。
一个大姐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把我抱进她的怀里。
于是我嚎啕大哭起来。
杨尘轩在天黑前终于找到我，大姐姐正牵着我的手去她的学校。
落儿，跟我回家。杨尘轩堵在我们前面。
我不回去。
大姐姐见状，把我护在身后，不让杨尘轩靠近。
七
我与杨尘轩冷战一个多星期，终于和好如初。
大姐姐告诉我其实那天杨尘轩与佳佳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说我亲眼看到佳佳勾引杨尘轩。
杨尘轩在一旁冷冷出声，佳佳在你的杯子里下药，让你产生幻觉。你晕过去之后费了好劲才把你弄回去。半夜折腾到三四点才回去，醒来给你电话还挂断拔电池。
我看看大姐姐再看看杨尘轩，然后破涕为笑。
佳佳被列入杨尘轩的黑名单。
八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杨尘轩说他想去旅游。
我偎在他的怀里，问他几时归来。
你不去么。
嗯，我不去了。就快要开学了。
那我自己去了。杨尘轩黯然地说，等我回来。
要去机场的时候，起风了。
杨尘轩摸摸我的头，认真地说，傻丫头，不准送了。今天风大，你一个人回来我会担心的。
然后我就很听话地站在屋檐下，一步一步看他远走。
米白色的风衣上掉下一根我的长发，在风里飘落。
水雾腾起，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到最后模糊成一团，眼泪掉下来，我不敢擦拭。
九
如果上天给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选择跟他同行。
如果知道这一次的旅行会是终点，我一定会与他一同前往。
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不会放开他的手。
如果…
没有如果…
十
十天之后，噩耗传来。
云南旅游景点发生泥石流滑坡重大事故，死亡五人，二人至今下落不明。
我急急飞去云南，却只见到他的衣物。
下落不明的其中一个，便是杨尘轩。
你们给我加大力度去找啊，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可能失踪！我站在警察局失控尖叫。
小姐，不要激动。我们目前都没有放弃寻找。
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杨尘轩，你到底在哪里…
十一
对不起落小姐，我们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杨先生的踪迹。
杨尘轩，你就这样离开我了么…
整整十日我没合过眼，眼前一晃，进入无边的黑暗里。
我看到杨尘轩苍白的脸正在被泥土淹没，我看到他的手正奋力地拨开身旁的阻碍。
我想叫，却又发不出声音。
突然一声巨响，杨尘轩瞬间被泥土吞没。
我猛地醒过来，原来是场梦，幸好是场梦。
可是，杨尘轩，你在哪里…
十二
杨尘轩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可是杨尘轩，你说过的，等到蔷薇再开的时候，你就娶我做你的新娘。
杨尘轩，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喔，说话不算数不是好孩子。
杨尘轩，你看，现在满院的蔷薇都已经盛开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
杨尘轩，你再不回来，我真的真的就要摘到这院里所有的蔷薇。
杨尘轩，你回来好不好…
杨尘轩，其实，我爱你。从你命令我给你带路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你了。
杨尘轩，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杨尘轩……
一架蔷薇带雨开，若梦初醒羞红腮。
可爱不肯耐寂寞，也学红杏出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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