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坐在脏兮兮的小巴车最后靠窗位置,她手中紧紧握着一张白纸,纸上有两个字——巴勒。
这张纸是前天夜里,忽然出现在她床头柜上,当时白蓉心头就猛的跳了一下,怎么可能呢?
她很自信,没人能够消无声息的进到她房间,并且还不被她发现。
她当时就打开房间所有灯,仔仔细细的检查一圈,门窗全都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丝被撬过的痕迹,那纸是怎么出现在她床头的?
她盯着纸上的字,想了会,在电脑上搜索过后才知道,巴勒是南方的一个小镇,海拔有四千多米。
无论是什么人偷偷送来的纸,意思都再明显不过,她胆子向来大,既然被挑衅,断没有退缩的理。
小巴车开的又颠又歪,司机还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
本地坐惯的人都习以为常,外地人就不行了,一张张脸全白了。
幸而两小时后安全到达,白蓉重重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巴勒小镇一条主街,从头就能望到尾。
走没两分钟,看见一家客来旅馆,她推门探头扫了眼,厅堂桌椅地面都还算干净,柜台后坐了个气质温和的年轻人,手握一本无名泛黄书籍。
“你好,”她走进去,跟年轻人打招呼,“住店,还有房间吗?”
年轻看着她,粲然一笑,对她伸出手:“你好,我姓江,江景。”
白蓉愣了一下,她是来住店,又不是交朋友,但也没当面驳人面子,礼貌的跟他握手:“白蓉。”
江景的手很暖,特别是白蓉在海拔四千多米的五月,被冻到浑身发抖的情况下,就显得他的手更加暖和,白蓉甚至有些不想松开了。
可对方手指一卸力,白蓉就不好再赖着,她又问了一遍:“还有房吗?”
江景说:“这地方人少,上下都是空房,你可以自己随便选。”
白蓉提着行李箱上楼,选了当间的客房,床单雪白干净,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气。白蓉觉得挺难得,在这种偏僻地方,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
她一路被小巴车颠的几乎散架,趴在床上就不想动,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拍她肩膀:“姑娘。”
这称呼新鲜,白蓉睁开眼,怔住了,她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海,这是在做梦吗?
她没像大多数人那样扇脸掐腿,而是坦然的席地而坐,闻着甜而不腻的花香,慢声幔调,带着慵懒:“是谁在叫我?”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轻柔好听,可音质缥缈,就像一缕幽魂在说话。
白蓉四处找了一圈,这声音很近,可她找不到人,沉默片刻,她说:“我应该记得你吗?”
缥缈的声音轻轻叹息,带着无限悲伤,他忽然没头没尾来了句:“你想听曲子吗?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白蓉很无语,可既然是梦境,她只要顺势而为就好,微微点头。
悠扬的古琴,鸣出春水似的柔软节奏。
白蓉几乎可以从曲调中,臆想出他翩翩公子模样,他应当是个极为温润的人。
一曲毕,他又问:“现在,你记得我了吗?”
白蓉郁闷的挠挠下巴:“要不,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或许我能想到点什么。”
虚无的声音再次转开话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要听吗?”
白蓉想说,她可以不听吗?
故事的开始都是很久以前。
在很久以前,兵荒马乱的年代,只有当兵才能吃上两口饱饭,于是就常会出现女扮男装入军队的情况。
故事的主角也是这样,她眉目英气,因为功夫不错,很快就成了个小头目,底下管着二十来号人。大家都管她叫老大。
有天,新来个小子,十七八岁,长得白白净净,被上头编入她的队伍。
他原本是读书人,性格温顺,老大又向来不太喜欢这样的兵,用她的话来说,这种人安排过来,就是个要命的累赘,所以总不太搭理他。
队里人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又听说其它队逮出了男扮女装的兵,于是一个个下作的目光,就盯上了那文弱书生。
他们围着他,污言秽语充斥着他耳朵,他被众人推来搡去,衣服很快凌乱了。
“都住手。”
众人目光顺声望去,是他们老大,正一脸寒霜的看他们。
人群中有人不满:“我们只是看一看,又没真的做什么。”
老大捏紧了拳头走过去,挥在那说话的人脸上,那人顿时鼻血四溅,敢怒不敢言。
“你们给我听好了,在我队伍里,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做出那种龌龊勾当。”她冷声下令。
因为见过太多查出身份的女子被伤害,也见了太多柔弱男子遭羞辱,她虽然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在自己的手底下,不可以发生那些事。
可这种做法,到底是得罪人了。
手底下的兵,很快就开始不满,组织起来挑衅她,他们说:“老大,你的处事方法引起了大家不满,公平起见,你要是能把我们这些人都打服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输了,那你就还是少管点闲事吧。”
战乱年代,军纪散乱,能者上任,老大也无话反驳。
他们以车轮战方式来对抗,这对老大体力是极大考验。
可他们终究只会蛮力,在招式上没有章法。
老大练家子出身,以巧化力,虽然受了重伤,也算赢的漂亮。
那柔弱书生知道老大是为他才得罪人,之后就每天跟在她屁股后头,替她去饭堂打菜,洗衣服,整理房间,闲时还会从镇子里借来琴,弹上几曲给她听,俨然成了个跟屁虫。
老大也管他叫小尾巴。
其实,他和老大没差两岁,只是老大从没问过他名字,也没问过他年纪。
老大很少笑,像有什么心事,他大着胆子问过一次,老大说:“我只是在愁,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人间的样。”
那时年轻柔弱的书生就觉得,老大是个有大抱负的人。
能跟着她,他特别满足。
可是有一天,她被调走了,不被允许带手底下的兵。
柔弱书生失了方寸,他以为今后的日子要难过了,但意料之外的是,那些人并没有因为老大的离开,而为难他。
后来他才知道,是老大找了人替她在护着他。
她临走时对那个帮忙的说:“我那小尾巴,能洗衣会做饭,心地善良,你替我护着,日后我加倍偿你。”
那人和老大是过命好友,没有真让他洗衣做饭,在暗地里护了他段时间,干脆调到自己身边放着。
柔弱书生有学问,懂兵法,跟着老大好友,一步步的立功,也长成了大树,能替别的弱者遮风挡雨了,可心里一直都在惦记老大,一直在打听着老大消息,也没娶妻生子。
后来有人告诉他,老大早就死了,而且不是死在战场上,她升迁离开没几年,就被发现了女子身份。
那人说,军队的女子,你懂的,没几个是好下场。
他总不信,上天对待善良的人,一定不会那么残忍。
等真的见到她,已过去二十来年,冷冰冰的墓碑,雕刻了她英气的面庞。
这坟是军中被她看护过的人所立,据说,那人也是个书生,他花光了所有银钱,替她立了碑,又刻了像。
那个书生,一定常常观察她,才会将她眉眼神韵,描绘的如此活灵活现。
而现在的小尾巴,却成了大名顶顶的军师,他用指尖描绘着石碑上的面庞,整个过成,犹如心脏缓慢的滚过刀锋,血淋淋,却又无法停止。
在这一刻,他似乎一下就沧桑了许多。
他在碑前坐了两日,有人来劝。
——斯人已逝,你这样痛苦,对她而言,也只是负累,会了误她轮回的路。
这话让他陷入沉思,她会为了他不入轮回吗?
答案来的很快,她不会。
他只是她护过的其中一个,她志在天下,装不进一个微不足道的他。
可他害怕,自己会忘了她,比起他的死,他更怕一世过后,与她的缘分就此了断。
他的心在颤,忽然想到四处征战时,听闻的一个禁术,他决定要将灵魂永远封印起来,这样就还有机会再见她。
缥缈的声音戛然而止,白蓉低着头,过了很久,她一字一句:“她死前对那个后来的书生说,你可真像我的小尾巴。其实,”她缓缓的抬头,眼底是一片红,“她离开后,一直都记着他。”
渐渐,一个虚相人影化出了形,青衫长发,眉目清朗柔和,还是当年分别时模样。
他看着她,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抱住,浑身颤抖,压抑着激动与喜悦:“今喜重逢旧日,多年等待,如愿了。”
白蓉睁开眼,坐在床边的是江景,他晃着手里碧色玉佩,淡淡的笑:“给你,他今后是无法在轮回了,你打算怎么办?”
白蓉接过手,从口袋拿出那张引她来巴勒的纸片递还给他:“这红尘盛世,我自然是要带着他一起看下去。”
好大的雪。 下了一夜的雪,仍没有停歇下来,雪花时而扬扬洒洒,时而密密麻麻地在空中左旋右“疯”,落在房上、树上、地上……所有物体统一着装,雪白雪白,妆出了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扮出了北国冬天冰天雪地的最美画卷。扬扬洒洒的雪花,伴着冬日的瑟瑟冷风 ,驱走冬日枝枯叶败的萧条,让人真亲切体会冬日独有的乐趣。雪中听雪,没有风中听雪那样暴虐,恐惧,雪中听雪享受一种亲柔,飘渺与惬意。心中轻叹,这雪花恋人尚可不离不弃,这盛世红尘却是难辞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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